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楚,你不能這樣,那個人是你——」
「你才是我媽!」
他沖口而出,急躁的語氣里多多少少有那麼點負氣和怨憤的意味。
宋雅妍苦笑著搖頭,「我不是……」天知道她有多麼希望「是」。
「在我心里,你就是!」他說。
「俊楚……」宋雅妍微微哽咽了。
蕭俊楚狠狠擰著眉,垂下眼瞼愧疚又難過地說︰「你本來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都是因為我——」
「俊楚!別說了!」宋雅妍連忙摁住他的手背,神色嚴肅地阻止他。
「妍姨……」他抬頭,聲音微啞。
「那不是你的錯!」宋雅妍用力抿了抿唇,搖頭,續而微笑著開玩笑般對他說︰「都過去那麼多年來,你不要每次在我已經忘記的時候又提起來讓我傷心好嗎?」
她的強顏歡笑讓蕭俊楚心里更加難受和自責,深深看著她,「對不起,我……」
他知道她的委屈,也知道她的難過,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可他是個男孩子,很多事情他沒辦法~像個女孩兒那樣貼心,很多安慰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他真的很懊悔……
「讓我們都忘了,好不好?」宋雅妍捏捏他的手,慈愛又溫柔地微笑。
蕭俊楚眼圈微紅,「我忘不了……」
「怎麼了?是因為明天要娶媳婦兒,覺得自己終于要長大了,所以今晚特別傷感?」宋雅妍笑謔。
聞言,蕭俊楚頓時一掃心底的陰霾,失笑道︰「怎麼會呢!」
「嗯,我想也不會,這種事應該是新娘子的專利才對!」宋雅妍見他笑了,放心了,心情也好了點。
兩人相視一笑,都不想讓對方擔心,于是很有默契地打住了這個傷感的話題。
「明天的婚禮……」
「我會安排的,你不用操心。」
宋雅妍想說幫忙,可蕭俊楚不待她把話說完,就婉言拒絕了。
她看著他,微微挑眉,沉默了幾秒之後輕輕~點頭,「好吧!」緊接著她又想起什麼,問︰「對了,你還沒說婚禮是辦在哪家酒店的?」
「妍姨,爸爸明天是不會去的,你在家等我,我會讓人來接你!」他避重就輕,刻意回避問題。
宋雅妍想起剛才蕭瑟風堅決不願參加婚禮的態度,默默嘆了口氣,然後輕笑著點點頭,「好!」
蕭俊楚放心,緩緩轉眸看向窗外,唇角隱隱泛起一抹冷笑……
………………
葉唯熙回到酒店,打開門就看見一個小身影朝自己飛撲過來,接著一雙小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葉宇瑭稚~女敕的聲音清脆又歡快。
葉唯熙笑了,所有煩惱瞬間消散無蹤。她蹲下來看著弟弟帥氣可愛的小~臉,笑~眯~眯地問他︰「瑭瑭想姐姐嗎?」
「想!」七歲的孩子天真又可愛,立刻用力點頭。
葉唯熙站起來,牽著弟弟的小手往客廳里走,邊走邊問︰「那姐姐不在家的時候瑭瑭乖不乖啊?有沒有調皮?有沒有惹媽媽生氣?」
丁昶和梁夢語見到葉唯熙回來,從沙發里雙雙站起來,看向她。葉唯熙對他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很乖,我沒有調皮,也沒有惹媽媽生氣,不信你可以問丁昶哥哥。」葉宇瑭仰著小~臉望著姐姐,黑溜溜的大眼楮像兩顆璀璨的黑寶石,閃爍著想要得到姐姐夸獎的希冀。
「嗯,瑭瑭真乖!」葉唯熙毫不吝嗇地贊揚道,牽著弟弟在沙發里坐下來,一手輕揉著弟弟的頭,一手伸向梁夢語。
梁夢語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精致的禮品袋,遞給她。
「喏,獎勵你的!」葉唯熙將袋子里的禮物拿出來,遞到弟弟面前。是個限量版的變形金剛。
葉宇瑭看到變形金剛,立馬抱進懷里,歡欣雀躍地跳起來,「哇,好棒!謝謝姐姐!」
看到弟弟開心,葉唯熙也覺得很開心,*溺地拍拍弟弟的小~臉蛋兒,然後看向丁昶和梁夢語,「我媽媽呢?」
梁夢語指了指房間,「阿姨她可能是感冒了,有點不太舒~服,在里面休息。」
「我去看看她。」葉唯熙站起來朝著房間走去。
輕輕推開門,她站在門邊。在溫暖昏暗的光線中,她看到母親安然沉睡著,沒有打擾,看了看便輕輕把門關上。
折回客廳,她迎上一雙充滿糾結的目光。
她走過去,拍拍目光的主人,「辛苦了!」
丁昶輕輕搖頭,微微垂下眼瞼掩飾著眼底的落寞,沒有說話。
梁夢語看了看兩人,然後識趣地對葉宇瑭說︰「瑭瑭,梁姐姐陪你去陽台玩兒好不好?」
「好。」葉宇瑭抱著心愛的新玩具,乖巧听話地點頭。
待到客廳里只剩兩人,葉唯熙看著丁昶想了想,輕輕開口,「丁昶。」
「嗯。」丁昶微微彎著腰,手肘撐在雙膝上,歪頭看她。
「那個……」葉唯熙用力抿了抿紅唇,猶豫了下,然後特別真誠地說︰「對不起啊!」
丁昶輕輕皺眉,「對不起什麼?」
「逼你辭職來幫我,逼你放棄自己的夢想!」其實她的心里是有愧的,她沒有權利剝奪任何人的自由和夢想。
丁昶深深看著她,默了會兒,輕輕一笑,「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所以你不需要說對不起。」
「我找了點關系,你可以回去繼續當——」
「不了!」
她還沒說完,他就含笑拒絕了。
「嗯?」葉唯熙蹙眉,不解地看著他。
「小姐你這是要炒我魷魚嗎?」丁昶笑看著她。
「當然不是!」她立馬搖頭,續而狠狠皺了皺眉,滿心愧疚地說︰「我只是不想——」耽誤了你!
「你給我的工資可是我原來的三倍!」丁昶笑道,盡量不讓她看出自己內心的一分遺憾和九分滿~足。
離開原來的工作,剛開始他的確是覺得可惜和難受,但他已經從那種失落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而現在,他只想能盡量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看著她便好。
這世上,有些人是你永遠觸踫不到的願望,所以能默默守候已是上天給予的最大恩賜,他滿~足。
「那好吧!」葉唯熙沉默了會兒,見他留心已決,對他感激地笑笑,然後又輕輕補上一句,「如果你改變主意了,記得隨時告訴我!」
「好!」丁昶點頭。
這時,正在陽台上陪著葉宇瑭小盆友愉快玩耍的梁夢語听見自己的手機在響,她從衣兜里掏出手機,當看到來電號碼時,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客廳里正和丁昶說話的葉唯熙。
她接起電話,溢出一聲不正經的輕笑,語調輕快地說——
「混蛋,你好!」
………………
微風吹拂,晴空萬里,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天氣極好。
玫瑰山莊。新娘休息室里。
葉唯熙已然換上一襲浪漫唯美的婚紗,妝容精致,肌~膚勝雪,整個人看上去美憾凡塵。
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草坪上布置得猶如仙境般夢幻的婚禮現場,心里莫名就泛起一絲傷感。
今天,她要嫁人了。
即將成為她丈夫的那個人俊美如斯富可敵國,卻不是她原來希冀的那個……
怎能不失落?
突然,一只手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
她回頭,對來人輕輕一笑,「媽媽。」
柳菲菲深深看著女兒,看著看著就紅了雙眼。
「媽,你這是怎麼了?」葉唯熙嚇了一跳,一看媽媽紅了眼眶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
「沒什麼,就是感概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你都要嫁人了。」柳菲菲看著女兒輕輕搖頭,笑中帶淚,然後垂下眼瞼傷感低喃,「只可惜你爸爸他看不到……」
葉唯熙的心頓時揪成一團,暗暗咬了咬牙,伸手擁著媽媽安慰勸導,「媽媽,別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替爸爸做好一切,我保證!」
「嗯!」柳菲菲用力吸了吸氣,笑著點頭,然後將手里的首飾盒打開,取出里面的鑽石項鏈對女兒說︰「這是你爸爸在你十六歲的時候為你準備的嫁妝,就等著有天能親手為你……來,我給你戴上。」
不自覺的又說到敏~感話題了,柳菲菲連忙打住,忍著心里的悲傷強顏歡笑地為女兒戴上項鏈。
項鏈戴好,葉唯熙手指輕觸,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模樣,心中同樣無限傷感……
「好看嗎?」葉唯熙轉身面對柳菲菲,努力扯動嘴角,笑靨如花地問。
「好看。」柳菲菲看看項鏈,看看女兒,淚中含笑,輕輕~點頭。
突然,休息室的門呯地一聲被人推開。
葉唯熙和柳菲菲都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轉頭循聲望去。
是籌備婚禮的蕭氏公關經理胡敏兒,葉唯熙認得她。
「抱歉,蕭太太,打擾一下……」胡敏兒推門而進見葉唯熙母女正在談話,驚覺自己失禮,有些尷尬卻並沒有退出去。她神色焦急,像是有什麼急事,連門都忘了敲。
「什麼事?」葉唯熙微微蹙眉,看到胡敏兒這副慌張的模樣心里莫名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胡敏兒看了看柳菲菲,一副不方便說話的樣子。
柳菲菲懂了,拍拍女兒的手臂,識趣地說︰「那我先出去了。」
葉唯熙輕輕~點頭,目送柳菲菲離開休息室。
「說吧胡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待到休息室的門關上,葉唯熙轉眸看向胡敏兒,淡定自若地問道。
胡敏兒狠狠咽了口唾沫,很艱難地低低道︰「那個,boss說他……」
「他怎麼了?」
「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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