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雲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面前的鳳肆,「那蘇鈺絕非忠良之輩,萬不可為了他冒這麼大的險!」
「我不管!我要去救他!」鳳肆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雲散單膝跪地,「請皇上三思!」
鳳肆走到雲散面前,「他為救我遭那狗將百般□□,如今我月兌困而出,怎能棄他不顧?」
「皇上,他當初為離蒼攻打我鳳闕,這國仇又要怎麼算?「雲散仰首望著他年幼的君主。
「前有離蒼虎視眈眈,後有歿刖處處鉗制,鳳闕式微,天下大勢而已。」鳳肆雖然年幼,卻已經有了一番見識,「你也知,就算沒有他,離蒼大軍攻破鳳闕,也不過延時半年而已,況這一仗若是由樓驕來打,我鳳闕傷亡豈止如今十萬?」
雲散心知鳳肆說的都對,卻也不能應允他貿然率兵去救蘇鈺,「皇上,現如今我鳳闕只握著這最後的一萬兵力,貿然發兵我鳳闕將再無復國之望!」
「我要去救他!」鳳肆將雲散一腳踹開,「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是听我這個皇上的,還是听你這個將軍的!」
雲散被鳳肆那一腳踹在肩膀上,身形晃動一下又穩住了,擋在鳳肆面前不讓他往前一步,「皇上三思!」
「滾開!」鳳肆心中已是忿忿,一腳又將雲散踹開,自己往外面沖去。
雲散起身道,「來人!」
兩個守在門外的士兵應聲,「在!」
「把皇上帶回待君閣,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雲散說完這一句,兩個士兵已經領命進來將鳳肆的兩個胳膊抓住。
鳳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雲散!你竟敢!你竟敢……」
「皇上,微臣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了一個外人,葬送我這鳳闕百年基業。」雲散對著兩個士兵抬了抬手,「帶皇上過去。」
「雲散!雲散你不能……」鳳肆紅著眼,「我要去救他!我說了要去救他的!」
雲散不再看他一眼。
鳳肆知道他心意已決,看向抓著自己的兩個士兵,「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挾持朕!」
兩個士兵心頭一肅,「皇上恕罪!臣等按軍令而為,得罪了。」說著拉著鳳肆的胳膊就要將他拖出門去。
鳳肆掙扎著,望向雲散的眼中已有幾分哀求,「雲散,他為我才被樓驕那狗將侮辱,如今他對我有恩在先,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落到樓驕的手中……雲散!雲散——」
雲散只覺得那聲音帶著哭腔,望過去的時候鳳肆雙眼中竟已落下淚來。
但他還是轉過身去。
哭鬧不休的鳳肆被帶了下去,雲散孤身一人站在大殿里,看著金鑾殿上的龍椅,神色間透出幾分寂寥來。
他以一己之力守著鳳闕江山已有十年,戰場以命相搏,只求護的這年幼的君主現世安穩,卻沒想到,還是徒勞。
這一世為帝王芻狗,太累。也許只有等他死的那個時候,才會安穩吧。
……
半月匆匆而過。
「將軍!」一士兵跪在雲散腳下。
雲散正翻閱著案上的兵書,他已經很久沒睡了,神色都有些怏怏的,「皇上又怎麼了?」
自從他將鳳肆關到待君閣,鳳肆除了哭鬧便是摔東西,這幾日又听說顆米未進,實在讓他心憂。
「皇上他要見將軍。」士兵如實稟報。
「見我?」雲散按了按眉心。
士兵道,「皇上說他想通了,實在不該為一個外人與將軍爭執。」
雲散終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塊石頭,「想通了便好,差人送些膳食給皇上。」
「將軍,都已經送去了,可是……」士兵怯怯的抬頭看了雲散一眼,「皇上說,要見著將軍才肯用膳。」
雲散皺了皺眉,合上書站了起來。
士兵在前面帶著路,只一會兩人就來到待君閣,雲散揮退那人,自己走了進去。
長桌上擺滿了精美的膳食,鳳肆坐在長桌的最頂端。
「皇上。」雲散跪拜行禮。
鳳肆像是極歡欣似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到雲散面前,親自伸手來扶他,「雲散。」
「皇上。」雲散收回手。
「我想通了,江山社稷為重。」鳳肆似乎沒有覺出雲散的疏遠一般,拉著他的袖子坐到了桌前,親自為他布了碗筷,「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我又這麼不懂事……」說著他抿嘴一笑,有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羞靦。
「微臣惶恐!」雲散說著又要跪下來。
「誒!」鳳肆扶住他,「你我之間,講這些虛禮作甚?」
鳳肆將玉白的盤碟放在雲散面前,自己拿起一雙象牙箸,夾了一塊金黃的魚塊放到雲散碟子中,「你嘗嘗,我曾經在宮中最喜歡吃這道‘金鱗戲鯉’了。」
雲散垂眼一笑,拿起筷子夾起鳳肆放在自己盤碟中的魚塊,放進嘴中細細咀嚼著。
鳳肆眉眼彎彎的望著他,「雲散,好吃嗎?」
那味道甘甜的帶種苦澀。
雲散點點頭,「好吃。」
鳳肆笑的愈發歡暢,又舀起一勺肉羹遞到雲散嘴邊,「那你再嘗嘗這個。」
雲散心知這樣是失禮的,卻不忍拒絕,張口將肉羹含進嘴中。
「好吃嗎,雲散?」鳳肆偏頭望著他。
雲散笑著回應,「好吃。」
鳳肆收了筷子,走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彎下腰不知拿了些什麼,又向著雲散走了過來。
雲散望了他一眼,只覺得鳳肆從未對他笑的這般好看過。
鳳肆貼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叫了一聲,「雲散。」
那一聲叫的人燻醉。
雲散冷硬的面色溫柔下來。
「這些年,我這般不懂事,照料我,你也很累了吧?」鳳肆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悲傷。
雲散剛想站起身來回答,面前卻突然一陣眩暈。
緊跟著,心尖上一陣銳利的痛楚傳來。
鳳肆還貼在他的耳邊笑,「雲散,你也累了,所以你就歇息歇息吧。」
雲散低下頭,就看到一截銀亮的匕首自自己的胸口透了出來。
「鳳肆已經和鳳闕一起死去了,在城破的那一天,鳳肆就跳城殉了國。」鳳肆手上一用力,涂著毒藥的匕首沒了柄,「雲散雲散,你知道嗎,鳳闕的鳳肆已經死了。」
毒藥迅速滲透血肉麻痹了整個身體。
雲散只來得及叫了一聲「皇上」就整個栽倒下去。
鳳肆已經收手了,他的指尖還在往下滴著血,那是雲散的血。
「鳳闕怎樣,我已經不在乎了。」鳳肆還在笑著,那笑容卻帶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黑暗,「我只想把他救出來,然後他是蘇鈺,我是鳳肆,他不是離蒼的將軍,我不是鳳闕的皇帝,他待我好,我就待他好。」
雲散整個人已經滑坐到了地上,他仰頭看著自己年幼的君主,嘴唇發著抖。
鳳肆的笑還是那麼純真,如同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只是那笑容深處,卻盡是讓人膽寒的森冷。
「這鳳闕早就千瘡百孔了,我累了,你也累了,所以就讓這把火把它燒干淨吧。」鳳肆蹲了下來,伸手扯開雲散的衣襟,將他懷中的虎符拽了出來,「雲散,你好好休息吧。」
雲散的眼楮還盯著鳳肆,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
鳳肆卻已經不在乎了,他不想听。
鳳肆拿著虎符,在掌中把玩著。
雲散伸手去拽他的衣袖,手伸到中途,鳳肆已經轉身離開了。
鳳肆走到自己的座位面前,座位上面還擺著一個嵌滿寶石的刀鞘,如今那把刀涂滿了毒藥插在雲散的胸口。
等鳳肆再望過去的時候,雲散已經斷氣了,臉色青紫,眼已經閉上了。
「來人。」鳳肆叫了一聲。
守在不遠處的士兵即刻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雲散臉色大變!
鳳肆用一根手指頭挑著系著虎符的紅繩,眉眼彎彎,「傳令下去,雲散已死,一切事物都由我親自掌管。」
那人臉色變了幾變,最後看了鳳肆手中的虎符一眼,領命應聲道,「是!」
鳳肆轉著那塊虎符,然後收手將它攥進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臥槽我為什麼又崩了……說好的傻白甜呢臥槽臥槽臥槽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