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冒犯了。」同樣的話,不下三個人說過,我真是郁悶了,在古代看病都要這樣說的話,那些快病危的人不早就被氣死了。
照例,他看了看我的眼楮,試了一下我能看見的程度,然後站在我面前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凝視著我沉思,「姑娘,可否讓在下看一下你的左肩?」白汶突然呼吸有些急促地問道。
我微微一愣,問道︰「這有什麼關系麼?」白汶愣了愣,微微嘆了口氣︰「不瞞姑娘說,姑娘這是因為有什麼東西刺激了神經,導致了神經的錯位,所以才會這樣。」
我倒是沒什麼關系,「好,白公子請跟我來。」我抬起手示意琉璃扶我進房間,「是。」白汶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跟著我們進去了,「陌兒。」閆鑫叫住了我,我轉過頭,怎麼把他倆給忘了。
「放心吧,沒事。」我笑笑,然後任由琉璃把我扶進去。「琉璃,你先出去等著吧,我有事單獨和白公子說。」我把琉璃退了到門外,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笑了。
「姑娘笑什麼?」白汶一邊準備一邊問道,我淡淡地︰「不用白公子說我也知道我為什麼瞎了,我左肩有一根一公分的銀針正好不偏不倚地在一個神經的正上方。」
白汶有些吃驚︰「既然如此姑娘怎麼又不早點取出來?」我慢慢站了起來,揮了揮手左邊的手,「針上有毒,想必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郎中是對此無可奈何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我不說,這樣瞎著也好。」我泰然的語氣讓我自己都有些震驚。
其實原來我也沒有注意到的,只是後來又一次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那里,水覆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會有像鹽灑在傷口上一樣那麼痛,用手指感覺傷口很小,如果不注意看是看不到的,因此琉璃也沒有注意到過。
「毒?姑娘,這針在你身體里多久了?」白汶的語氣里有著毋庸置疑的嚴謹,「大概有一個月了吧。」我的語氣淡的似乎這不是我的命一樣說的那樣的淡然。「讓我看看!」白汶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急促。
輕月兌下左邊的衣服按照自己的感覺把衣服月兌到針口下面一點的位置,白汶用手輕輕觸了觸我的傷口,「撕。」沒想到只是踫一下就那麼痛,估計已經長在肉里面了吧。
「胡鬧!傷口已經開始隱隱發潰了,怎麼不早點讓人去找我!」白汶像我父親一樣責備著我,我有些驚訝,不等我多說,他又吩咐道︰「你的傷口已經不能用麻藥了,所以我必須切開你的傷口把針取出來,這個過程會很痛,你能忍得住麼?」
我陷入了沉思,可是這次沉思比我想象中的時間要短,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應了一聲,他似乎在盒子那里搗鼓著些什麼,「前不久你才受過傷把,整個肩上都有鞭痕。」白汶說著。
我垂下了眸子,用手去模了模自己身上還沒有痊愈的鞭痕,輕輕笑了,「忍著,我開始了。」白汶的手輕輕搭上了我的肩,一道冰冷的感覺閃過,頓時一種刺心的疼傳來。
緊緊咬住下嘴唇的我,口腔里已經感覺到了一絲血腥味,手抓著床沿也減少不了一絲痛楚,「忍著點,待會把針拿出來的時候會更加痛,想叫就叫出來,別咬著下嘴唇,不然一會治完了這里又要幫你治那里。」白汶說話仍然是那麼鎮定自若。
听了他的話,我把下嘴唇放開了,緊緊地咬住了牙齒,全身都在顫抖,額頭也漸漸開始濕了起來,「我……不可以,叫……啊……」忍不住疼痛的我輕輕哼了一聲。
「這樣忍著真的好受麼?忍著給誰看啊!」白汶無奈地和我說這,還不能忘記手中的動作,我現在真有點佩服他了,想來他這個江湖術士也不是蓋的吧,自己的病人痛成這樣他還能鎮定自若地說這話。
「不是給誰看,是…啊……給自己看。」我較真地說著,感覺身體里的那個外來物露了出來,「別動,放松身體,我現在把那個針拿出來,如果忍不了疼,就叫出來吧。」白汶細心地說著。
我盡量控制自己的身體不再顫抖可是**上傳來的疼痛像針一樣刺著我的淚腺,眼淚啪嗒啪嗒地一顆一顆往下落,突然一陣刺痛感覺整個人頭都昏了,「針是拔出來了,可是現在得處理好以後把傷口縫上,還能堅持麼?」他問道。
我強忍著各種疼痛,雖然表面上我那麼痛苦的,可是心里卻完全不同,心里還在活蹦亂跳的,「怎麼……不行啊,別……小看……我。」我強忍著疼痛側過頭舒心地一笑,在我身後的白汶又嘆了一口氣,今天是他第三次嘆氣了吧。
「真搞不懂你這麼忍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白汶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還更輕了一些,整個背都麻木了,特別是左肩,雖然還是能感受到疼痛,但眼楮似乎能看清楚一點了。
「因為,不想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我偏過頭說道,「閉上眼楮,現在陽光太強。」白汶說著,我已經能感覺到針穿過我的肉,一陣冰涼過後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就這樣這種感覺持續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好了,你先坐著別動。」白汶細心囑咐之後出了房間,我靜靜地坐在房間里,不一會,琉璃也跟著白汶進來了,「給你家小姐換身衣服,記住,別踫到傷口!要小心些。」白汶說完就出去了。
「小姐,琉璃給您換衣服。」琉璃熟練而又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衣服月兌了下來,「小姐,你流了好多血。」琉璃心疼地說著,還不忘輕輕地給我穿上衣服,頓時我心里一陣暖啊,這丫頭那麼久了終于知道關心我了。
「沒事,換好衣服讓白公子進來吧。」換好衣服後,我吩咐著,「不用了,請問姑娘換好衣服了麼?」原來他早就站在門外等候多時了,我不禁會心一笑,這個白汶還真是有職業道德啊。
「進來吧,白公子。」我說著,其實換完衣服之後渾身出了左肩在痛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好,都沒有再痛了,剛剛整個後背都麻了,換衣服的時候動了一下,現在感覺好多了,不得不說這江湖術士的醫術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不是叫你閉上眼楮的麼?剛處理好這些事情你就添亂,不想要眼楮了是麼?」白汶有些責備地說著,我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乖乖閉上了眼楮,「都能這麼生龍活虎了,看來我今後可以省點力氣了。」白汶有些無奈地說著。
我嘆了口氣,「你還打算有今後啊,就這一次就夠我受的了,才不要有下一次。」我反駁著,一邊的琉璃低聲笑了起來。「行了,你好好坐著,還有一件事沒有做。」白汶似乎在搗鼓著些什麼。
「別動,我現在把你的眼楮蒙上,省的你再整天睜著你那雙眼楮到處看。」不由分說,白汶把一條類似于紗布之類的東西蒙在我的眼楮上,「怎麼感覺涼涼的啊?」剛蒙上一種透心涼,心飛揚的感覺席卷而來,很舒服,像是現代的那種眼袋里裝著冰冰涼涼的那種液體。
「這是我秘制的藥,會感覺涼涼的,要敷七曜。」白汶說著,七曜?什麼七曜啊,不知道我對古代的這些什麼時間都沒什麼概念的麼?「每天我會給你換三次藥,一共就是換二十一次藥,懂了麼?」白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無奈地說著。
我點點頭,「對了,忘記說了,每隔兩天我來拆一次線,這樣方便傷口愈合,這個月你的傷口不能踫水知道麼!」白汶像個八十多歲的深山居者一樣嗦嗦地囑咐著。
「還有,你的眼楮最好不要接觸強光,每天如果要曬太陽的話最好在早上或者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白汶嗦嗦的,好像要說個沒完一樣,「白公子,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和琉璃說就可以了,琉璃會照顧好小姐的。」琉璃訕訕地說著。
白汶輕輕應了聲好,然後兩人就出去了,喂喂喂,就把我一個人病人丟在這是你這個醫生應該做的嗎!還有琉璃,那死丫頭連自己的主子就這樣丟下,真是不稱職的醫生和婢女,虧我前邊還說你有職業道德,呸。
我在心里詆毀著他們兩個人,卻不知道身邊已經坐著了一個人,「陌兒……」身邊的人喚了我一聲,我嚇得跳了起來,「哎呦媽欸,嚇死我了,你走路沒聲的呀,嚇死我了。」
「還疼麼?」閆鑫的聲音有些心疼,嘶啞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那種生機。「怎麼了?聲音那麼啞的,我沒事不疼的。」我搖了搖頭,想要模他那張臉,可是卻又不敢伸出手,怕手在空中怎麼找也找不到他。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閆鑫輕輕擁住了我,避開了我的傷口,傻子,我要你那麼多對不起有什麼用啊,與其和我說對不起還不如多陪陪我啊,整天說對不起,果然你還是太小了啊。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呢,我不需要對不起的,整天說對不起……」我不敢動左邊的手,因為只要手一動,整個左邊的肩、背就會被牽動,然後就會刺激到傷口,我只有抬起右手摟住他。
這麼久了,我第一次摟他,雖然能隔著衣服感覺到他緊實的肌肉,可是依然覺得他瘦了好幾圈,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鑽心的心疼,我再一次開始想按照年齡他並不比我大多少,可是心理年齡在我看來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是不知道怎麼去愛的少年。
我開始自責,如果當初我沒有遇見他,就算當初我遇見他了在後來與龍然的糾纏中如果不那麼優柔寡斷,他也就不會變得像這樣收斂起了那種大大咧咧的喜歡,那麼小心翼翼,那麼小心翼翼地對待他的感情了吧,說道頭來,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