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閣下對生意理財還挺有見地,在下佩服。不過……公子,識得我?」
「好說!」
那人一抱拳,更笑,「在下,乃閑雲野鶴一個,粗鄙野人,不比雲姑娘你,一朝擂台動天下,現在雲三姑娘為奇才的說法和名號,已經名揚整個西璃了……我此次搭訕,不為其他,就為待會兒抽簽組,能給我些機會,與雲小姐你一組。這樣,就算最後入不得決賽,最起碼能多比他人多些一點導師們的矚目,也多些機會。」
這人想搭順風車的意思,倒是表達的直接。
不過,雲瀾並不討厭他的直接,心直豪爽道所求之人,倒是比婉轉算計來的舒暢的多。
「與你一組,我倒無妨。」雲瀾聳肩,笑而答言,「對我來說,與誰一組,都是同樣。但既為抽簽,哪能由我而定?」
不依名單,不依順序,先到先抽,完全打亂,按照所抽組別為分,四人一團,既定分組。
雲瀾抽取之後,呈上了自己的字簽,排隊登記,親自看到書童在自己名諱下,寫上了一個甲字。
然後,她看到自己名諱的前方,錚然寫著的兩個熟悉的名諱,不禁一愣,回頭去看———
果然,見那馬車長轎旁立著的楚嫣然,正咬牙忿恨的望著自己……
滿目不甘。
還真是她,擺也擺不掉的孽緣……
雲瀾暗自一嘆,扭頭便走,果不其然,剛走幾步,就被楚嫣然所攔,指著她警告,「雲瀾,有些巧合根本算不得什麼!你不要太過得意忘形!」
「既然算不得什麼,楚大小姐為何還專門攔住我警告?」雲瀾挑眉而道,滿目不悅,「在我這里,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去得意的事,何談忘形一說?楚小姐不妨到醫館去瞧瞧,看看自個兒,是不是得了妄想迫.害癥,把誰都當做假想敵了?!」
這女人怎麼像粘人的蒼蠅,揮之不去?
「你敢說,你沒覬覦過我的瑾哥?」楚嫣然裹起披風,冷哼,「雲瀾,你倒是真會口是心非,桃花節那一日,你故意引瑾哥至竹林相會,勸求他悔掉與我的婚事,你以為我不知?可惜,你沒有得逞,瑾哥心中在乎的,仍然是我,和他成親的,也是我!」
楚嫣然昂頭,一副得勢驕傲,耀武居勝的模樣。
雲瀾見此,無語,不想理會,翻了個白眼,轉頭就準備離開。
不想又被攔住,楚嫣然似得不到回應般,咬牙切齒道,「雲瀾,你還沒給我回答!」
「回答?你想要什麼回答?」雲瀾一挑眉,望著她,低低語語,只道了一句話,「事實是什麼,你心中清楚。楚嫣然,別逼我,做讓你後悔的事。」
說罷,眼神一厲,直接轉首,離步而去——
楚嫣然大退一步,腳步踉蹌,甚至險些軟下腿跌去……
楚管家見此,連忙跑上前扶住,擔心憂慮詢問,「小姐,您沒事吧,那女人她又對小姐您說了什麼。您別放在心上,姑爺對小姐有多少心奴才們都看在眼里,不是那女人一言一語可以挑撥的……」
「不……楚伯……」楚嫣然竟難得面色痛楚,搖頭,面目上除了憤恨不甘,竟是掉下了淚來,「我知道的……說什麼巧合……可這是他暗自打點的……這全是他暗自打點的啊……」
「小姐?」楚伯听不懂她所說的什麼意思,卻看著她心酸落淚的模樣,著急了起來,「小姐,打點什麼?是姑爺嗎?姑爺今天身體抱恙,派人來抽了簽一直在府內休息啊,小姐您別哭啊,姑爺若欺負您,我們回去告訴相爺,相爺一定會為您做主的……」
「都是他,都是他啊,我知道,這都是他所願啊……」楚嫣然慟哭……
別逼我,做讓你後悔的事。
這麼簡單的一句威脅,她就害怕的快要瘋掉……
耀武揚威又怎麼樣?語句囂張又如何?在那女人面前華衣錦袖比之襯對又當如何?
那女人,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她清楚,因為她太清楚,西連瑾的心里,始終有一個位置,一個,為那叫雲瀾的女人,留有一席的位置。那一席,是最重要之位!是她,乃至整個楚家,都不可能所達的重要之位!
她也想過,告知父親,拋棄他,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啊!
瑾哥,是她楚嫣然這一十八年來,唯一的喜歡,最喜歡,卻又喜歡到,不會厭惡,更不會不想拋棄的人……從小到大,總是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卻從來沒有讓她生過永留之意,只有瑾哥,是唯一,也是第一,讓她想要完完全全,一直永遠的去擁有一個人。
他對自己很好,無微不至,可是,那個女人曾經的存在,在她的心中,是根永遠的刺……
這根刺……更或許會生長成一根劍,刻刻剜心,更有可能會生長成一顆大樹,枝繁葉茂,掩蓋住她與楚家的光芒,無比耀眼,耀眼到,足以搶走她和她瑾哥的全部……
不!她不允許,絕不允許!
屬于自己的東西,心中,不能裝有另一個人!屬于自己的心,席位中,除了為自己所留的空隙,其余,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瑾哥溫柔,善良,總喜歡為他人考慮,又不會拒絕別人,這些,和現在的一些……都不是瑾哥的錯,絕不是……全是那女人的錯!
她的存在,對瑾哥,對自己,都是錯!
楚嫣然還在哭,目光卻冷厲,比從前每次囂扈里,都多了分殷戾狠毒……
她已下了決定,放手一搏的決定!
但她卻一直在哭,不管不顧,連管家都勸不得。
直看到在場的行人,和抽簽者們對她行了不少人的側目關注,惹了許多竊竊私語之後,她才顫巍巍站起來,一身楚楚可憐的由楚管家攙扶著,回府去了——
馬車揚塵,抽簽也完畢,亦開始逐隊公布在場分組的團隊成員。
當此刻眾人听到宣布甲組的成員時,似乎所有人都明白,方才那一場鬧劇,所為是何了——!
甲子組成員——
隨塵。
雲瀾。
西連瑾。
西連玉。
雲瀾輕頓,回頭,望見眾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不需細探,就已能猜出,他們議論的是什麼……
有人說,雲三小姐現已蛻變,內里強悍,不但對大婚過後的西連二王爺有所寄托,誓不死心,還不惜奚落新妻楚小姐,只求為辱……
還有人說,三小姐蛻變,參加此擂台決賽,其實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二王爺西連瑾,想與他並其比肩,才一鼓作氣,努力奮發……
更有人說,這一次抽簽,與二王爺西連瑾為一組,全是三小姐所願,不然,雲三小姐也不會在抽簽上都費勁做此手腳,只求與他一組,遭至瑾王妻楚小姐質問……
眾說紜紜。
雲瀾毫不在意,只是抿了抿唇,抱臂不言。
這楚嫣然,倒是會在世人眼中博同情,道可憐,立下自己被欺.辱的口碑與假象。
就像是……
在為什麼做著準備。
接著,團隊任務區域宣布。
雲瀾望了眼前方楚嫣然消失的方向,終于一轉身,清明了眼眸,什麼也沒說,直接朝另一方向,離開了擂台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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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別苑,必須經過皇家講院。
一炷香時辰,雲瀾走到了皇家講院前不遠的拱橋,她立步而定,遠遠看見,由皇家講院門前,走出了一紅衣飄然,颯爽卻難掩姿魅的公子來,定楮一望,原來是西連玉。
西連玉的眼神兒不好,搜索準確率卻挺高,雲瀾剛停下腳,他就已經朝這里望過來,抬手一招呼,已以輕功來到了她的身邊——
「瀾瀾……」
「叫我雲瀾!」
「瀾瀾,是不是去擂台團隊抽簽了?瀾瀾,是不是跟我分到一組啦?」西連玉揚唇起笑,陽光明媚,「瀾瀾,有沒有覺得很開心很幸運啊?」
雲瀾覺得自己上一句話完全等于沒說,于是無耐一嘆,看著他道,「三王爺還真是善于以皇子身份,提前打點任何有利于自己的事啊。」
話很明顯,那與她一組的成員,不可能那麼巧合的有兩個西連家皇子!
「當然了!」西連玉拍胸,承認,絲毫不覺有錯,反而囂張,「上天給予我現在的身份,便是予我利用的,只要不傷天害理,做些利己又合家歡喜的事,何樂而不為?況且……」他一笑,眸光閃爍,「既然大哥佔了你桃花節的七日之約,公平競爭,我自不能落後,當然要做些手腳!」
公平競爭的前提難道不是不能暗自動手腳麼?
雲瀾三觀已崩,卻沒有反駁,心中暗道,西連玉這廝方才話雖無.恥了點,但理論和方式還是正確的——畢竟,這世上沒有真正絕對的公平,合理善用自己身邊資源,達到最優而去創造公平,這才是最有效率和頭腦的生活方式。
不得不說,西連玉這人,外表紈褲,大大咧咧,閑散無謂,乍看只覺靠臉吃飯,認真起來,卻也是不容小覷的。
「三王爺怎麼會在皇家講院?」走到橋梁下不遠處的茶館,二人坐下小歇,點了一壺碧螺春,開始問談,「難道,是為了修習?」
雲瀾詢問,西連玉卻低哼,一臉不自然繼續高傲,「什麼修習,本王這麼天資聰穎,需要修習麼?本王是今天裁了身新武衣,給皇家講院那些書童和陪練們展示一下,讓他們感受一下我三王爺的魅力!」
好吧……本想夸他兩句,雲小姐直接就默了———這人是只適扁,不適夸的。
「與我們一組的,還有誰?」西連玉問,顯然是因為一直待在皇家講院,而未得到最新消息。
「一個叫隨塵的公子,還有一個」,雲瀾頓了頓,「是西連瑾。」
「二哥?」西連玉一頓,重復一說,眉眼卻無過多波動,也沒有繼續接話,反而抬起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你好像並不意外。」雲瀾側首問。
西連玉又飲一杯水,狹長的鳳眸望向遠方,似在憶惘,說︰「不如,我先向你講述一個夢吧。」——
四千字——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