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像傻瓜一樣
居住在這樣的繁華城市的空中閣樓，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一間華美而清冷的頂樓別墅，一個不愛說話、內心孤僻的女主人，听起來似乎會發展出什麼奇妙的事情……可是一個多月來，什麼都不曾來過，只有迷途的小鳥會時不時的造訪。
時間有時如此的捉模不透，有時候非常漫長，有時候卻轉瞬即逝。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平靜如水的生活，當推開彩色玻璃門時，發現花園里的不知名的小花都已綻放了笑顏，寧希兒澆灌著花朵，不時有幾只小鳥嘰嘰喳喳地路過這，停留在這里，有時停駐在肩上，它們似乎喜歡上這個每天都會打理花園的女子，寧希兒撒了一些小米留著這些過路的小家伙們食用。
今天得去一家名叫「WhiteHouse」的咖啡店面試，已經和店長通過電話，感覺應該希望很大。看著桌上梓陌留下的字條︰中午不回，開會，晚上一起吃飯——關梓陌，還是那麼言簡意賅。是不是應該提前告訴對方一聲呢，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看著長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女乃，寧希兒不禁笑了笑，現在早餐有時候是梓陌做，每次都會做一份留給她，而晚飯大多數是她來做，因為她想鍛煉廚藝，熟能生巧說的就是她，梓陌說她已經進步很多了。雖然比不上固定送餐的法式餐廳的美味，但梓陌似乎很喜歡自己做的飯菜。
想到第一次早上起床，睡眼惺忪的她看到面無表情的梓陌圍著可愛的熊貓圍裙做著西式煎蛋，那個場景還真是有點違和地可愛。對方當時托著早點遞給自己，吐了一個字「吃」，就再也沒有下文了。簡單的早餐都做的如此惹人食欲倍增，口味當然都不用說了，當時自己只來了一句，「梓陌，如果你下崗，干脆咱們開個小飯館吧，肯定生意興隆。」
對方當時居然呈現手托下巴思考狀，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她不會是信以為真了吧。不過從那時起，關魔王就開始每天早晨換著花樣做起了早點，並且樂此不疲。
「呵呵。」
每當這時，關梓陌總會抬頭看著她，這家伙在傻樂什麼。
寧希兒小口飲啜著小米粥，看著桌上精致的早餐，「我笑，我真幸運，最近總是吃著梓陌大廚做的早餐~」
關梓陌不語，忽略掉對方的自言自語，繼續坐在對面用餐——
有時候覺得梓陌一板正經地做事時，有些呆呆的，雖然總是擺著一張撲克臉，但是她的喜怒哀樂自己似乎都懂，真想看看梓陌工作時候是什麼樣，會不會也是板著張冰箱臉呢……
怎麼辦，自己居然像傻瓜一樣念著一個人。當意識到這一點時，寧希兒有些不自在地踉蹌了幾步。肩膀上的菲利似乎不滿被無視了那麼久，啄了啄對方的碎頭發。
「菲利，不要偷吃桌上的葡萄知道嗎？上次誰吃了那麼多葡萄拉肚子的？乖，我出去一下。」寧希兒穿戴整齊，對著肩膀上的菲利碎碎念。
「了解，了解~路上小心~」圓滾滾地身體撲騰到了長桌上，用嘴巴踫了踫托盤上的葡萄，我都吃膩了，我才不偷吃呢，哼~
早晨的陽光溫暖地灑在肩膀上，寧希兒踩著小碎步走在石子路上，這家咖啡館真不是容易好找的，不過優渥的薪水以及提供住宿的條件著實吸引著她。當初要不是菲利一直啄著報紙，她真是差點遺漏了這個報紙中間夾縫里的小廣告呢。
「哦，就這里。」寧希兒低頭看了看手里抄的路線，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奇怪，怎麼沒有？」莫非自己抄錯了？找了半天沒看到門牌子，寧希兒有些無語，這難不成是個騙人廣告？這時，一兩個年輕男女從她旁邊經過，問問看好了——
「那個打擾一下，請問，whitehouse咖啡館是在附近嗎？」
「咦，你旁邊這個不就是嘛，我們也正好要進去呢。」
「旁邊？」寧希兒抬頭看了看這個古老的牆壁上爬滿紫藤的閣樓，周圍還種滿了紫色白色的小花，怎麼看都不像是咖啡館……更像是無人問津的鬼宅……心里評定了下，跟著這對男女進了屋。推開門，門鈴在風中作響，不得不說，屋內與屋外形成了兩個世界，本以為很小的咖啡館卻格局奇特，讓人有種歐式那種浪漫的情愫。即使是上午，喝咖啡聊天的人也不少。
「小姐，這邊有位置哦，需要點什麼呢？」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拖著盤子走到她身邊。
「不不，那個……請問你們店長在嗎？我是來應聘的。」寧希兒急忙直起身擺擺手。
「哇，你是寧希兒小姐嗎？」
「嗯，是的。」
「真是太好了，我以為你不來了呢，剛想打電話給你。」女生有點激動，過會兒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店長，你好，我叫米曉。」
「啊，你好，你就是店長？感覺好年輕。」雖然和自己一樣高，但是感覺好小啊，有點嬰兒肥的嬌小臉蛋上有一顆格外顯眼的美人痣，惹人憐愛。
「討厭，你這樣說我會害羞的，我可是比你大哦。」這位叫米曉的店長拉著寧希兒到里廳去商談，「來來來，這個是合同，給你看一下，其實完全不必要看的。」
「那個……你不用看看我的簡歷嗎？」寧希兒雖然涉世未深，但是也知道應聘時候該做的步驟，好歹她還去網上學習了一陣子，自己粉飾了一下可憐的簡歷。
「不用啦，你的情況電話里不都說清楚了嘛，我覺得你很有眼緣，你肯定會喜歡這份工作的，而且我們家樓上就是名宿之家，你可以住在樓上的，房租的話會從你的薪水里扣除一部分，歡迎你來白色城堡！」對方一口氣說完，完全沒有給寧希兒半點講話的余地，看著坐在座椅上听著有些犯糊的寧希兒，米曉瞅著她眨了眨眼楮，怎麼了，難道沒有听清楚嗎？
「你這樣招聘員工，還是會把人家嚇跑的。」一個頭戴著廚師帽的高個子女生頗為無奈地走過來，「不好意思，我們店長永遠是這麼熱情，你好，我叫……」
「她叫夏利，利利是我們這里的甜點師哦，別看她年輕，她做出來的甜品可是世界一流哦。」店長米曉很是積極地將夏利推到寧希兒面前，就差沒拿著大喇叭吼幾吼。
「店長，你可以不要搶話嗎，這樣真的會招不到店員的……」夏利滿是歉意地看著寧希兒，「我是這里的甜品師，店長一直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你不要見外，如你所見，店鋪挺大的，就是店員比較少，有時候忙不過來，你能來應聘真是太好了，這個是員工合同，麻煩看一下吧。」
「這個我都已經跟她說過了，希兒已經听明白了呀。」米洛很不服氣地湊過來對著夏利抱怨著。
「就是因為是你說，所以人家才會听不明白。」夏利的表情很是無奈。
寧希兒瞬間覺得眼前這個戴著廚師帽的溫柔大姐姐才是這里真正的店長，合同很簡單，寧希兒覺得條件都可以接受，周一至周五的下午時間可以輪班，薪水很不錯，而且最主要的是，提供了住宿地方。
「希兒你覺得條件怎麼樣，都能接受吧。」米曉巴著桌台看著拿著筆沒填上名字的希兒，這麼有眼緣的姑娘哪找去，這次千萬別失敗啊。
「嗯，我覺得都挺好的，其實我是第一次出來找工作，所以很多地方不懂，但服務生我還是可以做來著的，我會努力的！」寧希兒簽上了大名，笑眯眯地遞給了對方。
「利利，你看，我果然還是可以招收到人的。「米曉拿著合同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夏利，帶著一副「你快夸我啊快夸我啊」的表情。
「嗯，你很棒……」夏利很是給面子稱贊了對方。
寧希兒看著米曉和夏利的互動，再次確定店長的性格還真不是一般的迷糊，不過似乎這樣的氛圍還真不錯，悻悻地想著，看到有一位客人進門，店長米曉托著托盤小跑過去，和客人熱情地打著招呼，而且那個客人也同樣報以微笑，背景音樂是經典的藍莓之夜主題曲，感覺這樣的咖啡館似乎很有人情味。
「來這里的客人都是熟客了，這家咖啡館已經開了好多年了，從米曉的爸爸輩就開啟了，米曉煮咖啡的手藝遺傳了她父親，這一帶的人們都喜歡來這里喝咖啡的。」夏利看出來寧希兒眼中的驚訝，喃喃解釋道。
「怪不得我看到來這里的人們都感覺很熟悉這里一樣，每個人都感覺很幸福的樣子。」寧希兒瞅著四周感嘆道，屋內飄散著濃情的咖啡香氣，優雅的藍調音樂緩緩響起，一點都不輸給那些高格調的華麗餐廳。
「感覺怎麼樣？」
「嗯，很不錯。」發自內心地贊美。
「那要不今天下午就開始上班吧~」米曉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一句，趁著寧希兒驚訝的同時，拉著她到了閣樓。「這里是換衣間，其實就是我家一個房間而已，這兒有一個個小櫃子，都是給員工的。啦啦啦，希兒你的櫃子在這里哦。」
衣櫃有六個，上面分別都掛著可愛的標牌，這麼說店鋪應該還有其他人吧。「還有其他員工吧。」
「嗯，希兒加進來就六個啦，其他幾個人都是和你一樣輪班的，當然如果哪天特別忙，店長我都會call你們的~」米曉從衣櫃里拿出一疊工作服遞給了希兒，示意讓她穿穿看。
「對了，希兒，你什麼時候搬過來？需要我托搬家公司嗎？」米曉一邊幫忙整理希兒衣服一邊問道。
「哎？什麼時候搬過來？」
「對啊，你之前不是比較在意住宿問題嘛，今天其實就可以住過來了~」米曉看著寧希兒穿著制服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衣服架子。
「哦，我差點忘了……」對啊，她找到工作就得搬出去了，她居然給忘記了……
「怎麼了？」
「沒……沒有啦，我應該過幾天就搬過來，店長以後請多多關照哦。」
「那是必須的~」
這天下午，寧希兒正兒八經地體驗了服務生的工作，首先她得熟悉一下各個咖啡以及甜品的名稱，當然記住是必然的，可是依寧希兒看著英文就犯糊的性格一時半會讓她記住也是不大容易的，當然本身充滿暖陽氣息的她著實讓店里的顧客很是滿意，即使是在忙碌的周一，下午的咖啡館客人依舊絡繹不絕。
小息片刻，翻了翻手機一看竟然已經下午五點半了，還有一個未接短信。
17:10梓陌︰……
一串的省略號，這是問她人去哪了。都隔了二十多分鐘了，不知道家里面那位會不會生氣，反正還是回一個短信吧。
17:35希兒︰梓陌，不好意思哈，我剛剛才看見，我現在人在外面，六點就回家哈。（笑臉）
寧希兒剛要放下手機，鈴聲就響了。
17:35梓陌︰嗯。
對方是秒回嗎！寧希兒已經可以想象出梓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瞅著手機陰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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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那我先走啦~」寧希兒月兌下工作服，三下五除二地快速收拾好。看了看手機，糟了，客人多，現在都拖到六點半了！
「希兒，其實如果有時間，晚上班也可以繼續上的哦，加工資的~」米曉試圖用金錢誘惑，她可喜歡這個新來的員工呢。
「店長，不好意思哈，我還有事~」寧希兒忙手忙腳地鞋子都穿不好。不知道梓陌在家吃飯了沒有。
「希兒，你那麼急著走，家里藏男人吶？」米曉悲傷地投入夏利的懷抱，「利利，希兒被人搶走了！」
夏利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假哭的店長，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太仁慈了，「店長，上個月的賬目最後借貸不平衡，你想怎麼蒙混過去~嗯？」
「希兒，我還有事，咱們後會有期……」米曉還沒說完，就被夏利拖著回後廳去了。
一物降一物，果然是不假。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之後梓陌也沒發信息給她，不過梓陌發信息給她還真是頭一次，每次她下班回家都差不多五點鐘，那時候自己也在家的。看了看手機，明明自己說了六點回來，結果忙到了七點，人一旦忙起來，守時還真不是一個準數。梓陌大概已經吃過飯了吧，要不要和她說自己已經找到工作的事呢？
告訴她的話，自己不就得離開這里了嗎？至少……這兩天她還可以待在她身邊吧？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哀傷。寧希兒第一次有種不想面對梓陌的沖動。明明可以坐電梯硬是要走樓梯，一步一步似是灌了鉛一樣。
自己還真狡猾，好討厭這樣。
猶豫不決地按著密碼，心思卻飄了很遠，幾次密碼輸入錯誤之後，自動禁止輸入，啊，該死的，居然手抖輸錯了，四個8都能輸錯，寧希兒你還有什麼用……欲哭無淚地看著這森嚴的大門。
手機短信響了——
梓陌︰你是傻瓜嗎？
希兒︰是，我很傻，像傻瓜一樣。(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