「司擎蒼一生勝敗皆磊落,他對羽衣衛推崇備至,從沒想過找回場子,我卻要把羽衣衛打的落花流水呢……」
秦樂天的聲音溫柔,然而那一字一頓的神情卻高雅傲慢,宛如一個美麗野性的小豹子。
尊上啊,司擎蒼,所有你曾經想做而未來的及做的,所有你不會做卻希望我去做的,我都會一一辦到!
你的血,你的靈,你的力量,都在我的身體里流淌,我是你的傳承和驕傲,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去見證吧……
完成了你的心願,做完了該為你做的事情,那時候,我就要把你埋葬在心底過屬于我的日子與生活了……
司擎蒼,你的秦樂天從來不是能被過去和記憶束縛羈絆住的。
司擎蒼,如你所願,打著愛的名義,你將自己牢牢刻在我心上,我永不會忘你,而你的秦樂天,也一定會生活的更好更幸福……
風起了,羽衣衛的羽靈箭已經蓄勢待發,而秦樂天,衣袂飄飄,縴細的手指曼妙的舞……
司擎蒼從不屑陰謀詭計,司擎蒼永遠正大光明的霸道霸烈和狷狂。
雖然秦樂天是司擎蒼的繼任者,然而,曾經對付得了司擎蒼的法子,未必在秦樂天這里還奏效。
秦樂天最大的戰斗特色在于詭,以及,變。
那注定是一場能寫入傳奇的戰斗,然而,對秦樂天來說,那不過是一份遲來的守護乃至祝福……
無法回到司擎蒼消散的那一刻。
在司擎蒼最後的戰役里選擇了守護所謂的朋友卻丟下司擎蒼一人。
這一次,他們並肩作戰。
這一次,他們共同洗刷敗績,共同譜寫傳奇。
不過為此。
僅此而已。
胤辰再見到秦樂天的時候,就發現秦樂天神采飛揚。
長久以來,秦樂天身上縈繞不去的那份脆弱的孤寂就像被什麼蕩滌干淨了。
歪了歪腦袋,秦樂天用手指卷著頭發︰「大祭司,听說幼生的塞壬族小小的軟軟的柔柔的,可愛的不得了,我能不能養一個……」
「……秦樂天那麼喜歡小孩子嗎?」胤辰藍紫色的眼眸慣常的莫測高深。
秦樂天抿抿嘴,說不喜歡才怪呢。
不是說,沒有做過母親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嗎?
若不是因為大祭司告訴她,她的體質不易受孕,生產的風險更是太大,而她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種子提供者,她還想自己生一個呢。
「尊上,夜魔族的容貌跟力量成正比。初生的時候,力量弱小,小魔崽子的容貌能好到哪里去?小塞壬族剛出生的時候,手腳長著蹼,身上密布著灰撲撲的魚鱗狀的方小說西,按照你的觀念的話,那應該也不過是小怪物才對……」
秦樂天扁扁嘴,司擎蒼也是塞壬族的,他可沒那難看的蹼還有那魚鱗狀的肌膚。
「幼生的夜魔族丑陋粗鄙,但是,你見到的成年的夜魔族哪個不是俊美俏麗?塞壬族當然也一樣,隨著他們的成長隨著他們力量的增強,那些蹼啊魚鱗啊什麼的是會蛻化的……」
秦樂天耷拉下腦袋,提不起興致了。
夜魔族的法則如此,既然塞壬族這樣,想必其他夜魔族種族的幼仔也都好不到哪里去,看來她養個小女圭女圭玩的夢想要破滅了。
「尊上就那麼想要個孩子嗎?」胤辰嘆口氣。
「越是強大的夜魔族,子嗣越是艱難。尊上先養好身體,時候到了,您自然會達成所願的……」慢慢的探入秦樂天的發間,胤辰輕輕的摩擦著她的如水秀發。
嘴角微微上揚,眼簾稍稍垂下,秦樂天點點頭。
大祭司堪比預言家。大祭司既然說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反正,她現在的壽命長著呢,那就先等等吧。
「那麼,尊上,是不是該算算您欠的賬了?耀天界和我們夜魔界雖然不是死敵,可是也從來稱不上關系友好。您居然不聲不響就溜過界去了!您已經不是無知的幼仔,您已經是萬人之上的皇了!您有自身必須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無需疾言厲色,藍紫色的眸子淡淡一掃,秦樂天就心慌意亂地兩股戰戰了。
「我會到是非堂領罰的。」秦樂天垂下頭,諾諾地認錯。
「是非堂當然是要走一遭的,不過,該罰的,是臣。」
秦樂天咬著嘴唇,猛然抬頭。
「尊上已是萬人之上的皇,是最尊貴的存在。尊上是罰不得的,尊上若是犯了錯,該罰的,自然是尊上的身邊人。那只狼,是非堂自然會討個說話,而臣,臣身為尊上的教習,更是要給個交代……」
是非堂。
秦樂天是第一次踏入那個地方,那個掌管夜魔族上層社會的罪與罰的地方。
並沒有秦樂天想象中的昏暗陰森,反而是處處夜明珠的燈火通明。
「刑名,取雷霆鞭來!」胤辰淡淡開口。
一個帶著黑色惡鬼面具的男子捧上來一根兩指粗細帶著倒刺的鞭子。
秦樂天看著胤辰臉色平靜的褪上的華貴長袍、罩衫、里衣,露出完美優雅的上身。
流螢工筆白描一般流暢華美的背脊,玉一樣的肌膚閃著柔和的光澤,隱約起伏的肌理有如雕塑,蘊含著層層張力。
秦樂天听到自己的呼吸聲,如此清淺而審慎,似乎生怕驚了什麼。
「尊上……」華麗的音線傳到腦海,秦樂天感到自己的瞳孔急劇地收縮起來,呼吸一下子亂了。
「記住這次的錯誤,尊上,好好看著。」
慣常的召之即來的淡淡然的微笑,秦樂天的臉色卻漸漸蒼白了。
胤辰輕輕一點頭,刑名便揚起鞭子甩了甩,空氣中傳揚沉鈍的響聲,然後「啪」的一聲,胤辰的背上便多了一條長長的鞭痕,細細的往外滲著血珠,在那完美的背上,襯著周圍潤澤流螢的肌膚,越發地驚心動魄怵目驚心地猙獰丑陋。
秦樂天呆立著,听著那一聲聲沉鈍的響聲仿佛要刺穿耳膜一般尖銳的在耳邊叫囂著,那一條條血紅的傷痕,如烙鐵般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楮。
深悉胤辰的秉性,哪怕心內再痛再悔再不忍再難受,秦樂天也不敢移開視線,相反,她只能睜大了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背上交織著的鞭痕,牢記視線里漸漸變得血紅的一片。
當那完美的背上再無一片好肉,刑名恭敬地住了手,卻是將那尚在滴血的鞭子捧在了秦樂天面前。
胤辰緩慢的彎下腰,然後,默默地跪下來。
「請尊上賜罰!」平日里總是優雅飛揚的眉緊皺著,藍紫色的眸子平和清淡,卻像最利又最鈍的刀子,一下一下戳在秦樂天的心上。
秦樂天整個人跟木了似的一動不動,然後,胤辰就淡淡地對刑名說︰「看來尊上不滿意,那就繼續吧……」
刑名毫不猶豫就再次舉鞭,空中又傳來一聲沉悶的鈍響的時候,秦樂天慌忙喊道︰「住手!住手!」
「尊上,把鞭子拿起來,記住這次的教訓!你再不是能軟弱能任性的幼仔,你是我族的皇!你的一舉一動都關系著太多太多!你犯了錯,沒人會罰你,但是,你的身邊人卻要為你的錯承擔責任,記住了?」他斂了笑容,聲音里暗沉風雪。
胤辰一聲冷喝︰「揮鞭!」
然後,秦樂天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那血肉模糊的背上再填一道深刻入骨的傷!
「尊上,有些事現在我可以替你擋著替你擔著,但是,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他的眼里像掀起了漩渦,似要似要把她一層層的裹住。
「尊上,你該清楚的,你跟司擎蒼不同,他的實力超然到能絕對的屹立巔峰,而您,更多的,卻是依賴外物。若是不趁著我還在的時候,趕快立穩腳跟,你到時可要怎麼辦……」胤辰揉揉秦樂天的頭發,他對她微微一嘆,含著無盡寵溺。
秦樂天抿著嘴,能感到水氣在眼眶里凝聚,然而,她不敢哭,更不能哭。
胤辰絲毫不減優雅地緩緩地一件一件把衣物穿上。
是非堂的鞭子都是特殊處理過的,夜魔族天生的恢復力無法起效,而承罰是不得用藥療傷的,所以,秦樂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色把那才穿上的華貴的衣服一件件侵染了……
「扶我回去吧。」胤辰淡淡開口。
秦樂天點點頭,迅速扔掉鞭子攙住胤辰的手臂。
一回到胤辰居住的天雲殿,秦樂天就跪了下來,如同一個稚童一樣順服的垂下眼楮,看著對方的腳尖。
深深地把頭埋下,秦樂天恭順地說︰「大祭司,秦樂天知錯了。請您責罰吧。」
「我已經罰過了,不是嗎?」胤辰臉上露出幾絲難見的疲憊。
秦樂天一個頭磕在地上︰「大祭司,秦樂天真的知錯了!秦樂天再不會輕狂,再不會任性了!請您罰我吧!打我罵我,隨便怎樣都好!別那樣溫柔,卻溫柔的讓我恐慌!司擎蒼已經不在了,大祭司,別讓我再失去你!大祭司,在這里,秦樂天擁有的不多,別讓秦樂天再失去什麼了!求您!求您!」
謙恭到幾乎卑微的態度,惶然到幾乎懦弱的神情。
「當真要我罰你,無論如何你都照辦?」胤辰揉揉眉心,藍紫色的眸子掠過魔魅的光。
秦樂天點頭,毫不猶豫地點頭。
胤辰便用腳尖挑起了秦樂天的下頜。「秦樂天,司擎蒼使用過你的嘴嗎?」
秦樂天愣了愣,一時間回不過味來。
胤辰也不急,就那樣意味莫名地注視著她。
秦樂天的臉漸漸紅起來又漸漸變得蒼白︰「沒有。司擎蒼不喜歡那樣的花樣。他說,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放到別人的尖牙利齒下,那是危險而愚蠢的事情。他不喜歡那種不受掌控的局面,所以,即便我為了討好主動提過,他也沒讓我那樣做過。」
「那麼,很好,過來,用你的嘴,侍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