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麗麗正領著我和昊天在花田里看花,的玫瑰一片嬌艷。麗麗折下一枝開得嬌滴滴的玫瑰遞給昊天,溫柔道︰「枝上有刺,你小心。」昊天不以為意,信手拈過,往我鬢發上簪來,嘴里吟道︰「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
麗麗莞爾一笑,並無妒意,我自是羞慚得面頰。而昊天看我的目光中更是滿滿的繾綣情意。
我開腔打破尷尬的氣氛︰「麗麗姐,玫兒和瑰兒說去取新培育的玫瑰花品種,怎麼半日了也不見回轉?」
「是啊,這兩個丫頭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麗麗經我一提醒也覺察到不對勁。
昊天道︰「敢是培育新品種的花房離這里遠?」
麗麗,「就在離花田不遠的地方,往常去了一盞茶功夫也就回來了,今兒個怎麼去了這麼久?」
正疑慮間,忽听一陣陰陽怪氣的詭異笑聲自遠處飄來,麗麗立即花容失色。我和昊天對視一眼,昊天已將我和麗麗護到了身後,而那笑聲的主人已經近在眼前。竟是幻兒。她又披頭散發,臉上掛著兩柄紫色淚劍,形容恐怖。她一手掐著玫兒的脖子,一手掐著瑰兒的脖子,目光凌厲地盯著我們,四維沒有風刮過,她的衣袂卻激蕩飄揚,發絲更在空中張牙舞爪,眼楮里垂掛下來的兩柄淚劍蠢蠢欲動。
「娘,救我們!」玫兒瑰兒掙扎著向麗麗伸出手,痛苦地求救著。
麗麗早已心急如焚,她馬上就要沖上前去,奈何被昊天攔著。
「幻兒,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要傷害她們?」麗麗哭著乞求。原來她和幻兒認識。
「這兩個孩子的出生本來就是罪孽!她們死有余辜!」幻兒說著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玫兒瑰兒疼得哇哇大哭,麗麗心驚肉跳,又不敢上前,怕一不小心惹怒幻兒幻兒對那兩個孩子痛下殺手。
麗麗只能乞求地看著昊天,昊天眉目陰郁,似隱忍著強大的怒火。那邊廂,幻兒冷笑起來,陰陽怪氣道︰「妖精就是妖精,只會使這種狐媚之術。當初從我手里搶走昊天就是裝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取昊天的同情!」幻兒言語間很是受傷苦悶。
麗麗將目光從昊天臉上移開,投向幻兒,委屈道︰「幻兒,同是女人,何必互相為難?昊天原就不能只屬于我們任何一個人,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搶他,也從沒有想過要將他據為己有……」
「可是你這麼做了!」幻兒打斷了麗麗的話語,吼叫著,她像個被嫉妒沖昏頭腦的母獸眼楮血紅,殺氣騰騰。
「我知道我和昊天的這段情傷害了你,可是幻兒,你有氣有怒有怨恨,針對我一人就好,放過玫兒和瑰兒吧,她們是無辜的……」麗麗哭著給幻兒下跪。膝蓋剛要觸到地面,就被昊天一把拉起。只見昊天一陣風移動身子,我還沒看清咋回事,他就已經從幻兒手里救出玫兒與瑰兒送回麗麗身邊。麗麗驚魂甫定,摟住玫兒瑰兒喜極而泣。
見母女三人抱頭痛哭,玫兒瑰兒一聲聲「娘」,叫得熱絡又惹人心疼,我自是無限感慨,昊天立于一旁也面露動容。幻兒當然無法忍受這樣有情有義的畫面,她頭向後仰去,一聲山吼自她喉嚨底部發散出來,一時間喊聲震天動地。玫兒瑰兒捂住自己的耳朵,小臉痛苦,麗麗自是護女心切,將兩個女兒緊緊摟在懷里。
花房的門在我們身後合上,門外傳來幻兒歇斯底里的喊叫聲︰「絳珠,我不會讓你搶走昊天的,你是婚禮上逃婚的新娘,你沒有資格霸佔我的昊天!」那喊聲含冤帶怒、令人毛孔豎起不寒而栗。
接下來的日子,麗麗忙著療傷,昊天變得郁郁寡歡,我也終日心神不寧。
一日,我正獨坐黑風崖爆看著崖下高山深澗出神,玫兒悄無聲息來到我身旁坐下,猛不丁拍了下我的肩膀,嚇了我一跳。她卻給了我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那笑容像春日明媚的陽光一遣人心頭陰霾。玫兒比瑰兒大了兩歲,做事自是穩妥成熟些。麗麗養傷的這些日子,見她忙里忙外,又要照顧母親飲食起居,又要照顧花田,累得夠嗆。瑰兒只是給她打打下手,並不能獨當一面。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回給玫兒一個友好的笑。
玫兒搖,振作道︰「長姐如母,應該的。」
我微笑著拍拍玫兒的頭,又繼續看崖下的風景,此時我的神情一定很落寞。
玫兒低聲道︰「我有心事的時候也會來這里靜坐,看看山崖,看看自然的廣博,然後就覺得自己渺小,微不足道,自己那一點小傷心也就不足一提了。」
「玫兒也有傷心的事?」我側頭看玫兒,小女孩長得清麗可人。
「當然有啊,從前是想爹,不知道爹長得什麼樣,不知道爹在哪里,看著娘思念爹的樣子就陪著難過。現在好了,爹回來了,以為可以一家團聚,誰知爹完全不記得我們母女三人……」玫兒說著,一張小臉紅愁綠慘。
我十分不忍道︰「你爹他不適意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可是他卻記得那個魔女,我清楚地听見他喚她的名字︰幻兒。」玫兒幽幽嘆了一口氣。
玫兒不理解的事情我自是了解的,當你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完全失去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的過往,眼前就站著一個對自己殷勤討好的人,你除了把這個人當做自己的依靠之外別無他法。如果昊天失去記憶之後蘇醒過來面對的第一個人是麗麗,他便也會如遣香洞中對待幻兒一般對待麗麗的。只不過他睜開眼楮望見的第一個人是幻兒,而我睜開眼楮看見的人是楊戩。
想到楊戩,我的心情更加郁悶了。我在婚禮上一走了之,不知道楊戩怎樣了?一定被別人嘲笑吧?那天來參加婚禮的嘉賓那麼多,我卻讓人看了楊戩的笑話。可是我又好生楊戩的氣,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昊天出手。昊天是我的朋友,是我請來參加我們婚禮的賓客,他那樣對他,就是不給我面子。
我正郁悶不平著,瑰兒一臉汗水從遠處跑了過來,「大姐,絳珠姐姐,不好了,又有人闖進我們的花房,正和爹娘大打出手呢!」
我和玫兒一愣,趕緊起身趕往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