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人們如何希望,新的一天總要來臨,當陽光再次鋪滿黎山鎮的時候,蘇雪晴反常地沒有睡懶覺,領著柳綠帶著自制的小點心早早地來到了杏林小築。
「姑娘,你真生氣了啊?」柳綠看著蘇雪晴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竹青就是個不長心的,姑娘犯不著跟她置氣。要是罰她一頓不吃飯不解氣,就再罰幾頓。她肉厚,抗得住。」
「別跟我提她。」蘇雪晴一想到昨晚自己期待了半天,就得到竹青一句模稜兩可的消息,心頭的小火苗就呼呼地竄了起來。「誰說竹青笨來著。知道差事辦不好要挨罰,提前吃了個肚兒圓才來回我的話。」
「咳咳。」柳綠有些忍俊不禁地清了清喉嚨,「姑娘你就別氣了。為了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啊。」
「沒事。這不就到了麼?」蘇雪晴指著前方不遠處杏林小築的招牌,「正好讓鐘郎中給看看。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喲,這是誰大清早的就惹我們晴兒姐生氣了?跟花嬸子說說,嬸子給你做主。」隔著櫃台,花嬸子打眼就看到蘇雪晴跟柳綠兩人說說笑笑地往這邊來了,笑著出言打趣道。
「還不是竹青那個光知道吃的笨蛋。」蘇雪晴示意柳綠拎著點心到後院的廚房里去找盤子裝好,自己則一副怒其不爭地模樣跟花嬸子數落著竹青,「吩咐她辦點兒小事都辦不好,真是氣死我了。罰她一頓不準吃飯。」
「消消氣。來。嘗嘗花嬸子煮的酸梅湯,看看有沒有你家的好喝?」花嬸子知道蘇雪晴也就是過過嘴癮,真把竹青怎樣了,恐怕第一個炸毛的就是她了。「上次你說有些發苦,我又讓鐘郎中改了方子,你再喝喝看。」
「花嬸子你這是要搶我的生意啊。」蘇雪晴話是這樣說,還是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在嘴里品味道。
「怎麼樣?是不是比上次的好些了?」花嬸子神色有些緊張地盯著蘇雪晴的反應。
「嗯。苦味是幾乎沒有了。」蘇雪晴放下茶盞贊美地點點頭。「就是還有些淡淡藥味。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一般人不細品的話,喝不出來的。」
「呵呵。」得到蘇雪晴的肯定,花嬸子樂得合不攏嘴。要知道,為了這個糖水似的湯藥,她可是傷了有半個多月的腦筋了,「這下好了,城西火老頭家的小孫孫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再這麼哭下去,那問題就嚴重咯。」
「那小女圭女圭一直哭了這麼久啊?」蘇雪晴有點吃驚的問道。
月初蘇雪晴來買甘草的時候,偷听到鐘郎中跟花嬸子的對話。知道有個剛滿月的沒多久的小女圭女圭生了病一直啼哭不止。可孩子太小。苦藥汁一點都喂不進去。也不方便施針,愁壞了家里人跟鐘郎中。
當時也是動了惻隱之心,蘇雪晴就跟鐘郎中建議說。把藥汁攙在糖水里兌好了再喂,說不定能成。鐘郎中起先還不太贊同。可在蘇雪晴給他喝了點酸梅湯後,就什麼意見都沒有了。
「可不是麼?唉,火老頭都急得嘴里生了燎泡了。」花嬸子嘆息這說道。
「那可得趕緊去送。」蘇雪晴說著忙幫著花嬸子把剩下的藥汁都裝到葫蘆里,「我都只能嘗出一點點藥味來,那小女圭女圭一定肯喝的,放心吧。」
「嗯。」花嬸子也不含糊,打好了包袱就揚聲招呼著童山套車,「還好你今天來了,本來準備一熬好了就去找你呢。正好省了嬸子我跑那麼一趟。」
「看來嬸子今天的運氣不錯。」蘇雪晴笑著跟花嬸子道別,「我這算是自投羅網了吧。」
「呵呵。」見童山趕了車出來,花嬸子一個小跳就穩穩地坐到了車沿兒上,「又欺負你花嬸子讀書少呢。好了,我先去送藥了,一會兒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中午留下吃飯啊。」
「噯。路上小心。」蘇雪晴朝著已經走出去老遠的花嬸子揮揮手,「童山你趕車看路,別到處亂看。」
「說吧。這次來又有什麼事?」鐘郎中看了看桌上沒見過的新點心,再瞅瞅笑得一臉諂媚的蘇雪晴,「先說好啊,你那個什麼山楂,我還沒試驗好藥性呢,要我幫你出證明,免談啊。」
「鐘哥哥~咱今天不說山楂的事。一個字都不提。」蘇雪晴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保證道。
「真不是為了山楂的事?」鐘郎中才沒這麼輕易就被蘇雪晴騙了,前些天那魔音穿耳的記憶還新鮮的很。
「絕對不是。」蘇雪晴再次點頭確認到。
之前蘇雪晴跟鐘郎中搭上線後,就迫不及待地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想讓鐘郎中給山楂出一份藥效的證明文書。為了這個目的,她那些天就跟住在杏林小築似的,纏的鐘郎中不勝其煩。
要不是還有時不時的美食來安撫鐘郎中的情緒,蘇雪晴早就被扔出杏林小築,並且打上「永不來往」的黑戶標簽了。
「那你說吧。到底什麼事?」盡管蘇雪晴這次看起來十分可信,鐘郎中出于謹慎起見,還是先問個清楚再說。
「咳咳。其實也不是啥大事。」想著要問出口的話,蘇雪晴的臉不自覺地有些發紅,「就是,那個,那個。我娘親的病是一直在鐘哥哥這里看的吧。」
「嗯。是這樣沒錯。」鐘郎中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你問這個想干嘛?」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確認一下。嗯。」還沒說到正題,蘇雪晴的手心里就開始有些發潮了,「那個,我娘親她最近,有沒有來復診啊?身體怎麼樣啊?」
「前幾天倒是來過一次。」如果僅僅是出于女兒對母親的關心,鐘郎中倒是不介意告訴蘇雪晴這些,「你不用擔心,你娘親的病比之前好多了,人看著也精神。挺好的。」
「哦,哦,那就好。」蘇雪晴覺得如果自己再這麼繞圈子下去,到天黑都問到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真是情況了,索性一咬牙,開口問了出來,「那個,鐘哥哥啊,你說我娘親,將來還能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麼?」
「噗……」鐘郎中嘴里的茶盡數又都噴回了茶盞里,還有部分嗆到了氣管里,搞得他連連咳嗽了幾聲,「咳咳,你個小姑娘,才幾歲啊!就關心起大人的這個事情了?去去,一邊兒玩去,這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別啊。鐘哥哥。」看鐘郎中有些狼狽地順著氣,蘇雪晴也有些不好意思,趕忙遞上了干淨的帕子,「你就告訴我吧。不用解釋什麼,就說,能,或者,不能。不想說的話,點頭或者搖頭也行。」
「你這孩子,今兒是發了什麼瘋了?」鐘郎中平復了呼吸跟自己有些崩潰的情緒,「大清早的跑到我這里大獻殷勤,就是為了問這個?」
「呃……」蘇雪晴也知道自己這事做得實在是有些不合適,可她自從昨天听竹青說蘇純生好像在考慮過繼的事情,這心里就百爪千撓的,腦子里幻想出了無數個版本。
想來想去,過繼這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的比較好,否則不管是過繼誰,什麼時候過繼,就蘇家人那種德行,早晚都是一大攤子事。到時候還不得指著她去收拾爛攤子啊。
所以,最好的情況就是杜海燕跟蘇純生兩個人,不管男女先生個出來,拖到蘇雪晴能有那個實力碾壓蘇家人的時候,再討論什麼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關于自家爹娘能不能再生育的問題,蘇雪晴昨晚偷偷地問過柳綠了。雖然柳綠已經給出了否定的答復,可蘇雪晴認為柳綠的說法也是從杜家下人們口中听到,做不得準。
可再找其他人問未免也有這個問題,所以,思量再三之後,蘇雪晴就直接殺到杏林小築來了。
「小小孩兒的。整天尋思著些事。」鐘郎中見蘇雪晴說不出理由,一張臉就板了起來,「我看雖然是搬出來避煞,還是要你外祖母安排個厲害的婆婆來教教你規矩才是。」
「鐘哥哥。你可千萬別。」蘇雪晴想了想,覺得現在還是坦白從寬的好,「我問這個,是真的有非問不可的理由。你得相信我啊。」
「這還能有什麼非要知道的理由?」鐘郎中屈起手指來敲了敲桌子,「說來听听。」
「我說是因為……」蘇雪晴頓了一下,剛準備開口澄清,就听得一陣震天響的炮竹聲 里啪啦地傳了進來,霸道的直接蓋過了蘇雪晴的聲音。
「姑娘,姑娘,你快來看啊。」不等蘇雪晴質問出聲,就見柳綠一臉興奮地從跑了進來,「王員外家的女兒出閣啦,正抬著嫁妝游街呢,剛走到巷子口。真的是十里紅妝呢,好壯觀啊~」
「咦?真的?」穿越過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踫到有人成親,蘇雪晴當下就按捺不住地跳了起來。
「嗯,嗯。」柳綠連連點頭,拉起蘇雪晴的手就往巷子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