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府住了這麼些天,又打著失憶的幌子從周圍人的嘴里不停的套話。蘇雪晴對這個異世的經濟水平終于整理出了個大概的思路。這杜府雖然也是個中等富裕的家庭了,可幾個主要的家庭成員,還是得每天起早貪黑的打理生意。家里下人的數量也有限的很。
這些天在杜府白吃白喝的,蘇雪晴早就覺得不好意思的很了。想穿越之前,自己好歹也是個自食其力,小有余財的白領啊。這一下子過上了衣食都要依靠別人無償供給的米蟲生活,真讓她難受的很。
而且,杜府現在不僅養著蘇雪晴這一個吃白食的,還有帽兒胡同里杜海燕的開銷,都是杜府在支付的。從出事到現在,蘇家人可是沒有送過一個銅子兒過來。
按理說,杜海燕跟蘇雪晴,都是要靠蘇純生來養才對,杜家人偶爾接濟幫助一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像這樣一直不遺余力的養著杜海燕母女二人,走到哪里,都是頂頂講情義的人家了。
這個年代,父母把女兒嫁出去,撈了一筆彩禮後就不管不顧的,比比皆是。女兒就是賠錢貨,養大了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在大部分的人心里,都是這麼認為的。許多好好的女兒家,為了養活下面的兄弟,被父母賣出去那也是常有的事。
了解到這些情況,蘇雪晴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默默地在心里下定了決心,如果能過了這道兒坎兒,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讓杜家,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來回報杜家二老跟杜三姐對自己的拳拳情義。
可不像其他的穿越女那麼好運,什麼空間,什麼神器的隨身攜帶,蘇雪晴劃拉了半天,發現自己除了一顆吃貨的心跟一腦袋無用的英語單詞外,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蘇雪晴此刻後悔萬分,當初真的不應該怕數學而選擇了文科,早知道要穿越的話,她一定會把自己武裝成一個十項全能的工科女。什麼肥皂,什麼玻璃,什麼冶金,統統學個精透。
可惜現在,蘇雪晴在柳綠的幫助下梳洗穿戴一新,盯著自己恢復了幾分白女敕的小手,一聲長嘆,還是不要再做白日夢了,老老實實的把吃貨的本領給發揚光大,能賺到第一個銅板再說吧。
「走,去姥姥那里。」蘇雪晴收起有些失落的表情,小手一揮,指使竹青端好剛好出籠的燒麥,抬腳往上房走去。
這里說個小插曲,關于對杜老夫人的稱呼,經過蘇雪晴的軟磨硬泡,終于讓杜老夫人點了頭,用回了這個前世她叫習慣的昵稱。
雖然不太正式,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濃濃的鄉土氣息,可杜老爺和杜老夫人見蘇雪晴喊的親熱,也確實比外祖父跟外祖母听著親切順口,也就隨她了。
蘇雪晴為了這個也著實開心了一陣,盡管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稱呼,但是從中能看出很多事情。測試出了杜家二老對蘇雪晴的容忍程度的同時,又讓蘇雪晴多少看到了杜家人對她近日來的這些「與眾不同」的看法。
只要過了杜家人這一關,蘇雪晴相信,以後再遇到什麼情況,有了杜家人的包庇,那麼就好解決的多。反正,自從她穿越過來,都在杜府待著,再沒有人比杜家人的證詞更加真實可信了。
「姥姥,姥爺,你們猜,我又做了什麼好吃的?」離著上房的飯廳還有老遠,蘇雪晴就放開了聲音喊起來,「保證你們想不到,也沒吃過。」
「晴兒姐又來送菜了啊,快到姥姥這兒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杜老夫人看到蘇雪晴粉撲撲的一張小臉,就開心的很。
「咦,怎麼不見姥爺?」蘇雪晴撩了簾子進了飯廳,打眼一看,就發現主位上少了那個高大寬厚的身影,「還沒回來麼?不是說好了今天要等著吃我的新菜麼?」
「回來了,又突然有人來找,被叫去客廳說話了。」杜老夫人並不想蘇雪晴跟蘇家人接觸太多。
上次蘇純生來過後,事後杜老夫人從下人嘴里打听出了當時父女兩人的全部對話,氣的不行。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蘇純生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有了那張契書,現在蘇雪晴可以說跟蘇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在說的再難听點,也不是他蘇純生的閨女。
蘇純生的那些話,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逼著蘇雪晴就範,好拿了銀子去填他們家那個坑。一個大人這麼欺負一個孩子,杜老夫人實在是看不過去,要不是顧忌著杜海燕還要跟蘇純生過下去,這次蘇家人再上門,早就讓人拿掃帚打出去了。
「都這個點了?還有誰來?」蘇雪晴歪著腦袋偷偷的瞄著杜老夫人的臉色,「莫非,是知道我們杜府的飯菜最近有了姑娘我的點撥,有了長足的進步,來蹭飯的?」
「你個猴兒精的,慣會給自己長臉。」杜老夫人被蘇雪晴這一逗,忍不住笑了起來,「還不快坐好,你姥爺他談完了事兒,一會兒就過來。」
「姥姥,你有事瞞著我。」蘇雪晴也不知為什麼,從進屋以來,就覺得杜老夫人有什麼不對勁,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快被裝了,告訴我嘛~要不我現在就到客廳找姥爺去。」
「你啊~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麼任性呢。」杜老夫人見蘇雪晴真的就要拔腳就溜,連忙按住了,「實話告訴你吧,你大伯跟你爹又找上門來了,客廳里現在就是他們,你還要去找罵麼?上次還沒哭夠是不?」
「我爹?他又來干嘛?」蘇雪晴一听,腦子里就飛快地轉了起來,「上次都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父親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啊?」
「你個小女圭女圭,就不要管這事兒了。」杜老夫人幫蘇雪晴整理著有些散亂的衣襟,用哄小孩的語氣對蘇雪晴說道,「好好的吃飯,好好的養病,有啥事,是我們這些大人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乖啊。」
蘇純義此刻的心情有些復雜,他垂著頭不敢直面安坐在主位的上杜老爺,還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把蘇純生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畏畏縮縮的蘇純義,哪里還有在玄妙觀里強壓蘇純生的架勢?也就是仗著蘇老爺的意思,蘇純義才能擺擺蘇家當家人的花架子,一離了蘇老爺,連脊梁都挺不直了。
剛才對著一臉嚴肅的杜老爺,好好的一段打著蘇老爺病重的幌子借錢的話,讓蘇純義給說的磕磕絆絆,基本上就是勉強能表達清楚意思的水平,連蘇純生都不如。好歹蘇純生對著杜老爺,還是能據理力爭的說了幾句硬話。
「蘇親家竟然遭了個這個罪,真是……」杜老爺輕輕地吹著茶,心中並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情緒,頓了一頓接著說道,「世事難料啊。」
「唉。」蘇純生想到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的蘇老爺,忍不住嘆了口氣,「家父為我們兄妹幾個操勞了一輩子,這剛熬到享福的時候就……」
「多余的話也就不多說了,既然你們今天來了。沒多有少的,總是一份心意。」杜老爺放下茶盞,扭頭朝著旁邊的方管事吩咐道,「老方啊,去櫃上支十兩銀子。」
「喏。」方管事躬身應諾。腳下卻不見動作。
「且慢。」果然,蘇純義听到此處,站出來說話。他這次來所圖甚大,豈是能讓杜家用十兩銀子就打發的。「杜伯父的好意我們蘇家謹記在心,他日一定涌泉相報。可此次家父病重耗費甚大,所以……」
「嗯哼?」杜老爺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覺得這蘇純義有些得寸進尺,十兩銀子還不知足,「蘇賢佷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所以,還請杜伯父叫晴兒姐出來。」蘇純義瞅著杜老爺的陰沉的臉色,心下發虛。
「這又關晴兒姐什麼事?她個小女圭女圭。」杜老爺話還沒說完,就一下子想拂袖離開了。果然這蘇家人還是盯著那些嫁妝,簡直是不可理喻。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蘇純生見杜老爺的臉黑成了鍋底,趕忙上前喚了幾聲,「您看,這是簑衣巷宅子的房契,家父讓我們帶來了。」
「房契?」杜老爺忍住怒火,有些想不通這蘇家又唱的是哪一出了。
方管家自動上前幾步從蘇純義手里接過了那幾張蓋著紅泥印章的紙,略微翻了翻,確認是真的後,這才遞給了杜老爺。
「家父想跟晴兒姐,借,借一筆銀子。就用這房契做抵押。」蘇純義一對上杜老爺凌厲的眼神,話就說不利落了。
「她個小丫頭,就算有些余財,也遠遠不夠買下這棟宅子的。」杜老爺把房契擱在桌上,屈指輕點,「蘇賢佷還是不要開這個玩笑了,快把這房契收回去吧。」
「岳父大人,我大哥他說的話,都是認真的。」蘇純生見蘇純義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心下著急,無奈之下還是頂了上去,「這也是家父的意思。家中是拿不出銀錢來了,可如今又是急需用錢之際。這宅子一時半會兒也實在是找不到買家,抵押給別人,也不放心的很。思來想去,這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