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晴這些天的心情很好,準確的說,是非常好。酸梅湯的生意慢慢地步入了正軌,已經徹底地打出了名頭,每個路過善為私塾的人不來一碗的話,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過。
當然,生意好了也有些煩惱,比如,姜夫子就曾經抱怨過私塾外越來越吵鬧了,影響了學子們的學習。針對這個問題,蘇雪晴的解決方法很簡單,就是每天多送了一小葫蘆酸梅湯給姜雅弦。
然後提出,可以定時給善為私塾全天供應酸梅湯,價格要比之前便宜一些,還貢獻了一個雙層木桶,讓學子們可以直接在學舍後面的水井旁自行取用。
如此雙管齊下之下,古板但不固執的姜夫子也一點怨言都沒有了,善為私塾里的學子們只需要多交幾個銅板,就隨時有冰涼的酸梅湯來解暑,一時間,背書的熱情都不止提升了一個檔次。
干成了這樣一件互利雙贏的事情,蘇雪晴不僅獲得了一個長期穩定的客戶,還收獲了姜雅弦小朋友發自內心的絕對崇拜,從而奠定了兩人友誼的堅定基石。
對于蘇雪晴能在以正大光明的理由說服姜夫子這件事,姜雅弦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自己雖然也能讓姜夫子讓步,可那都是靠的撒嬌耍賴,這次的事情,蘇雪晴只負責謀劃,真正出面代表她跟姜夫子交涉的,卻是姜雅弦。
姜雅弦按照蘇雪晴事先教的,一步一步地對姜夫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才最終讓姜夫子點頭同意。第一次正面說服自己頑固父親的喜悅,讓姜雅弦開心的都要飛起來了。
于是對一手策劃了這些的蘇雪晴,那是就差頂禮膜拜了,望向蘇雪晴的眼神里。全是看偶像的星星眼。
看著蘇雪晴把酸梅湯的生意越做越好,呂輕揚也放棄了要直接購買配方的想法,轉而提出要提供本金入股一起經營。蘇雪晴權衡利弊之後,最終還是應下了他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這兩天就準備正式簽下契書,然後商量進一步擴大經營的計劃。蘇雪晴躺在杜家木木坊送來的第一批出爐的竹制搖椅上,享受著旁邊柳綠不徐不疾的扇風。再端起冰涼的酸梅湯喝上一口,小日子那叫一個美。
「姑娘,昨天听盧嬸子說,市面上已經出現了仿制的酸梅湯了,就在春風街街面上叫賣呢。」最近因為生意不錯,蘇雪晴就雇了隔壁的盧嬸子來做短工,偶爾盧長春也會來幫忙,「還把咱的雙層木桶也給學去了。」
「早晚的事情,我不早就跟你說過了麼?」蘇雪晴舒服的就要睡著了,夏天就是個睡覺的季節啊。一動就是一身汗,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賴在床上才好,「雙層木桶那是早就有的,讓木坊給做的時候,掌櫃的不就問過了麼?我當時就同意可以做了出售的。」
「是有這麼一回事,我想起來了。」柳綠停下手里的動作。用扇柄輕輕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後來還送了好些竹筒跟小碗,也沒收咱們木桶的銀子。」
「噗嗤~」蘇雪晴被柳綠的話給逗笑了,一口酸梅湯差點噴出去,「真不當自己的是杜家人了?哪有在自家作坊里拿東西還要掏錢的?果然是這些天忙傻了。看來我得抓緊招人了。為了省點開銷,把你們累壞了可不成。」
「……」柳綠說完就意識過來自己說漏嘴了,不小心暴露內心的想法。她現在可不就是每當自己是杜家人麼?這眼看著馬上都八月了,杜府那邊還一點表示都沒有。
「好了,你也別整天想那麼多了。有些事情急不來的。」蘇雪晴一看柳綠的神色明顯黯淡下來,就知道她又想到那些地方去了。「去看看車裝好了沒有,該出發了。」
「喏。」柳綠低頭應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出去做事了。
也許是這段時間生意的順利讓蘇雪晴有點太得意了,所以對蘇家人那邊。就放松了警惕,剛搬到帽兒胡同的時候,蘇雪晴還讓竹青去打听過幾次消息,後來做起酸梅湯的生意後,就完全把蘇家人拋到腦後了。
也不怪蘇雪晴對蘇家人沒什麼防範,自從春闈蘇二哥再次落地之後,蘇家除了一個手下敗將蘇鵬越跟親爹蘇純生,就沒有人再來鎮上晃悠了。
七月七女兒節的時候,蘇純生倒是來過一次,幫蘇春田來給蘇雪晴送節日禮物。蘇雪晴不確定杜家那邊有沒有跟蘇純生通氣,所以不敢跟蘇純生多說。
沒多久,父女兩人就相顧無言了。蘇純生大概問了幾句蘇雪晴擺攤賣酸梅湯的事情,也沒明確地表示出支持或者反對,只是叮囑她要听杜家人的話。
然後就說如果過段時間杜海燕的病情能再好轉一些,就接她過去一起過八月十五。蘇雪晴看著明顯滄桑了許多的蘇純生,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聞言輕輕地點了下頭算是應了下來。
這就是蘇雪晴從玄妙觀回來後,跟蘇家人所有的交集了。所以,今天在為善私塾外看到好久不見的蘇鵬越,蘇雪晴下意識地就感覺不妙,右眼皮劇烈地跳了幾下。
「堂妹你來的正好,也不用卸車了,這些都直接拉到弘賢私塾去。」蘇鵬越一副當家人的架勢支使起蘇雪晴來,「我今天答應了同窗請他們喝正宗的酸梅湯。你這個時候送過去正好。」
「哦,這樣啊。」蘇雪晴看著蘇鵬越臉上泛起自豪的紅光,再瞅瞅跟在他身後那幾個明顯來看熱鬧的學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之前蘇鵬越倒也來過幾次,一碗酸梅湯也沒幾個銅板,蘇雪晴倒也任他蹭了幾回。反正蘇鵬越就讀的弘賢私塾離善為私塾遠的很,涼他也不會天天來蹭,偶爾幾次,蘇雪晴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嗯。知道了就趕緊吧。走的慢了,酸梅湯不涼的話,味道會差很多的。」蘇鵬越心里也捏著一把汗。
他早就懷疑自己這個堂妹不簡單了,前後被陰過兩次的他憤怒過後也想過可能是蘇雪晴搞得鬼。可之前的包子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蘇鵬越始終不敢確定。
今天他也是趕鴨子上架,被逼無奈之下,才冒險一試。都怪自己嘴賤,蹭別人酸梅湯喝的時候炫耀地說了一句不正宗,被有心人听到後挑起了事端,最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吹噓說正宗的酸梅湯是他自家開的,還說出能請全班同學隨便喝的話來。
「堂哥的私塾離這里確實是有些遠了,堂妹我就不方便跟著去了,喝完了這木桶還讓趕車的車把式送回來就好。」蘇雪晴笑盈盈地吩咐柳綠跟竹青下車,扭頭等著看蘇鵬越之後的表現。
「不就是幾個木桶麼?不要也就不要了。」蘇鵬越見蘇雪晴如此配合,膽子立馬就大了起來,心想果然還是之前那個隨便拿捏的包子,「還磨磨唧唧的干嘛,快走啊。」
蘇雪晴看著蘇鵬越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覺得自己先前竟然還對他有所期望,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有些人壓根兒從來就不會吸取教訓,只會一直重復自己犯過的錯誤。
本來蘇雪晴還想著,要是蘇鵬越能付得起兩桶酸梅湯的銀子,那麼她也不介意給自己堂哥做這樣一個面子,反正賣給誰不是賣呢?可看現在的情況,蘇雪晴決定,就算蘇鵬越能拿出銀子來,她也不賣了。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堂哥,兩大桶酸梅湯,不算車馬費,一共六百文,還請先把賬清了吧。」蘇雪晴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還是笑著的,「之前你沒付賬的那些,就當堂妹我請你的,就不跟你算細賬了。」
「哦~~」一听蘇雪晴如此說,蘇鵬越身後那些等了半天的半大小子們集體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噓聲。
「堂妹!你又跟堂哥開玩笑了~」蘇鵬越已經被那噓聲給搞得變了臉色,可卻還不想就這麼認慫,繼續硬挺著對蘇雪晴說道,「都是咱自家的生意,說的這是什麼話。趕緊的,讓車把式趕車吧。」
「堂哥這話說的倒是稀奇了。這可不是什麼‘咱自家的生意’。」蘇雪晴才不懶得管蘇鵬越的臉面剩多少,反正有人想踩著自己來撐自家的場面,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堂妹我自己搗鼓點小生意賺個脂粉錢,什麼時候跟堂哥你有一文錢關系了?嗯?」
「堂妹!!!」蘇鵬越大喝一聲阻止蘇雪晴說下去,「怎麼會沒關系,咱們是一家人嘛!」
「看來堂哥是真的糊涂了。」蘇雪晴說著目光凌厲起來,「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蘇鵬越被蘇雪晴的目光一掃,快要崩潰的理智終于回歸了一絲,听出了蘇雪晴話中的隱含的意思,當下就汗出如漿。是啊,這里不遠就是帽兒胡同,自家老爹的認罪書還在杜家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