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笑語盎然,恭語敬敬。
雲瀾才走到門前,就听到了雲辰的笑聲,和對扶舒恭敬的感謝與敬佩聲,「原來如此,我說舍妹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就得到如此快的進步,升階至三,參與決賽,又怎會有人用這種上古極致修煉法來幫助,原來是先生!這一次也得先生幫助,三妹妹也得月兌險,真是感謝先生!謝意無法言表,親自敬上三杯才是啊……」
雲辰起身,抬杯,開始敬酒了。
雲瀾見此,在外抽了抽眉角,瞪了瞪扶舒一眼,心道——喂,你自己說要我為你遮掩痕跡,現在又這麼坦蕩蕩承認是怎麼回事?不在乎名譽清譽嗎?難道就這麼自信雲辰會接受此事並以禮相待嗎?
菱兒則在後一番郁悶看雲瀾,一副受傷模樣無聲吶喊———小姐先生都承認了!小姐你還說不知!小姐你這個大騙子!
雲瀾無耐,只好嘆,抬腳進屋,這不進屋還好,一進,就看清,原來她那一向高傲聰慧不可一世甚至很難認同別人的兒子雲小寶,竟然此刻就坐在扶舒大先生的腿上,又是夾菜,又是倒酒,還一臉討好說,「先生你覺得我娘親怎麼樣?先生你覺得我的手藝怎麼樣?先生你覺得有人要是娶了做媳婦兒會感覺怎麼樣?」
完全一副自我推銷,毫不害羞,殷切叫賣娶我娘親不用難,定價只要九九八,九九八就能輕松隨意得一妻,買一贈一還帶子的推銷表情!
雲瀾快崩潰了!
若說雲辰,對扶舒本就心中尊敬,這麼的接受了,也就算了;可這扶舒,到底是多高明的手段和人格魅力,竟然輕松也虜獲了他兒子的心?並且現在還可以讓他主動抱大腿?
她看到,乖兒子叨了塊雞腿呈到扶舒面前說,「先生,你嘗嘗啊,這是我最愛的雞腿肉!」
靠——!連她都還不曾有幸去品嘗他兒子的專屬最愛的雞腿肉!
扶舒這個妖孽!
瞪眸,再看那妖孽,抬筷起著,將雞腿夾至盤中,以筷代手,表情雍容,姿態優雅,很簡單很隨意的把雞腿剝開祛骨,挑了一塊最肥女敕鮮美的中心,夾起,親自喂雲小寶。
雲小寶一臉賞贊,更是歡喜,完全已經是一副認流.氓作父的表情!
反觀扶舒,淡笑以泯,靜而接受,悉心以待,簡單平靜,從頭到尾,臉上都是一副清淡而難猜的笑意,極其溫和,又極其引誘,連雲瀾看著都差點要認無.恥作夫了!
這流.氓,果斷高端,神級般的高端啊!
她踏腳,一入房內,就招得了眾人的注視,雲辰倏的站起,忙到,「三妹,快坐下,菱兒和小寶準備了好久,全都是你愛吃的。」
雲瀾點點頭,走進去,正欲尋座,不料眾人已自覺的讓出正中心旁邊的一個位置,撤出座位,與扶舒和雲小寶同席,赫然就好像是一家三口同坐的架勢。
「我……坐這里就好……」她干笑著,選了個邊緣區就欲坐,便听小寶指著那位置道,「娘,那是隨塵叔叔風鴉的位置哦,它跟著隨塵叔叔一直都是習慣和人類同席而食的。」
低頭,一看,果然見那黑色的風鴉用一雙豆般的小眼警戒的目光盯自己,完全一副誰搶我座我啄誰的表情!
再不濟,她也不能和一獸chong搶座吧,無耐,她只好走到扶舒身旁,坐下了。雲小寶識相的跳開,坐到了一旁的位置里——
「大先生看來,被我家人招待的很開心麼……」她勾著頭,壓低聲音對扶舒小聲警告,「不過,可要擔憂,小心物得其反哦。」
她雲家的人,還有小寶,哪個是好惹的,這麼一鬧,他扶舒對她,可是真的想撇也難撇清了。
「是我該擔憂?」扶舒側首,笑聲疑問,「還是,你在擔憂?」
「我擔憂什麼!」她抬首,瞪他,「我不在乎名聲,又不怕被誤會!」
「如果你覺得這是誤會。」他笑,淡淡答,「那麼,我可以讓眾人,對此,一誤終生。」
雲瀾一頓,臉,耳,手,全部紅了,連拿著筷的指也禁不住微微的發顫……該,該死的!這男人,大庭廣眾之下,干什麼對她說情話,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們在廂房中做了什麼麼?
「小姐和先生在聊什麼?」菱兒在旁不解,問,「小姐的臉怎麼突然變紅了,會不會是發燒了,不舒服啊?」
「不是。」一旁正在剝雞蛋喂風鴉的隨塵,讀了眼唇語,道,「他們,是在調.情。」
「調.情?什麼是調.情?」菱兒還很單純。
「就是男女間通過各種辦法,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隨塵聳肩,答,雲小寶也湊過來,加入討論說,「而且,好像是我娘親主動挑起的哦,我娘親這輩子,對異性根本沒有主動過呢!」
「一點都不像我們二十一世紀當家作風啊!」隨塵嘆,搖頭,與雲小寶交談,「我一直以為,依雲當家的性子,在感情上,必然是直接的,炙烈的,毫無猶豫帶侵略性的!沒想到……還挺小女人的。」
「再凶的女漢子,在心儀的男人面前,都會嬌軟的一面,這是常識啊隨塵大叔,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因為你不懂女人心嘛!」雲小寶擺手。
隨塵無語,「小當家,不管你多麼聰慧機靈,可你兩輩子加一起還沒我歲數大,怎麼都可以評判我的感情觀了?好歹我隨塵,當年也是萬片花叢過,片葉不沾身,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美女投懷送抱,現在早已練就驚懷不動,對付女人簡直手到擒來……」
「二哥,小寶,我回來了——!三姐,我來看你了!」一聲嬌俏的聲音,響在門前。
眾人抬頭看,就望見一道鵝黃色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淺笑盈盈,酥笑染染,溫柔的聲調與舉止,染暖了整個室內般的春……
啪嗒!隨塵手中的雞蛋落,那看著來人的眼神,已直!
「雲歌,你來啦!」雲瀾起身,招待,滿臉笑意,「快坐下,一塊兒用晚膳!」
「我已用過了……」雲歌笑,擺手,「我听說三姐你醒了,就趕緊從相國寺趕過來了,你們先用,我到外面候著,這邊這會兒好像也沒有位置……」
話不落,一聲風鴉抗議慘叫,眾人就看見,練光微閃,風鴉被收,它方才的位置上,已是一片空無,只飄飄搖搖,留了幾片烏黑色的羽毛——
「坐……」隨塵慌張,竟不成整語,「你坐……坐,坐下,好,好交談。」
言也結巴。
雲歌一訝,或也不解,最後,朝他禮貌微笑,頷首說,「謝謝。」
然後,便坐下,就在隨塵身旁。
隨塵身一僵,坐直,簡直拘謹的不像個殺手和瀟灑的江湖人士。
雲小寶嘿嘿直笑,以唇語無聲對他說,「隨塵大叔,說話不算話哦,剛才的氣勢哪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潛入帝國學院決賽,答應先生幫助我娘親的最終原因和目的哦……」
隨塵無聲尷尬而笑,汗落一地,心道————
這小當家,不愧是傳說中的滴水不漏,精明到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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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完畢,又圍桌談論雲瀾的傷勢片刻,眾人才散。
院中,雲瀾送雲辰回將軍府,走到門前時,雲辰安撫道,「三妹,最重要的,還是性命安危,決賽的事,不管結果是為何,其實都不必掛在心上,听天由命罷。」
「就算決賽未入,我也算是有所收獲,至少,我得了一把古劍,和一個魔靈相助,不是麼?」雲瀾點了點頭,笑,「這一次,是我防備之心不足,讓二哥和五妹你們擔心了。」
「那楚嫣然為策劃對付你,居心叵測,也多虧先生早派隨塵公子相隨相幫,否則我想,結果會比此嚴重的多,現在,她也受了應得的教訓,想必,會有所消停了。」
「楚嫣然現在如何?」雲瀾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還有,那西連瑾,又如何?」
雲辰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見她表情平淡,便長長一嘆,道,「楚嫣然雖還存有性命,但被廢一只手,渾身重傷,已終生不能使用練氣!而那為她擋了數劍的二王爺……」遲疑了一下,他搖搖頭,「只知道他經脈盡斷,身體虛弱,當天太醫診治,說是恐怕活不了幾天了,現在,五日已過,還不知他的消息……只據說,已經不在丞相和王爺府……失了蹤跡了。」
「失蹤?」雲瀾詫,「他堂堂王爺,怎麼會說失蹤就失蹤?」
況且擂台上受了這麼重的傷,西璃皇也不會無動于衷才對。
「只听聞呈了一冊給皇上,說是養傷去了,便消失了蹤跡,皇上也並未多說什麼,听聞連去王府探都未探,就是準了。」
雲辰解釋著,雲瀾默聲,自感西璃瑾這一生,可盡悲哀。
「對了,這一次,太子殿下和三王爺為了救三妹你,也幫了不少的忙。」雲辰道,「魔靈解怨,月圓那*,所需的東西,都是他們二位費力所取,玉三王爺倒是在此守了挺久,也是最後宮中有事才離,至于太子殿下……送來東西後,就以公務繁忙為托沒再出現,明日,三妹你還是要備上厚禮,好好謝謝他們二位才是。」
「明白了。」雲瀾點了點頭,應聲,又交代兩句,把雲辰送上了馬車,目送他遠去。
而雲歌,這段日子都同惠夫人一起在相國寺借助祈福,夜黑路遠,最後經得隨塵各種暗自請求,雲瀾最終把安全送雲歌回去的任務,交給了隨塵。
「娘,你都已經知道隨塵叔叔是為什麼而接近我們雲家了……」望著揚塵而去的馬車,雲小寶感慨,「就這樣把五姨交給他,會不會,是羊入虎口啊?」
「放心吧,這隨塵,雖怪了些,從上一世,就是出名的痴情!听說一輩子只有一個初戀,見到自己的女人就臉紅,見到別的女人卻無感,是個雖怪卻適合托付的好男人。」雲瀾拍了拍他的肩,道,「而且,我想,他和雲歌,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
「是哦!」雲小寶抬頭,「帝國學院里,因為各種怪行徑而被開除,但卻又是唯一一位稀有的前任帝院陣法男導師,與初進陣法師女學員之間,當然會有共同話題啊!」
「你小子,消息還挺靈通。」
捏了捏她的臉,雲瀾笑。
既然是扶舒派來的人,身份當然不會一般,這麼隨意的可以復賽參加帝國學院選拔,又可以在最後擂台危急時刻力挽狂瀾,還能那麼輕易的對那些導師們放肆言語……想必身份,絕不可能只是個學員!
雲瀾從扶舒那一詢,便得知了————不想這人不但是個導師,還是個難得陣法師導師,雖然……已經是被開除勸退的,但其身份,確實令人驚異。
「好了,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早些睡吧。」低頭,雲瀾吩咐。
「可是小姐……」這時,站在後方的菱兒遲疑了,指了指客廳里獨座書寫的男人,指了指廂房,小心問,「先生,住哪間房啊?」
他們別苑只有一大一小兩間臥房,連菱兒都是一直住的既做書房又做浴房的側廂,簡陋收拾了夜晚才住的。
「還用問,當然住小寶房間。」雲瀾直接回。
「可是,先生好歹是客人啊,怎麼能住小臥房呢……」菱兒遲疑,雲小寶也接,扭捏,「是啊,是高貴的客人啊,而且還是娘親的救命恩人,當然必須要住大房間了。況且,人家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一起睡嘛……」
「那好,先生住我的房間。」雲小姐更直接,指著雲小寶,「我去住你房間。」
這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吧?
這小子敢說不習慣和她這個親娘睡試試看?
「哈秋——!」雲小寶仰天,直接打了個大噴嚏,揉著鼻子,無關說,「這兩天不小心得了重風寒,娘親重傷未愈,與我不易同寢,不然會傳染的,而且,守了娘親幾天,人家也好像在自己的小chuang上睡一個好覺嘛……」
死小子,胳膊肘往外拐不要太明顯好嗎?
還想說什麼,雲小寶竟一溜煙跑掉,回屋,進房,就跟她道了一聲晚安,上房門,熄燈去了!
雲瀾一臉黑線,無耐,轉眼想對菱兒說什麼,卻見菱兒連忙連連打哈欠,以收拾太多東西很累要睡的借口,火速的也回側廂關門,睡了。
獨留雲瀾,望著那客廳閃爍的燈光無耐,揉了揉額,最後,硬著頭皮,朝前走哦——
客廳里,扶舒並未與她多言,而是朝她韓了頷首,便負手踱步,走回臥室廂房,去收拾洗漱了。
雲瀾站在他身後,左掙扎,右掙扎,最後,也慢慢走了過去。
廂房,屏風外,桌前,放著一套紗衣,由里及外,顏色素淨,一看就是女裝,款式在這朝代,也絕可稱為外放與招搖!
雲瀾帶著疑惑走上前,低頭去看,只見,衣下,放著一張紙簽,上面,寫有字跡———
「先生喜歡素雅之色,桃花之韻,這個消息絕對沒錯的,三妹,把握機會,加油!」
下方,書有雲辰的名諱。
雲瀾嘴角狂抽,撫額,絕望———
二哥,連你也這樣,這全家胳膊肘都往外拐的節奏,她怎麼承受的了?
而且,這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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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嘶一下,廂內屏風里的油燈,被點燃了。
想是,扶舒已進房,準備入榻了。
雲瀾遲疑了一下,收拾一番,把那衣物收起來,放入櫃中,便走了進去,她腳步遲緩,正想著,該如何和扶舒討論今晚怎麼睡的問題……卻見扶舒,已以長凳搭成榻,覆有薄衫,手持一本書卷,靠于窗前,姿態慵懶而平靜的翻書,靜閱。
她愣了一愣,還沒問,便听他答,「今晚,我睡此處。」
不知是松口氣,還是有些失落,听他所言,竟有微妙的發酸情緒在她心間流淌……
「哦。」她應,轉身,就往*榻走。
卻在經過他身前時,猛被他拉住。
始料不及,環腰一抱,長臂寬袖,圈于她身。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一張無比俊美的面頰在自己眼前放大,接著,便又給了她一個綿遠而深沉的wen——
「姑娘。」他道,聲音嘆,低低啞啞,「扶舒一向自制力極好,卻不知為何,對你,沒有。」
雲瀾煞然面一赧,回道,「那你……做什麼爭取,不言語,還要與我同.房,睡在別的房間或客棧,不是穩妥更好?」
「不好。」他笑,淺道,「我怕姑娘夢中喚我,身邊無人。」
「誰連做夢都會夢你了!」她白眼,瞪他,「就算是夢了,也肯定是噩夢,無奇不詭的噩夢!」
「無奇不詭?」他重復,低笑,「難道你與我的相遇,還不夠無奇不詭,足以令你夢中再夢?」
說到這,雲瀾想起那天月色下的初遇,忽生歉意,說道,「對不起,當初,你交給我孵蛋的責任,我……最終沒有將它保護好……」
還丟在了虛往森林中!
扶舒一笑,搖頭,指尖微抬,運氣已生,抬手,一道藍光中,他的掌心里,便出現了一顆圓圓的東西——
細細一看,正是她那丟失的chong蛋!
「蛋蛋!」她驚喜,拿過那顆蛋疑問,「你是怎麼找到它的,怎麼把它帶回來的,難道,你又去虛往森林了?」
「是你自己,將它帶出的。」扶舒解釋,手順過她烏黑垂落的發絲,語句溫純慢慢道,「當天,你與魔靈結契之時,觸動了沉眠待孵中的chong蛋,在你血盡之前,它沖入洞窟,以自己練氣相擋,匐于你肩頭,帶你尋到十位錦衣衛死士,借助他們的練氣,以保你的神智,從而與魔性做抗爭,出森林。」
「那,出去之後呢?」雲瀾疑惑,「雖然我一直意識昏迷,但在擂台上,卻還有幾分清醒的,我怎麼,沒有見到它?」
「它乃幽冥死蛋,得我之氣才將復活,此chong蛋眷親,在練氣耗盡那一刻,必會設法尋我信息,回到我的身邊,而也因為,我才可得知你遇害嚴重之消息!」
「這麼說!連這chong蛋贈我,都保留有一層傳遞消息和護我的功能了?」雲瀾坐直身子,看著他訝異,只懷疑他這腦袋什麼做的,怎麼可以為人籌劃相備而護,做到這個地步?她指著自己,「當初樹林相見,我與那你素不相識,你為何,把它送我,又助我?」
「想知道?」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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