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梓寒對桑九的模樣，並沒覺得有什麼出奇，所以也沒有搶先開口。
畢竟他自己也是妖，活了上千年的人，模樣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想必桑九也是因為修為的關系，將自己的容貌維持在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在眾人皆驚的情況下，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倒是衛之翌。
「讓桑前輩見笑了。」
「前輩？你們人類不是都懼怕我們冥界的人嗎？竟然還肯喚本王一聲前輩？」
「六界眾生皆平等，我也明白當今世上許多人都覺得妖類，冥界的人，以及魔界的人都不能與他們同存在這世上，可是晚輩卻不這麼認為。」
桑九那雙桃花眼，忍不住挑了挑，帶起層層眼波。
如果說衛之翌是個妖孽的話，這桑九……無疑是妖孽中的極品。
只見他勾唇笑道︰「是嗎？你倒是比你師父那個老頑固要懂人情世故。」
聞言，衛之翌也有些無語，心說桑九自己都活了怕是有上萬年了，竟然說只有三百年修為的師父是老頑固……？
只是目前，衛之翌自然不會將心中的月復誹表現出來，他依舊笑得坦蕩。
「其實晚輩也是因為小殊，才會由此感悟的。」
「小殊？」
桑九用那似笑非笑，看起來還有那麼幾分曖昧的眼神兒，投射到白小殊的身上，惹得白小殊渾身的寒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她說不上為什麼，面對桑九，她心中只有震驚，卻沒有害怕。
亦或者……她沒有在桑九的身上感受到壓迫？
「我就是白小殊，也是你要找的人。」
「你倒是不怕本王。」
「您跟龍叔一樣，讓我覺得很驚訝，卻不害怕。」
「龍叔？你是說龍瑾瑜那老兒？」
白小殊心頭一喜，看來這桑九與母親果然是老友。否則他也不會知道龍叔了。
而且……听他的口氣，他好像與龍叔很熟？
如果是熟人的話，那就好辦了！
「正是他，在我們下山去臥龍潭的時候……」
「本王可沒興趣听你們嘮叨什麼歷險記。本王現在問你，可否願意跟隨本王，回冥界？」
白小殊的話還未正式說出來，就被桑九給打斷了。
一時間，她也有些迷茫了，這桑九看起來明明就和母親是舊識，也與龍叔十分熟稔。
可是為何她一提到龍叔，他就變了臉了呢？
「小殊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就憑你身為天生妖胎的消息，已經流傳了出去，現在六界中的人。都在尋你。」
「如此的話，也不能說服小殊跟您走。」
「呵呵！當今世上，除了本王之外，你以為還有誰有能力，保你這丫頭？」
桑九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說話間眉眼里也依舊帶著笑。
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話里已經是帶著威脅之意了。
白小殊縱然再怎麼單純，也不可能看不出來，這桑九壓根就是極品的笑面虎。
「多謝桑前輩的關心，不過小殊向來覺得，自己的事應該自己來解決，自己去面對。小殊不想再次成為別人的包袱和累贅，我希望能自己成長，抵抗命運。」
桑九微微一怔，似是沒有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白小殊，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他目露欣慰之色。此時看向白小殊的眼神兒里，已經不再只是輕蔑了。
當然，依舊有著對白小殊不自量力的小小鄙夷。
「對抗命運？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娘當年可是天生擁有仙氣靈根的妖類，她天資那麼高。都升仙了，卻依舊敗在了命運的齒輪之下，你覺得你會比你娘還強？」
「能不能比娘更強，小殊不知道，也不敢夸下海口，小殊只知道，小殊與桑前輩素不相識，不管當年母親與桑前輩是什麼關系，至少小殊今日是與您第一次見面，您也說了，我是天生妖胎，是六界哄搶的對象，我跟誰走誰就倒霉，說句難听的，我就是顆災星……」
「哼！本王已經說過，當今世上，六界中人恐怕還沒有誰，敢來我冥界要人！」
白小殊有些無奈，面對如此強勢的桑九，白小殊真不認為，自己能說動他。
「並不是桑前輩您有沒有能力護我的問題，而是小殊願不願意讓您護。」
「本王都不惜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專程前來天風觀，親自將你帶回冥界，目的就是為了讓六界明白，你現在是冥界護著的人，你怎麼這般不識好歹？」
「桑前輩，您覺得我不識好歹也好，找死也罷，您是冥界的王，冥界千千萬萬的人需要您的庇護，天生妖胎的摧毀力，您比我都清楚，就算您是為了保護我，可是六界的其他人怎麼看？會不會覺得，您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才會將我帶回冥界？到時候他們聯手對抗您，你要如何向您冥界的子民交代？」
桑九微微眯起了眼楮，這動作一出，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已經不高興了。
「丫頭，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本王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本王今日就必須得將你帶回冥界。」
「桑前輩這麼執著將我帶走，到底是為了我的安全，還是為了我體內的內丹？」
「胡說八道！我桑九活了上萬年，自身修為早已經是六界眾人的忌憚了，我會看上你那顆破妖丹？」
看來，白小殊這句話，確實惹得桑九大怒，怒得連自己的尊稱都給忘了。
不過……這樣的桑九，反倒襯得有那麼幾分煙火氣息了。
既然不吃軟的，那就是吃硬的了？
白小殊見狀，覺得自己冒險的一賭，似乎賭對了？
「干得漂亮，我听聞這桑九非常在意他的名聲，從來都是自視清高的人，他將你帶走，絕對不會是貪圖你那顆妖丹，著實是想保護你，你用激將法用對了！」
耳邊突然傳來墨梓寒的聲音，白小殊知道，他這是在跟自己傳音呢。
有了墨梓寒的鼓勵和確認，白小殊立即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說道︰「誰知道呢？到時候我都跟你回冥界了，你要殺要刮要剝離我的妖丹，還不是你說了算？」
這回，白小殊也一樣不用尊稱了，對桑九的稱呼，直接從您變成了你……
墨梓寒忍不住笑了笑，抖著貓須繼續對白小殊傳音。
「繼續繼續，最好引得他不將你帶回冥界，反而留在天風觀護你。」
「可能嗎？」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既然願意大老遠的從冥界趕來，為的就是護你，這說明他十分在乎當年與你母親的情誼，你大可利用這一點，讓桑九成為我們的護盾。」
「這……」
白小殊微微蹙眉，她覺得這樣的做法，似乎有些卑劣。
桑九乃冥界的王，冥界有千千萬萬的人需要他去庇護，倘若將他騙到天風觀長住，對那些子民，著實不公平。
見白小殊皺眉深思，桑九原本以為她是害怕之下動搖了，正打算再說點兒什麼，卻听見白小殊繼續說道。
「不敢桑前輩怎麼說，我都不會跟您回冥界，若是桑前輩真的看在目前的面子上，擔心小殊的安全，小殊可以與桑前輩保持聯絡，若是有事，必定第一時間告知，前輩意下如何？」
她的話每說一句，桑九的眉頭就抽一次，他哪里會想到，自己堂堂的冥王大人，想要保護一個人，誰不是巴著趕過來？
這白小殊竟然三番四次的推辭不止，還拿出白紫一來壓自己。
桑九心中自然覺得生氣，可是轉念又一想，白小殊此刻豁出去的模樣，小臉紅紅，雙眼圓睜，底氣十足的樣子，活像當年白紫一。
他禁不住眯了眯眼，將心中的模糊身影給揮開，渾身上下的戾氣，也慢慢地消散而去。
「想不到……你這丫頭修為不高，心氣兒卻是挺足，頗有幾分紫一當年的風範。」
見桑九提及白紫一，白小殊心中頓時有數了。
看來，這次談判……似乎用激將法成功了？
不過她也不敢托大，听見桑九這番話，也不敢立即接話。
這些活了上萬年的老妖精，脾氣什麼的也模不透，誰知道他現在看起來溫溫和和的想當年，下一刻會不會翻臉不認人，直接把自己抓走？
「也罷，這次前來天風觀要人，也著實是擔心紫一的後人，被六界中人欺辱，紫一尚在虛空境界遭受苦難，本王也不過是想替老友分擔，既然你不領情，本王也不屑于拿熱臉貼你冷**！」
桑九話雖這麼說，臉上的神色卻是有著淡淡的欣慰，不得不說，像他這樣的人，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被歲月沉澱的氣質，雖然模樣兒看起來妖孽十足，可是那種氣度，卻是衛之翌這種妖孽難比擬的。
「你不是說要與本王保持聯系？你打算如何與本王聯系？」
「我……我也不知道！」
「哼！就知道你是忽悠本王的！」
「晚輩不敢，晚輩確實希望和桑前輩的關系，能與龍叔一樣融洽……」
「我呸！誰要與那龍老兒一樣？他與你是如何聯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