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她便將藥瓶封住,隨即抬眼看向姬雅。
她目光亮亮的,干干淨淨的沒有一點兒雜質,倒是把姬雅看得有些錯愕,心虛。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姬雅立刻低下頭,狀似查看自己手上的傷口。
白小殊下意識地對墨梓寒對視一眼,隨後開口。
「姬雅師姐為何突然這麼問?」
「沒……就是擔心你剛回來,休息不好。」
「是嗎?」
「為什麼我總覺得,師姐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姬雅咬了咬後牙槽,心中恨得要死。
穆文山你可把我坑慘了,這白小殊哪里像你說的那麼無知好騙了?
好在她來之前,已經串好了自己的一套說辭。
此刻被白小殊這麼追問,她倒也沒有表現得多心慌。
「因為早上我看到張華劉圖二人,匆匆忙忙地從外院進來,問他們去哪兒了,兩人吱吱嗚嗚地說從沁竹林過來。」
說到這里,她立刻勾唇揚起了慣有的親切笑容,抬起頭來看向白小殊。
「我擔心他們是不是還想著欺負你,就到你這兒來等著了。」
「原來是這樣……」
白小殊心中暗自心驚,張華和劉圖早上從沁竹林回去的?
難道,昨晚偷偷模模溜進來,踐踏她的院子,偷走那幾株野草的,是他們?
想到這里,她又有些遲疑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懷疑姬雅。
好在墨梓寒及時給她傳音,「先別想那麼多,把姬雅這邊應付了再說。」
被他這麼一提醒,白小殊立刻收攏心神,認真應付姬雅。
「被師姐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院子里有塊地。真的被踩壞了。早上起來也沒注意那麼多,直接把百修草收了之後,就趕過來了。」
「收……收百修草?」
「對呀,那百修草十分有靈性。種在院子里,會到處跑呢!」
「跑?」
姬雅聞言,神情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不過,她那緊張之色也是轉瞬即逝,若不是白小殊下意識地注意著她的表情,恐怕也會忽略掉她這微妙的變化。
「有沒有跑丟?要是跑丟了,等師父出關的時候,你可不好交代呢!」
「謝謝師姐關心,下午的時候大師兄來過沁竹林,幫我設下了結界。所以百修草是跑不出結界的,倒是讓師姐擔憂了。」
「這樣啊……沒跑丟就好,沒跑丟就好……」
「所以不管張華和劉圖昨晚有沒有去倒仙草,他們都不可能有收獲的,我也懶得去理會了。」
「那可不行。如果他們真的有去你那兒偷竊東西,之前還冤枉你,害你下山在外面奔波三個多月,二師兄還因為此事受了重傷,必須得嚴懲!」
見她說得這般認真,白小殊也懶得去理會她所表現出來的,是真憤怒還是假的了。
反正……等她走了以後。一切再與墨梓寒商量不遲。
「那……師姐打算怎麼辦?」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事情必須弄個水落石出,否則讓下面的弟子知道了,還以為我們這幾個當師兄師姐的,知情不懲,以後還怎麼在師弟師妹們面前,樹立榜樣?」
欸?!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白小殊有些求救式地朝墨梓寒看了一眼。墨梓寒搖搖頭,示意她不用管。
「師姐,我們還沒有任何的證據,這樣合適嗎?」
「昨晚有下一段兒的小雨,要是他們真去了你沁竹林的園子偷竊仙草。腳下畢竟會沾有泥土!」
說罷,姬雅便站起身來,直接拉著白小殊就往外走。
兩人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話,許多下面的弟子看著三師姐拉著白小殊行色匆忙,都以為白小殊又觸犯了這麼錯。
畢竟,她被雲天卓收為嫡傳弟子的消息,並未散開來。
原本是預定今日的午時,將所有弟子聚集到太極廣場,一並宣布的。
白小殊被弟子們盯得久了,也就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了,反而一邊小跑著跟上姬雅的速度,一邊低著頭與墨梓寒心靈交流。
「你說她這是唱的哪出?」
「找替死鬼唄!」
「啥?你是說……昨晚並不是張華劉圖前來院子的?」
墨梓寒沒有正面回答她,卻是引導她自己去剖析問題。
「張華劉圖是誰座下的弟子?」
「劉圖乃三師兄座下的弟子,張華只不過憑著家里財大氣粗,每年給天風觀捐了許多錢,這才在天風觀混了個位置而已,並沒有跟著幾位師兄修行。」
「這不就得了?如果穆文山為了摒除自己的嫌疑,將劉圖拉出來當墊背的,又有什麼關系?」
白小殊聞言,有些詫異。
雖然她也覺得穆文山這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偽,平日里也沒有跟他有過接觸。
可是關系到他座下弟子的名聲,他總不能如此坑人吧?
「這不能吧?劉圖好歹是他座下的弟子,他自己教出來的,到時候不是也會連累他嗎?」
「如果是你,你是願意被連累,還是被查出來盜竊仙草,被逐出山門?」
「……」
她暗自點頭,這麼看來,穆文山好像真的有動機……
到了劉圖張華等人所住的竹屋,因為是男弟子們合住的屋子,姬雅就不方便進去了。
只能在門口大聲地喊著,「劉圖,你在不在?給我出來!」
門口有弟子只穿了件單衣,在外面晾衣服,見到三師姐,本想打個招呼。
結果發現三師姐身後還跟了個白小殊,頓時雙手捂胸,跟踩到尾巴似得,「嗖」地就鑽進了屋子。
白小殊見狀,不由得抽了抽眉頭。
尼瑪,我是女子見到你們男子這般,才應該尷尬不好意思吧。你們一個個的跟被人侵犯了似得干什麼?
墨梓寒之前還與她心靈溝通來著,兩人都沒有撤除對對方想法的感知,此刻听見她內心的吐槽,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白小殊徹底的尷尬了,臉頓時就紅得跟隻果似得。
姬雅見狀,還以為她是被臊的,忍不住笑了她一句。
「在觀中都這麼多年了,還不習慣見到這麼多師弟打鬧啊?」
「嗯……以前根本就沒有到過師兄們的住所。」
「今日開始,你可是他們的師姐了,別老喊他們師兄師兄的了。」
白小殊一怔,她還真忘了稱呼這個問題。
她現在已經是雲天卓的親傳弟子,確實應該其他弟子喚她師姐了。
她硬著頭皮笑了笑,「師父還沒有對外宣布。我就還不是他們師姐。」
姬雅見狀,撇撇嘴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這時候,劉圖也有些慌里慌張的出來了,見到姬雅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就揚起了討好的笑臉。
「三師姐……」
他話音未落。就發現白小殊在姬雅身後,看起來有些鬼鬼祟祟。
「你怎麼也來了?怎麼?現在采到百修草,就想來物色師兄跟你雙修了?」
一听見雙修二字,姬雅和白小殊都為之一震。
姬雅自然是下意識的反應,而白小殊……則是因為昨晚被木柳科普之後,再听見雙修二字,就覺得羞憤難當。
尤其現在是被劉圖這般侮辱。她更是覺得劉圖這家伙,臭不要臉!
一天到晚嘴里都掛著雙修雙修,身為修行弟子,簡直有辱師門!
「閉嘴!你身為三師兄座下的弟子,不好好帶領下面的師弟們清修,一天到晚都把雙修掛在嘴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思想不端正是嗎?」
「白小殊,我看是你思想不端正吧!雙修明明就是正正當當的雙修,你想哪里去了……?難不成,你想找師兄跟你陰陽調和?」
最後一個字,被劉圖拖得十分長。那尾調都有些變音了。
白小殊聞言,羞得臉紅赤耳,開口跟他辯駁不是,忍了吧又覺得心里火大得很。
「住口!劉圖,你休得對我無禮!」
「你?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一個低級種植弟子,還想我對你多尊敬不成?你以為你是三師姐,在天風觀受所有師兄弟們愛戴嗎?」
說罷,劉圖也不再理會白小殊,直接看向姬雅,面上那囂張的氣焰,頓時轉換成了愛慕討好。
「姬雅師姐,讓你見笑了,這個白小殊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讓師姐這般動怒,親自帶人過來……」
「劉圖,若不是今日我親自帶著小殊過來找你,我還不知道你平日這般狂妄,這麼會欺負人!」
姬雅面上不但沒有任何的好臉色,反而怒氣沖沖地訓斥著劉圖。
劉圖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便反應過來,此刻大庭廣眾之下,當著姬雅的面,自己這般對待白小殊,確實有些過于狂妄了。
他意識到自己的沖動,便低著頭,態度虔誠地自責。
「弟子知錯,請師姐息怒!不知道師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張華呢?」
「還在房間里。」
「給我把他叫出來,你們二人直接跟我去穹華殿,見大師兄!」
劉圖聞言,雙腿不禁打了個顫兒。
他幽幽地拿眼去看姬雅,姬雅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便惱羞成怒地吼道。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給我喊人去?」
劉圖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姬雅師姐今兒個帶著白小殊來,並不是有事情吩咐他們去辦,給他們機會立功。
這架勢……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