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再見表舅媽二
表舅媽眯縫著眼楮仔細的瞧著,待看清楚了那張被半挽著的長發遮住了一半的水女敕小臉兒,就忽然的睜大了眼楮,張大了嘴,伸出一個手指頭指著李青青,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是那個誰?」
李青青盯著她的舉動,她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說清楚了,那個誰呀?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收了手指頭,表舅媽這才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面帶微笑的說著,「你是方家那個客人小娘子,沒錯吧?」
李青青學著她的笑法,「是我,沒錯。表舅媽記心真好。」
「哎呦呦呦,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那表舅媽圍著李青青先轉了三圈兒,才砸吧著嘴說道著,「俺那日在方家見的時候還是離得遠遠看了一眼,還沒等著俺仔細的看看那,趕上那冒失鬼老三就回來了,今兒這離得近了,不得了了,咋比那日看著還得要俊俏呢?你瞅瞅這小臉兒水女敕的。」正說著,就伸出了手爪子想是要來模上一把,李青青忙不迭的就往後退了一步,她這才沒有得逞。
看看自己模了個空的手爪子,表舅媽訕訕的笑著,「別怕,別怕,表舅媽這是稀罕你那,要是俺沒記錯,上次老大跟俺說的你是叫青青是吧?那俺以後就跟你叫青兒好了。」
李青青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愛叫啥就叫啥,左右沒啥機會總見著你。
「青兒,跟表舅媽說說,你是怎麼認識方家人的?這麼多年來,我可是沒听說過他家除了他姨婆婆這股兒還跟其他的什麼親戚有往來的,還有啊,你是哪里人呢?家里還有些什麼人?你是為什麼要到他們家來做客呀?你這一次是打算在他家呆多久啊?」
她這一連串兒的趕上查戶口的問題是把李青青給問住了,她沒有一個問題能答的利索。還有,自己有啥義務要回答她的問題。
「額,表舅媽,你也是來洗衣服的?」眼楮往女人手上挎著的筐籃子里瞧瞧,里面赫然裝著幾件男子的衣物。
「啊?」正等著李青青回話的表舅媽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筐籃子,「對呀,我是來洗衣服的。」這時候,表舅媽被李青青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往李青青站的位置掃了一眼,「青兒啊,你可能是剛來,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我也不會怪你就是。你現在佔的這塊枕石,是我家平常慣用的,要是我沒在的話,你用一下下我也是不會跟你計較的,可如今我也是想著要用了,你看看,你該知道要咋辦了吧?」
听得她一番話,李青青明白了,這是說,自己現在洗衣服用的這塊石頭是她家里的,現在她要用了,自己最好是給她騰地兒。暗道著,這倒霉催的古代就連塊石頭都是有主兒的。
點了點頭,正想要拿了東西走人給她讓地方。就听得前面道邊上表舅媽的身後有人「噗嗤」笑了出來,「我當是誰在這里胡話連篇的,原來是李家嫂子。快些的,讓我看看是有哪塊石頭上生了你李家的字樣兒了?可當真稀奇的很那。」
李青青听得這話,也是有點想笑了,這才明白,哪里是這石頭是有主兒的,分明是這表舅媽想要霸佔這石頭,跟自己編的瞎話。
扭過頭去看那說話之人,原來是一個二十左右歲梳著婦人頭的小女子,上身穿著一件藍布褂子,裁剪的很貼身,正好顯示出那苗條的身形,是一條黑色的襦裙,模樣倒還算周正,眉眼彎彎的,紅艷艷的菱形小嘴,尤其是那一雙顧盼生姿的鳳眼,竟是有意無意的透著一股子風情,這倒是個風騷的姐兒,李青青心里評價著,卻是不太喜歡她。
被這小女子一頓奚落,表舅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心里惱著,嘴上卻假笑了幾聲,「原來是柳家妹子,我只當是只有安家那個母老虎才喜歡站在人家身後去听聲,沒想到妹子你也好這個,妹子也真是好說笑了,這石頭上哪里會生得有什麼字跡?只是我日日都在這里洗衣,妹子你莫不是眼拙看不見吧?」
「我當然看得見,我非但看見你日日在這里洗衣,我還看見安家嫂子跟馬家小娘子還有牛家二妹子連著整個村子里的人也都來這洗衣,我只當這是大家的枕石,卻不知道它原來是你李家一家的東西,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人家一個不明就里的小姑娘也不怕招人閑話?若是給我那李二哥知道你在這里花言巧語搶佔人家姑娘的枕石,你猜猜,他該會咋樣想呢?」這小女子並沒怎麼把表舅媽夾槍帶棒的話當回事,只是笑吟吟的站在那,嘴里說著更氣人的話。
表舅媽的火氣被她一句李二哥給弄的騰的就上來了,不由得就想起了最近村子里傳的這小寡婦勾引自家二相公的事情,她在此時提起二相公那無異于就是火上澆油了,瞪著眼楮惡狠狠的回道︰「別人倒也還罷了,你這個克死了丈夫又不知羞恥的勾引人家相公還有臉出來招搖的小寡婦卻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說我招人閑話?依我看,你莫不如快快回家日日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你下輩子投胎莫再托生個三世的寡婦命。」
這話說的可太惡毒了,「你………」柳寡婦這下就沒法再保持淡定了,硬就給氣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說不出話來了。你了半天,才終于又出聲道︰「你就是個牙尖嘴利盡知道說刻薄話兒的惡婦人,平日里三不五時的去人家方家拐帶東西也就罷了,這青天白日的就在這兒哄騙人家的客人小娘子,可真真是壞透了心,也難怪留不住你家里那男人的心,讓他時時都想著要出去爬牆。」
表舅媽听得這話,雖然還是生氣,但看到對方終于給自己氣得跳腳的樣子,心里確然比剛才就舒服了些,也收了張牙舞爪的架勢,只冷冷的用輕視的眼光斜睨著對方說道︰「我家相公他不管爬了多少牆總也還是我家相公,變不了別人家的,這說到底也還是我李家佔了便宜,我就算是再不成器也比那花樓子里出來倒貼著也沒人敢要的克夫貨要強。」
柳寡婦給氣炸了肺,就想著要上前去撕爛她一張臭嘴,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兒,卻是也怕到時候不是人家的對手,沒得又吃了她的虧。心里琢磨著憑著李老二現今對自己的熱乎勁兒,莫不如鼓搗他去收拾他家的惡婆娘,心里這樣想著就多少平衡了一些,嘴上只說著,「惡婆娘,你且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個風涼話,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說完就「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了。
一直站在旁邊觀看她們唇槍舌戰的李青青不禁有些佩服起這表舅媽來,強啊,這整個兒一終極對決中絕對優勢勝出的極品悍婦啊,剛她說的那什麼母老虎都弱爆了吧?心驚的同時也暗暗慶幸著,多虧自己跟這表舅媽是友非敵。
看著那小女子扭著水蛇腰離去的背影,李青青終于想起來了,這怕就是上次方小四兒曾經在院子里給自己學過她走路的樣子的村子里最風騷的柳寡婦了,暗笑一聲,別說,那方小四兒學的還真是蠻像的。
有了這一出戲,那表舅媽再回過頭來看李青青,就沒有剛才那麼理直氣壯了,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才說道,「青兒,她的話你可莫要相信,這可不是個好人。她是柳老大前年才從遠處買回來的媳婦兒,什麼樣的出身誰也不清楚,听說是個從花樓里出來的姐兒,那柳家兄弟也就圖了她的這個長相,結果就是一年的光景,三個兄弟竟就一個不剩的全讓這狐狸精給克死了,真是可憐那。要說這男人那,……….」她說到這就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唉!不說也罷。」
李青青對于克夫這樣的說法其實很不以為然,但也不會去反駁她,再者也是不欲與這表舅媽多接觸,就也沒接她的話茬兒,只「哦」了一聲就拿了自己的東西往河的下游走去。
那表舅媽本想留著李青青攀談幾句,可看看她冷淡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這小娘子樣貌雖然不錯,但性子似乎是差了些,許是跟自己還不熟悉的關系吧,找個啥由頭,先把她弄到自己家里去,日子久了,還怕她不乖乖听話嗎?
表舅媽打著如意算盤。
李青青洗完了被子回去的時候,正好路上踫到了來找她的方小四兒,就把遇到表舅媽的事跟他說了,還提了下那柳寡婦,听李青青學她們倆個對罵的情形,給方小四兒逗的哈哈大笑。笑過了,就見方小四兒狀似神秘的問了一句,「姐姐可知道為啥表舅媽一听得那柳寡婦提到俺二表舅就翻了臉嗎?」
李青青仔細想想,還真是的,這之前兩個人雖然說話各自夾槍帶棒,但也沒有真的直接就惡言相向,確是那柳寡婦提了句李二哥知道這事的話之後,表舅媽才顯出了母老虎的本色。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是為啥?」
方小四兒嘿嘿笑了兩聲,才言語道︰「俺听三哥說,最近村子里的人都在說俺二表舅跟那個柳寡婦偷偷的好上了,俺估模著,俺表舅媽是也听說了這個事,這才翻了臉的。」
「哦。這樣啊。」李青青做恍然大悟狀。「卻原來你這表舅媽是你二表舅的媳婦兒。」
方小四兒狐疑的看了眼李青青,才接著說道︰「俺只有這一個表舅媽,她也是俺大表舅跟三表舅的媳婦兒。」
這是啥混亂關系,李青青一下子給驚掉了下巴,徹底愣住了。
經過對方小四兒認真仔細全面的盤問,李青青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穿越到的這個地方,不僅是一個架空的時代,而且是一個悲摧的男多女少的時代,是一個允許並鼓勵一個家庭里有血緣關系的多個男人同時擁有一個女人的時代,還是一個盡管女人稀少但在家庭里卻並沒有比男人更高的地位的時代,這就是一個坑爹到讓人無語的時代。這時候有一個問題李青青覺得終于能解釋通了,就是那個棉花鋪子里的小伙計為什麼要說自己媳婦兒要生孩子了,他大哥卻放下生意去照顧著,他們倆原本就是一個媳婦兒啊。
這也就是說,若有朝一日,自己有幸遇到了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下定決心要跟他共度余生的話,那除了他以外,自己還得要接受配套而來的他的其他的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否則就是違法,就是天理難容。這是啥狗屁不通的邏輯嘛,那要是他是獨生子怎麼辦?方小四兒說這樣的情況不能說沒有,總之是少之又少,全國怕也找不出個一二家,就算找著了也很有可能是跟家里旁系的兄弟一起合成一股,這里家家都有好幾個兄弟,三個就算少的,倒是有的人家有獨生女。
這感情要想過上正常的一夫一妻的生活還得找遍全國才行?啊,不,是找遍全國也不一定行。
李青青瞬間崩潰,下定決心,終生不嫁,堅決的終生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