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華傾城 第三十九章 合奏

作者 ︰ 薩薩姑娘

絲竹歌舞終于收場,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李雪兒與阿厲也就變得異常突兀。

李雪兒早就不堪眾人的目光,正襟危坐,筷子再也沒動一下。而阿厲也停下了布菜的筷子,目光轉向場中央。

場中央此時正在表演古琴獨奏。一曼妙女子落座正中,前方放著一把紅木古琴,悠揚的琴聲響起,帶著濃濃的古樸韻味,李雪兒听得微微眯起雙眼,十分受用。

前世只能通過舞台表演或電視網絡听到古樂,一直很喜歡那種古樸的旋律,淡淡的悠揚,讓人的心神也跟著緩緩起伏,慢慢沉靜,再雜亂的心緒也能跟著靜下來。

一曲完畢,掌聲響起,一眾官員贊不絕口。李雪兒心情也大為暢快,仙音美樂,果然悅耳悅心,令人回味無窮。

月色華服的男子,收回看向李雪兒的目光,笑容朗朗,對著夏國聖上,恭敬道︰「時逢夏國最為隆重的花燈會,本皇子作為北國使節來夏朝賀,今日特此彈奏一曲,以恭賀夏國國泰民安,盛世昌隆。」

夏國皇帝朗朗大笑,雖年事已高,但精神灼爍,帝王尊貴一覽無遺,「七皇子好興致,久聞七皇子琴藝乃當世一絕,沒想到,今日朕與朝臣竟能有幸一飽耳福,實乃朕大夏幸事。七皇子,請。」

月星辰微笑頷首,又道︰「不過,本皇子還有另一請求,請夏皇允許。」

夏國皇帝神情頗為好奇,睿智的雙眼精光湛湛,濃厚的眉峰挑起,問道︰「七皇子有何請求?只要朕今日能听到七皇子的絕世琴藝,但說無妨。」

月星辰也不含糊,直接開口︰「只需要選在場的一名女子,與本皇子合奏即可。」

夏國皇帝聞言,也是哈哈大笑,「看來七皇子是鐘意于朕大夏的好女子,這個請求,朕準了。」夏國皇帝這一開口,下首的翊太子眉頭微皺了皺,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眾賓客頓時驚了,這北國七皇子,竟是要當場選擇鐘意的女子,這不是要選妃麼,一個個暗暗使眼色給自己女兒,希望能借著這個機會,一舉魚躍龍門。眾女也是一個個昂首挺胸,目光直直射向月星辰,眼中甚至有些急切的期盼。

廢話,放下外表不說,人家也是名揚天下的月公子,更何況俊美如謫仙,簡直是萬里挑一的夫婿人選,這等珍稀機會,錯過的就是傻子。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月星辰施施然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對面直線踱去,到了李雪兒身前,停住,風度翩翩開口道︰「不知月星辰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姑娘合奏一曲?」用的是月星辰,而非北國七皇子的身份。

李雪兒愣住,秀美皺成一條,心里如打了鼓七上八下,自己在無雙門學的那點微薄琴藝,能與據稱琴藝當世一絕的月星辰合奏麼,直接傻眼。

可這番情形,如何拒絕,正躊躇不定間,熟悉的清冷蘭香幽幽飄來,一如往昔的溫和聲音,低聲道︰「雪兒,別怕,有我。」

在這份熟悉得近乎感動的口吻中,李雪兒「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身側,阿厲伸出的手,凝結在半空中,久久未收回。

月星辰淡笑,與李雪兒緩緩走向場中央安放的紅木古琴,一邊低聲說著,只有兩個人才能听到的話語。等會你只用跟著我,合我的拍即可,旋律過渡間都是單音,你只要彈出,適時拉尾音即可。

李雪兒隨即會意,好聰明的月星辰,沒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的曲子,莫非是他自創不成。果然不愧是名揚天下的第一大公子,月公子。

場面鴉雀無聲,眾人就這樣看著,這一男一女,仿佛神仙眷侶般,緩步到古琴旁,優雅落座,甚至連女子們眼中的嫉妒,都已經不那麼真實。

月星辰與李雪兒相互對視一眼,默契得好像舊識,事實上,他們確實早已相識,在三年前的那片暗黑森林中。只是旁人無從知曉罷了。

琴聲響起,緩緩猶如山林中的孜孜泉水,蜿蜒而來,令人心神為之一靜,如果剛才的那一曲是仙樂的話,那麼這一曲便是從未下過凡的仙樂,世間難聞。

這樣的曲子,李雪兒也不禁沉浸其中,什麼時候彈單音,什麼時候合音,什麼時候拉出長長的尾音,不需要月星辰提點,悠揚的旋律就從李雪兒白皙的指尖,傾瀉而出。這是一種感覺。不得不說,李雪兒還是蠻有音律天賦的。

曲子突然起了波瀾,忽高忽低,扣人心弦,好似等待一個人的心情,有煩躁不安,有自我安慰,有緊張壓抑,眾人的心也跟著一緊一松。

終于,旋律漸漸慢了下來,那焦慮的心緒也慢慢平復,好像等待一個人有了結果。正當眾人都期盼著美好結局時,悠然的尾音緩緩到來,曲子漸漸而止,仿佛等到了,又似沒有等到,令人意猶未盡,期盼深深。

眾賓客沉浸其中,尚無法自拔。

一陣響亮的掌聲響起,「果然好樂,連本太子都不禁沉浸其中,七皇子曲中的這份情誼,實乃感人,可惜,無結果。」明明是贊美的話語,配上他那邪魅的語調,卻讓人生生听出了幾分冷意。

月星辰亦早已回神,淡淡回視,「是麼,那就請太子殿下,拭目以待吧。」

如此爭鋒相對的話語,眾人豈能還听不出,紛紛眼露疑惑,這北國七皇子與翊太子,到底是怎麼了。

李雪兒也已從樂曲中回神,如此明顯的情意,她這個彈奏者,又怎會听不出。只是如今的她,身負天命,又可還堪負這份情意,她的身份,月星辰的身份,仿佛橫在他們中間的一座大山,情意深淺,連她自己都沒有那份自信,一眼辨雌雄。

這首曲子,就當作她和月星辰之間的最後一絲情意,如今已戛然而止。信念已定,李雪兒便回了座位。

反觀月星辰,神情黯然。唐翊則是一臉得意,傳言中狐狸太子的張揚,顯露無疑。而阿厲,冷峻如初,神色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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