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殊被闕妙音這突兀的笑聲給嚇了一跳,她立刻回過頭去。
只見闕妙音現在緊抿著唇,臉上有難掩的笑意。
眼楮里透露出來的是十分強烈的抗拒,很明顯自己是不願意笑得。
木柳此時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搜尋蹤跡了,白小殊一看闕妙音那模樣,就知道是衛之翌動了手。
她快步挪過去,看著因為緊繃著臉蛋,又抗議不讓自己發出噗笑聲的闕妙音。
「大師兄,你這是點了笑穴?」
衛之翌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唇,他臉上雖然依舊帶著平日里那有些不羈的笑意。
可是白小殊看得出來,大師兄現在是很嚴肅生氣的,因為他的眼楮里,絲毫看不見那種輕松的無所謂姿態。
看來,這闕妙音的狠毒,也觸犯了衛之翌心里的底線了。
「呵……還挺橫!」
接受到闕妙音狠狠瞪過來的視線,衛之翌冷笑著說道。
「沒事兒,你繼續橫,我看看你還能忍多久。」
說罷,又伸手在闕妙音的身上點了幾下。
「大師兄,你又點了她什麼穴位?」
「癢穴和哭穴。」
這一次……白小殊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親眼見證了,闕妙音從笑到哭,從哭到笑,最後……干脆在那兒又哭又笑的樣子。
雖說光是知道癢、笑、哭就足以讓闕妙音生不如死了。
偏偏她現在還被點了穴,根本不能動,那身上癢起來可不是一般的難受。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闕妙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整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抽搐的,白小殊看了有些于心不忍。
她抬眼看向闕妙音,她此刻已經哭得滿臉淚水,甚至還有鼻水流出,顯得十分的骯髒狼狽。
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被折磨成這樣,白小殊心里有根弦又撥動了。
「大師兄……我留在這里也沒用,我先去找木柳吧!」
衛之翌微微蹙眉,不用問他就知道,白小殊肯定是看不下去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白小殊面前這般對待一個女子,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殘忍?
只是,他心中也明白,這是找到樂蝶族人的唯一辦法。
這清音谷他剛才已經搜查過了,除了闕妙音和這些爐鼎之外,什麼人都沒有。
可是偏偏木柳之前又見過樂蝶的族人,那麼準這是這里,有什麼地方是他們發現不了的。
「小殊,是不是覺得我心狠?」
白小殊搖搖頭,依舊同情地看向已經站不住,在地上抽搐的闕妙音。
用十分單純的眼神兒看向衛之翌,口氣也冷靜得出奇。
「對她同情就是對樂蝶族人殘忍,對那些曾經被她傷害過的小妖們殘忍。」
她指了指地上蜷縮著的闕妙音,見她抽抽著看向自己。
「只是覺得太髒太惡心了,簡直看不下去!大師兄你繼續,我去看看木柳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白小殊笑了笑,扭頭看向木柳穿梭的方向,便轉身離去了。
衛之翌怔了怔,忽然也笑了。
他的這個小師妹,好像跟剛下山時那?*??難?櫻?行┌惶?謊?寺錚狘br />
等白小殊和木柳將整個清音谷都找遍了,恨不得將這地方掀個底朝天來,卻還是沒有搜索到任何精靈一族的氣息。
兩人有些喪氣地回來衛之翌這邊,見闕妙音已經昏厥了過去。
木柳向前,抬腳輕輕地踢了踢闕妙音,確定她已經沒了意識,抬頭看向衛之翌。
「招了嗎?」
衛之翌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冷冷地看著地上依舊蜷縮,身體還下意識地偶爾抽動著的闕妙音,帶著一股郁悶之氣。
「她嘴很硬,死活不招。」
「她倒不是嘴硬,而是聰明。」
衛之翌點了點頭,「知道招了之後會死得更快,現在她唯一的保障,就是這些精靈族人了。」
木柳勾勾唇,看著闕妙音笑得十分無害的樣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他要對你動手了。
果然,他蹲子十分嫌惡地一揮手,用柳枝將闕妙音裹了個嚴嚴實實。
衛之翌和白小殊都有些不解,他干脆直接把闕妙音丟進一個空的爐鼎。
聳聳肩道︰「你們這些修行弟子,整天只知道捉妖,修仙,連人都變傻了。」
「你說什麼?」
面對木柳這種挑釁,衛之翌恨不得上去將他的柳枝全部斬斷,看看他還有什麼能耐得瑟。
「說好听點就是你們太善良了,說難听點就是沒有手段!」
話音落下,他還朝白小殊眨了眨眼。
那眼神兒就好像在說,看哥的!=_=
「你們人類經常喜歡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為什麼到了需要實踐的時候,反而都忘了呢?」
木柳在那自顧自話的同時,已經將闕妙音身上的柳條撤離,卻沒有立即收回身上,而是厭惡地將其震斷。
「既然她喜歡煉丹,那就煉丹唄!」
他話音剛落,就听見「啪啪啪」幾下,他手底下又有幾根柳枝伸出,直接打在了闕妙音的臉上。
頓時,那張哭得花里胡哨、鼻涕眼淚混成污漬的臉上,就出現了幾條紅色的印記。
闕妙音吃痛地掙扎著睜開眼,便瞧見滿眼的柳枝。
她通過柳枝縫隙看了出去,發現白小殊和衛之翌已經站到一旁。
而她的面前,則是站著笑容滿面的木柳。
不管那笑容看起來是如何的如沐春風,闕妙音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頭皮止不住地發麻。
「你……你想干嘛?」
闕妙音心慌地開口,這一開口才曉得,自己說話都打哆嗦不止。
連聲音都變得十分的沙啞難听,連公鴨嗓都不如。
見到了自己想要的震懾效果,木柳十分滿意。
「如你所見。」
他指了指闕妙音身下,闕妙音疑惑地低頭一看,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爐鼎里?
「你要煉化我?」
「聰明!」
「你不可以這麼做!」
木柳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下一刻,他整個人就瞬移到了闕妙音的面前,笑容也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肅殺之氣。
「不可以?我木柳的字典里,還從來沒有過‘不’字!」
「木柳,你當我不知?你一心想要修成人形,傷害過的人可不在少數,你身上的妖氣那麼重……」
說到這里,闕妙音的臉色突然一變,張了張唇,卻是不再繼續說下去。
木柳以為她是故意說成這般,留下剩下的話讓自己去尋味,便狠狠一腳踹在了爐鼎上面。
「少拿我跟你這個妖女比,我雖然借由人類的精氣,卻從不傷他們的元氣,你卻是將那些小妖,煉化得連靈魂都沒了,若真要說妖氣,你這妖女身上散發的,應該是臭氣,腐臭!」
說罷,他還裝模作樣地揮揮手,好似空氣中真的流竄出什麼異味一般。
「嘖嘖嘖……可真是漫天的腐臭之氣吶!你說你這麼臭,就算你吸食了小妖煉化的丹藥,有了一副好的皮囊,又如何呢?男人是喜歡長得又妖又美的女人是沒錯,可是你太臭了啊,還沒有見到你就被你燻跑了,簡直就是只臭蟲!」
他這番話說得闕妙音臉上一青一白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精彩。
女人哪有不愛美的?闕妙音會收集小妖煉丹,一來是為了增進自己的修為。
二來,也為了能美若天仙,在日益妖艷的皮囊促使下,她也越發地不可收拾起來。
「閉嘴!你個低等的妖物,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以為我想跟你說?跟你說幾句話都能被燻臭,你就給老子好好呆在爐鼎里,感受一下當初那些被你煉化的小妖們的痛苦吧!」
說罷,他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爐鼎下面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這一次,闕妙音臉上明顯閃過慌亂之色,被白小殊捕捉到之後,她突然對木柳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家伙雖然喜歡炸毛,可是當他把你當成自己人之後。
會不管不顧地為你做任何事,白小殊雖然是天風觀的低級弟子,卻好歹是在天風觀長大的。
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師兄師姐們收妖,自然也听過不少妖類的事跡。
所以,她比誰都明白,木柳這般做法,其實是在冒險。
用他自己來冒險,對于人類來說,收妖是替天行道。
可是對于妖類才說,被人類獵殺追捕,他們要麼選擇逃,逃不掉就只能祈禱自己的捉妖師,是一個有憐憫之心的,看在它勤勤懇懇修煉不害人的份兒上,會放過他一馬。
要麼就選擇反抗,反抗的結果,要麼死要麼成功,成功之後,他們不管做什麼都可能會傷及人類,那麼就會受到天譴。
傷人按照輕重,身上那種帶著腥臭的妖氣,便會適當加重。
當妖氣沖天的時候,大多數妖就會禁受不住,轉化成魔。
因為,妖氣沖天的惡妖,是不可能得道升天的。
白小殊的思緒轉得飛快,見木柳已經將爐鼎的火燃起來,她才反應過來,木柳這是在犧牲自己,幫他們找到精靈族人。
她立刻撲過去,將木柳拉至一旁。
「你這是在做什麼?」
「幫你拷問這個臭女人啊!」
似是之前嘲諷闕妙音的時候,說順口了,現在木柳一開口就是臭女人。
「木柳,你個蠢貨!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白小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里有擔憂也有怒氣,交錯著顯得明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