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早產,孩子在保溫箱里呆著,喉嚨發育不全,身上很瘦,錯過了最後長肉的一個月時間。公公是早上就原路返回,回家做些準備,家里收拾一下,過兩天接回家好住。婆婆和賈曼沒事經常去看看保溫箱里的孩子,問問醫生情況,除了喉嚨以外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炎癥很厲害,要打針消炎,婆婆愛吃辣,幾乎每頓飯都要求放辣椒,說過幾次還那樣。
梅花早已自己來回走動了,就是起身坐下很困難。婆婆總說她起來快點呀,磨磨蹭蹭的。賈曼很是勤快,幫她倒水,陪她上廁所,產科有湯,他每次都及時把湯端回來,想吃醫院的飯在醫院吃,不想吃醫院的,就給她買面條,那兩天照顧真周到。可住院好多東西都沒帶,他得回去一趟,問好路線等梅花把中午飯吃完,醫院說孩子可以帶過來了,把孩子抱過來安頓好就回去了,離得遠,路上近兩個小時,所以第二天再來。
賈曼走了,梅花能自己做的就盡量自己做,不太習慣麻煩人。婆婆呢一直就抱著孩子,梅花的事情基本就不管了,剛出生哪需要一直抱啊?晚上醫院的飯菜有點涼,梅花吃了兩口感覺不舒服,想吃點面條,婆婆說人家都吃米飯怎麼沒事啊。晚上湯來了,梅花去盛,樓道上所有人都說自己不要出來盛湯,風很大,你們家屬沒來嗎?都讓她趕緊回去,梅花說沒事,自己可以,婆婆在一旁听到也沒反應。第二天早上還是一樣,自己照顧自己,但是心里好委屈,想起懷孕所受的罪,孩子早產,發育不全。現在生完了,而且他們也都喜歡男孩,對她還是這樣。控制不了自己就哭了,婆婆見她哭一下子就生氣了︰我這兩天家也不回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管了,專門來陪你,你倒還哭上了。說著放下孩子跑到樓道上,跟阿姨們哭訴著︰我對我這個兒媳婦是盡心盡力,房子我們買,我們裝修,照顧她無微不至,她倒還哭上了。婆婆就這麼邊哭邊大聲囔囔,梅花在里面哭,這時賈曼來了,問這是怎麼回事啊?
婆婆說︰你走了,我還是照顧她,湯來了,我抱著孩子沒給她盛湯,她就不高興了,我這兩天家里也有事,我都不回去了,專門照顧她,她還要怎麼樣啊?
梅花哭完了才跟賈曼說他走了以後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我去盛湯,別人都在說我不要自己盛,你媽也听到了。我想吃面條,飯菜太涼了,她也不給我買,這兩天打水什麼的都是我自己。
賈曼說梅花坐月子媽就體諒點,等她媽來了就好了。
梅花夠省心了,去了醫院就生,住了四天就回家了,就這麼幾天當婆婆的覺得很辛苦嗎?懷孕期間讓她刷碗,出去大半天不關心她,回來連一口剩飯都沒有,也不給做飯,早產了梅花沒有怪罪他們,這兩天陪一下就這麼辛苦嗎?至于跑到樓道大聲囔囔嗎?
回家後,把賈曼姑姑叫來一起伺候梅花,給梅花熬雞湯魚湯,梅花喝了消化不了鬧肚子,公公婆婆都在說這農村人真是,連個雞湯也消化不了,婆婆說人家都是喝這個,喝了才能有女乃水,消化不了,多喝點適應了就好了。梅花試著喝,每次都鬧肚子,孩子也跟著拉稀。公公婆婆老在笑話農村人從小吃不到肉,現在坐月子連湯都消化不了。
廁所的對流風很大,梅花去上廁所,風頂著進不去,想讓婆婆把窗戶關上,婆婆說︰不能因為你坐月子,我們就窗戶也不能開吧。
早產的孩子很瘦小,公公婆婆每天不知道要說多少回︰怎麼這麼瘦啊,看看別人家孩子生下來六七斤,咱這吃女乃的力氣也沒有,這能養大嗎?
難道他們忘了懷孕期間是怎麼對待梅花了嗎?事已至此梅花怪罪他們也沒用,從未提過。他們倒好,嫌棄梅花生的孩子太瘦,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醫院回家兩天後娘就來了,西安旅游就沒有吃好、休息好,半途折返奔上海,來了就已經上火,胃也很難受,西安回去就在村里搜集笨雞蛋,陽光村不夠,還跑到鄰村買,拎了二十幾斤笨雞蛋,十幾斤小米,上海很熱,來了坐立不安,又考慮到坐月子,空調盡量少開,真是受累了。哥哥嫂子又是電話又是信息告訴梅花一定要協調好媽和婆婆,不要讓娘在上海受委屈。
那時公公還在外面做事,平時不在家,婆婆是在家呆不住,自從娘來了,婆婆幾乎都看不到了。一方面裝修房子,一方面也不願意回家,有點時間也要找老太太聊天,餓了再回去。
娘不會講普通話,又不能吃太多肉,一方面是消化不好,一方面是怕血壓高,公公婆婆最大的樂趣就是笑話她們農村人吃也不會,這也不懂那也不懂,梅花很不開心,坐月子盡量忍著。他們看梅花娘哪都不順眼,娘實在是沒地方去,廳里稍微有點風,也能吹吹風扇,順便看看電視,如果他們回來看娘在看電視要說。水沒燒好要說,一開始也不知道,如果水燒上,人走開一會要說,婆婆很嚴厲地說過幾次︰水燒上人不要離開,在旁邊盯著。
公公婆婆好心讓梅花休息,孩子他們晚上帶,可是晚上梅花憋著難受,婆婆每天晚上玩完回來要10來點,孩子睡得好好的,直接抱起來就放水里洗澡,晚上他們困,每次都喂不飽,一晚上起來三四次,孩子一直哭。女乃瓶都不洗直接用,有時用冷水沖一下,多不衛生啊。梅花和娘都覺得自己帶會更好,也不用沖女乃粉,自己也不會憋著難受,每次提,婆婆氣勢洶洶地撲過來跟她們大吵,覺得梅花不信任她。婆婆像**,不管她們用多溫和的口吻跟她商量什麼,她都會馬上暴跳如雷,那個氣勢絕對能嚇死人。好幾天下來,梅花終于不能忍了,就跟她吵。那時只要開口就會吵架,後來為了避免說話,等賈曼回來再說,效果都是一樣的,只要婆婆在家都是晴天霹靂。賈曼每天加班回來要兩邊勸和,盡量安慰兩邊,沒有任何見效。梅花本來女乃水很好,經常這樣吵,有時會好幾天沒有。
有一天吃飯照常笑話農村人,笑話娘不會講普通話,娘很難過,梅花實在忍不了了,就跟他們說不要這麼瞧不起人,農村人是沒有你們城市人這麼會生活,但是我媽生幾個都培養幾個大學生,她自己也是上過高中的,學過俄語的,只是我們從來不炫耀而已。娘說農村人是吃肉少,時間久了消化能力弱了,我們沒過過城市生活,有些東西不懂也正常,不要這麼小瞧人啊。梅花坐月子,盡量不要吵架,你們說什麼我盡量忍著,可也別太瞧不起人了。婆婆一下子猛得站起來︰你連個普通話都不會說,你剛剛在說什麼玩意,再說一遍。看那架勢婆婆很可能會動手,梅花怕娘受傷害,就跟婆婆說︰你還想動手打人啊?你試試,你敢動手,我就報警。
婆婆听到「報警」兩個字,氣焰下去一點,這飯也吃不成了,梅花拉著娘走了。月子還沒做好,雖然天氣熱,還是感覺頭上一陣陣風鑽進去,去飯店給娘吃點東西吧,娘胃口一直都不舒服,根本就不餓,也沒吃幾口。她倆在外面也沒地方去,娘渾身都在發抖,本來是一周後的票,這幾天怎麼熬呀,不行票改了,第二天就回去吧。梅花說不要走,就按原計劃吧,不用理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