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樹林越發的茂密,陽光被樹枝分割成細小的光柱,遍布樹林之間,使林子顯得詭異而陰暗。忽然,「嘩嘩——」的流水聲從遠處傳來。漸行漸近,水聲也越來越響,如同擂鼓,震耳欲聾,看來有瀑布。
循聲而去,一個亮點在眾人眼前出現,是林子的出口。
蘭澀欣喜地朝亮點跑去,她跑得太快,太急,以致于沒听見郭孝柔在她身後的大喊︰「小心——」
可這小心二字剛出口,就听見蘭澀尖叫︰「啊——」
心,開始懸起,張玄和郭孝柔疾步奔去。
「啊——」尖叫聲繼續著,可當張玄和郭孝柔趕到時,差點想痛扁蘭澀。原來蘭澀並不是因為出事而尖叫,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而尖叫。
只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白鏈,一條數十丈的白鏈,那隆隆的水從崖邊傾斜而下,擊起的水花在湖面四散飛濺,形成一片水霧,星星點點的水花隨著風,撒在岸邊三人的臉上,帶來一片冰涼。
「疑是銀河落九天——」郭孝柔忍不住感嘆。
在這瀑布下,任誰,都會被此壯麗的美景所懾服,可有一人,她此刻無心賞景,相反,她變得心煩意亂,正是張玄!這瀑布給她帶來了史無前例的壓迫感。尤其是瀑布下的水潭,水潭被水霧遮蓋了嚴嚴實實,厚厚的水霧甚至都看不到水潭的樣子,也望不到水潭的對岸。
為什麼?這壓迫感究竟從何而來?
眼前一晃,似乎有人閃過!張玄望著水霧聚精會神,黑影!水霧中有個黑影,那黑影若近若離,模糊不清,難道對岸有人?那黑影誘惑著她,向她伸出了雙手,仿佛在說︰「來呀——到我這兒來——」
張玄邁開腳步,向它靠近……
「啊——」突然,一聲尖叫穿過瀑布的嘈雜,直直鑽入張玄的耳朵,面前的黑影陡然消失,張玄的心,咯 一下,朝尖叫聲望去。
是蘭澀,是站在瀑布邊的蘭澀,她驚恐地瞪大著雙眼,尖叫著︰「啊——啊——」短促而充滿恐懼的尖叫擾亂了張玄的心,她沖上前,唯獨不見郭孝柔!張玄一把扶住蘭澀顫抖的肩膀,焦急問道︰「郭孝柔呢!」
淚水在蘭澀的眼中形成,氣息變得急促,手顫抖著指著水霧,由于驚恐而無法開口,只是一個勁地哭泣。
「該死!」張玄暗罵一聲,對蘭澀大吼道,「你離瀑布越遠越好!」隨即望向阿修,「看著她!」說完,轉身步入水霧中。
蘭澀望著漸漸消失在水霧中的張玄,終于徹底癱軟下來,就在方才,只一瞬間,郭孝柔便像被人捉住般一把拉入水霧,消失無蹤,她懵了,她徹底地懵了,她緊緊抱住自己,蹲在樹下瑟瑟發抖,祈禱著郭孝柔和張玄安全歸來。
「啪!」一腳水,冰涼刺骨。張玄一皺眉,沒想到已經進入水潭。她透過水霧望著前方的深潭,一擰眉,心一橫,猛吸一口氣,潛入潭中。
潭水在夏天就異常寒冷,更何況是冬季!借助靈力的力量,才使身體勉強適應水溫。瀑布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耳邊,隨即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方才在岸上的壓迫感,越發強烈。
「嘿嘿……」一聲奸笑滑過張玄的耳畔,張玄臉一沉,這里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多,心一緊,越發擔心起來。
由于瀑布的沖擊,使深潭形成了一個小小漩渦,漩渦的力量並不強,張玄閉上雙眼,感應著郭孝柔身上微弱的張家力量。在哪兒?在哪兒?有了!張玄開始向身體右側游去,微弱的靈光漸漸在張玄眼前浮現,是郭孝柔!
郭孝柔掙扎著,一連竄的水泡在她嘴中吐出,她拼命捂著鼻子,看來似乎到了極限。
張玄腳下一用力,順利抱住郭孝柔,郭孝柔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可當看清來人是張玄時,僵硬地指著腳下,慌亂地做著手勢,看來她被潭水凍地不輕。
張玄立刻將靈力注入郭孝柔掌間,絲絲暖意透過手心遍及郭孝柔的全身,終于,她的身體活動自如,可腳下的拉力,卻未消失。
張玄轉而往下潛去,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張玄順著郭孝柔的腿往下模索……沒有,什麼都沒有!張玄再次模向另一條腿,有了,模到了,就在郭孝柔的褲腿上,是一只手,是一只小孩的手!
「嘿嘿!」嬰孩兒般的甜美笑聲,在張玄觸及那只手時,在黑暗中傳來。她立刻感覺到腿的主人渾身一顫,看來她也听到了。
小手傳遞的,是比潭水更為冰涼的溫度,那是死亡和寂寞的溫度,張玄的心,開始顫抖,是誰?誰這麼狠心將它扔于深潭?
張玄輕輕地將雙手附在小手之上。
「嘿嘿……」小手松開了,緊緊捉住張玄的手,如同找到媽媽般,緊緊捉住,不肯松開。
沒了拉力,郭孝柔腳下一踩,迅速向上游去,可水流川急,郭孝柔無力被流水帶走……
張玄順著小手往前探索,好小,真的好小,那個軀體婉若一個嬰兒,不!就是一個嬰兒!光滑的皮膚,柔能的彈性,一手托住嬰兒的頭,枕于懷中。
嬰兒在張玄的輕拍下,發出竄竄銀鈴般的笑聲。忽然,笑聲停止了,小手在張玄手中瞬即消失,周圍變得再次寧靜,冰冷的寒氣透過皮膚侵入周身,潭水的溫度在驟然下降!
暗叫不好,張玄迅速往上游去。可是,已經晚了,一雙大手緊緊環在她的腰間,用力一收,氣體從張玄嘴中涌出,一口冰冷的潭水灌進心肺。
「別走啊……」幽幽的女人聲音飄在水間,一個黑影漸漸出現在張玄的背後,絲絲長發形成一條長辮,緩緩纏在張玄脖頸之間,「呵呵!」冷笑間,長辮的猛然抽緊,一竄氣泡從喉中滾出……
一座索橋連在兩山之間,山下是一條川急的河流。司徒昊靠在纜繩邊,呆滯地望著河流,昨日還醉生夢死,今早居然就到了台灣,中間的過程,司徒昊怎麼也想不起來,看來是被馬天行「綁架」來的。
呵呵,苦笑一聲,他並不是因為姍姍的死,而酗酒,他們這一行,早把生死看透。他喝酒是因為郁悶,對姍姍的郁悶!她居然死後也不跟他告別,反而跑去跟馬天行告別,真是重色輕兄,二十四年來,白疼了!
哎,長嘆一口氣,馬天行非但把他綁架到台灣,甚至還誆騙他說什麼散心。結果,走著走著,居然跑進了荒山野嶺,這家伙,果然不可靠!
「喂!別想不開!」身邊傳來馬天行冷冷的聲音,肩上被他一拍,馬天行擦肩而過。這就是跟著馬天行旅游的下場,這個白痴容易迷路。
忽然,一個黑點在遠處的河流里時隱時現,司徒昊雙眼猛然瞪大,不帶一絲猶豫,躍下索橋。
「啪!」一聲巨響,馬天行身子一顫,慌忙轉身,橋上已無司徒昊的身影,心一懸,這家伙不會真的跳河吧。趕緊跑至纜繩邊,往下一忘,心再次回歸原位,只見司徒昊正帶著一個女人,緩緩向岸邊游去,原來是救人。
三躍兩躍,馬天行也躍至岸邊,伸手一拉,將司徒昊拽上岸,司徒昊打著哆嗦,蹲在那個女人身邊。女人雙目緊閉,臉色煞白,脈搏穩健,看來是昏過去了。
「你把她弄醒,我去找些柴火。」這麼個大冬天,這女人就算不淹死,也凍死。馬天行說完開始收羅樹枝。
弄醒?司徒昊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女人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看她的穿著,應該是都市白領。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挺漂亮,彎彎的眉毛沒有半點修飾,小竅的鼻子下有一張可愛的嬰唇。只不過,嬰唇因為寒冷而失去原有的血色。
司徒昊伸出手,輕拍女人的臉,女人毫無反映。
「你最好把她衣服月兌掉。」馬天行抱著一捆樹枝走到司徒昊身邊,開始搭起火架。
「月兌?」司徒昊一臉錯愕。
「不月兌會感冒,現在迷路了一下子出不去,到時變成肺炎就麻煩了。」馬天行的話並未說錯。
「那你月兌!」司徒昊月兌下外衣,掛在一邊的樹上,好在是皮衣,干起來快。
「誰救的,誰負責。」
「你!」看著正在忙著生火的馬天行,只得作罷,雙手向女人拉鏈伸去,說實話,女人他司徒昊踫過不少,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讓他有很深的罪惡感。
火焰在司徒昊身邊竄起,馬天行走到女人身邊,給女人輸入一股靈力,從救她上來的時候,他就發覺女人身上淡淡的靈光,看來應該是個同行。
終于,女人眼珠微轉,緩緩睜開雙眼,當看清眼前的兩人時,女人猛然坐起,口中大喊著︰「救人,快救人!」
馬天行和司徒昊,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