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律雙手顫抖,不,是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在顫抖。淚眼模糊的抬起魅芬兒枯瘦如材的手臂,好半天才給她穿好衣服。
「不要哭……」魅芬兒躺在高高的玉枕之上,溫和無神的目光輕輕的安撫著妙律。在洛王面前,她從未流露出如此這般對婢女的寵愛。以前是不敢,如今,一切偽裝已經不需要了。再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的魔爪,她累了。「傻丫頭,眼淚,得留到我死後再用。有沒有偷懶?我的小米粥呢?」
她擠出一絲笑來,很想去給她擦干眼淚,可是力不從心。只能調皮的去拉住妙律顫抖的雙手,卻又一次被自己枯枝般的手背給嚇住。可是,她不願自己再傷心。暴君正等著看他的杰作呢,看她被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一定很過癮吧?她不會讓他看到自己潦倒的,她要好好的,快樂的活著。這是唯一,一個柔弱女子可以打擊他狂妄自大的武器。
「公主……」妙律一頭栽倒在魅芬兒身上,再也遏制不住洶涌的眼淚,也不管身後正有一雙虎視眈眈的眼楮正在盯著她們。如果她有哪怕一丁點的武功,那麼她一定會沖過去將那個暴君殺死!替妙音和公主報仇!
可是她沒有,除了做飯做衣,她一點能力都沒有!她悔!悔當初將公主找到!如果公主當初摔傷了腦袋找不到回家的路,那她永遠就不會成為公主!永遠不會是暴君的王後!永遠不會受此非人的折磨!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啊……
「傻丫頭,以後叫我娘娘。」魅芬兒輕輕的撫模著那顆因為痛苦而顫動的小腦袋,雖然嗓門拉不開,語氣也很無力。可是,她特意重重的加重了「娘娘」二字的音,似笑非笑的目光轉向呆愣在椅子上的夜黑黑。你再如何恨我,我還是王後娘娘。你再有辦法侮辱我,那也不得不給我這個至高無上的名號。既然你願意留下我這個恥辱,那就留下吧。我成全你。不死,永遠不再找死!
洛王確實在呆愣。而且,呆愣的不知所措。
從她睜開眼,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呆愣。神游太虛一般的不知所措。
他希望她醒來。很迫切的希望她能醒來。醒來後然後繼續的折磨她,侮辱她。從她的痛苦和驚惶和恐懼和絕望中體會那種讓他癲狂的快樂和滿足。只有那種極致的快樂和滿足才能麻痹他內心的深深的痛苦。
可是,他的心在退縮,從她手指微微蜷動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中的狠戾就在退縮……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虛偽的眼淚,他早就見過,他曾今那麼的痛恨那虛偽的眼淚!自私自愛的眼淚!可是,她醒後的驚惶的聲音,她的仇恨的目光,她的冷漠的眼神,她的看著妙律的溫柔的臉,她的冷嘲熱諷……他的心很亂。被一團亂麻狠狠的勒緊。
茜雪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背著人偷偷的將里面的白色粉末倒進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內。然後用白瓷小勺攪開,捧到嘴邊輕輕的吹了吹。走過夜無塵時不禁再一次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