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鄧小閑明白了一些什麼,中年警察接電話時的神色變幻,以及方才那小警察離開時的憐憫目光,都是一種很好的說明。
只是鄧小閑有些想不明白,誰會這麼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自己不過是一個高中的學生而已,有這個必要嗎?
牆角里那人盯著鄧小閑看了一會,發現鄧小閑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警惕的背靠著門,毫不示弱的看著自己,不由大感有趣,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果然有點意思。」
說話的時候,那人還用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讓人忍不住聯想到某些驚悚的方面。
不過鄧小閑從小到大和野獸打交道的次數多了,這種程度的威脅對他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他擔心的是,對方身上會不會藏有武器。
那人緩緩站了起來,鄧小閑趁著這個時間仔細打量著對方,二十五六的年紀,滿臉的胡茬,至少有三天沒刮了,看上去有些頹廢,和鄧小閑想象中的囚犯沒有什麼差別。
不同的是那雙眼楮,鄧小閑從來沒見過這麼凶狠的眼神,哪怕是在山上遇到的獨狼,目光也凶狠不到如此程度。
雖然鄧小閑不清楚殺人犯應該擁有什麼樣的眼神,但下意識里就覺得,面前這個家伙肯定殺過人,並且還不止一個!
那人邁步向鄧小閑逼近,鄧小閑渾身上下的肌肉頓時緊繃,身體微曲,猶如繃緊的弓弦。
到了這個時候,鄧小閑也顧不上考慮什麼後果了,刻意把他和這樣一個凶惡的家伙關在一起,其目的早已不言而喻。
鄧小閑向來不是挨打不還手的性格,何況出來的時候爺爺還特地囑咐過,老鄧家的人,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那人腳步微頓,上下看了一眼鄧小閑,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然後繼續向前逼近。
他能看得出鄧小閑似乎練過什麼功夫,但對他們這樣的存在來講,鄧小閑和那些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終于,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那人抬手,扼向鄧小閑咽喉。
很隨意的一個動作,就好像他要對付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種弱小的動物。
這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蔑視!
不過這正是鄧小閑想要看到的,對方越看不起自己,自己就越有可能把對方擊倒。
所以鄧小閑只是微微眯起眼,直到對方的手即將觸踫到自己肌膚的那一刻才猛然發動!
閃電般伸出左手搭上對方手腕,向左側用力一拉,同時身體前傾,曲起右肘,狠狠砸向那人臉部。
這一下如果能夠擊實,鄧小閑有信心讓那人失去戰斗能力。
啪的一聲悶響,鄧小閑心里頓時一沉,如果擊中對方臉部的話,肘部傳來的觸感絕不會這樣柔軟。
臉部的骨骼,?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比肘部更堅硬。
鄧小閑立即松手、後退,可當後背貼上冰涼的鐵門時,才驀然醒覺,自己哪里還有後退的空間?
那人放下擋在面前的手掌,方才他就是用這只手,擋住了鄧小閑的肘擊,可能由于撞擊的緣故,鄧小閑瞥到那人的掌心處有些發紅。
鄧小閑有點後悔,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方才不如用出全力了,自從莫名其妙力氣變大了之後,鄧小閑就很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量。
方才那一肘如果使足了力氣,砸中的話絕對可以一擊斃命,但對面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扣在頭上的小偷帽子還沒摘掉呢,鄧小閑可不想再變成殺人犯。
假如不是存了這個想法,方才那一擊很可能把對方的手廢掉,而不是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如果你就這點本事的話,那還是認命吧。」那人詭笑了一下,再次伸手,目標仍然是鄧小閑的咽喉,似乎他對這個位置特別有興趣。
既然已經清楚面前這人不好對付,鄧小閑便不再留力,左手豎掌如刀,切向對方手腕內側,右手成拳,指節凸起,擊向對方胸膛,拳鋒過處,竟然帶起了隱隱的破空聲!
掌刀,指錘!
那人的瞳孔驟然收縮,想不到只是眨眼間,鄧小閑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攻勢變得凌厲無比,並且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這也就意味著,面前這個他沒放在眼里的年輕人,很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
一念及此,那人再不敢托大,抓向鄧小閑咽喉的手加快了速度,五根手指頂端探出了長長的指甲,上面閃爍著淡淡的寒芒。
鄧小閑卻是恍若未見,仍舊是不避不讓的一拳砸了過去,他家傳的功夫本來走的就是大開大合的路子,追求的是有我無敵的意境。
並且這個時候,比拼的不止是力量,也是速度,只要能先一步擊中對手,自然便可以化解對方的攻勢。
那人顯然沒想到鄧小閑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樣子,動起手來卻是如此凶狠,擺明了一副拼命的架勢。
但他這時再想變招卻已經來不及了。
嚓!鄧小閑的指錘擊中那人的胸膛,將那人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那人鋒利的指甲眼看就能洞穿鄧小閑的脖頸,卻由于身體的被迫後退而功虧一簣,只是在鄧小閑的脖頸上面劃出了數道不算太深的血痕。
鮮血滲出,很快便匯集成數道小溪向下流淌。
鄧小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雙方這一次交手,可以說是各有損傷,明面上看鄧小閑的傷要重一些,但實際上,那人也沒佔到便宜。
鄧小閑的傷看著嚇人,但沒傷到筋骨,也不影響行動,而那人的肋骨卻是實打實的斷了一根,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恢復的。
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出于痛苦,而是因為恐懼,以他的力量,方才那一擊即使偏離了原本的目標,卻也應該很輕松的切開鄧小閑的脖子才對,但實際上卻只是留下了幾道血痕。
人類的軀體,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堅韌了?
那人向後飛退,雙瞳瞬間變得一片血紅,數道黑色的煙氣在他臉龐上面浮現出來,看上去無比妖異。
隨著那人的變化,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房間中彌漫開。
鄧小閑的臉色頓時變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類似的情景,上一次在教學樓,那個冒充老師的男子也是變成了這樣,結果差點把自己殺死。
不過想到那個古怪的手印,鄧小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既然上一次好用,那麼這次,應該也能派上些用場吧?
那人並沒有給鄧小閑太多考慮的時間,雙手一張,便有百余道白色絲線激射而出,在空中縱橫交織,猶如一張大網,罩向鄧小閑。
我了個去!鄧小閑的眼神頓時有點發直,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
魔法?還是魔術?
上次那個家伙變身之後,也不過是沖上來肉搏罷了,雖然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但總歸是可以接受的方式。
可這次不同,如此詭異的場面鄧小閑只在電影里看到過,根本沒想到現實中也能經歷這一幕。
更要命的是,那張大網的目標是自己,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只要被那張大網罩住,鐵定沒有好下場。
眼看那張大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鄧小閑再不敢遲疑,迅速組合出夢中見過無數次的手印,大喊一聲︰「兵!」
然而想象中的耀眼光華並沒有出現,也沒有神奇的事情發生,那張大網依舊在空中扭曲著向鄧小閑罩來。
鄧小閑頓時傻眼,怎麼不靈了?難道這是六脈神劍嗎?得靠踫運氣?!
大網當頭罩下,不是鄧小閑不想躲,而是根本沒辦法躲,空間就這麼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那人得意的笑了,握掌成拳,白色絲線組成的大網立刻收攏,把鄧小閑捆得嚴嚴實實,就像是一個粽子。
鄧小閑奮力掙扎,但那張網似乎具有極強的粘性,越是掙扎,便捆得越緊。
「省點力氣吧,還沒人能從我的蛛網里逃走。」那人陰笑一聲,輕輕一拉,鄧小閑便 當一下摔倒在地。
鄧小閑立刻發出一聲慘叫︰「啊……」
但鄧小閑只喊出了半個字,嘴里便不知道被塞了什麼東西,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不由恨得牙直癢癢,原本還想趁這個機會吸引外面的警察注意,誰知道那家伙反應這麼快。
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鄧小閑絕望的想著。
然而預料之中的痛楚並沒有來臨,鄧小閑只能听到那人似乎走到了牆邊,一陣刷刷的聲音過後,明顯有大堆的磚石稀里嘩啦的掉在地上。
這家伙在干嗎?刨牆?還沒等鄧小閑想明白,就感覺到自己被提了起來,然後便飛了出去。
沒錯,的的確確是在飛,身旁的景物在飛速後退,鄧小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飛出了警局的大樓,大樓的牆體上面,出現了一個足有半人高的大洞。
這才眨眼的功夫,那個變態居然真把牆刨開了!話說自己這樣算不算是越獄啊?
鄧小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不過在下一刻,他就馬上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飛是飛出來了,還飛的挺高,可落下去的時候怎麼辦?
要知道這可是四樓,從這麼高掉下來,就算摔不死,起碼也得摔個半身不遂。
幸好鄧小閑的擔心沒能成為現實,因為那人也緊接著飛了出來,手中仍然抓著絲線的末端。
但鄧小閑並不知道這些,沒過多久身子就開始飛速下墜,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砸向地面,一時間萬念俱灰。
但在下一刻,鄧小閑突然覺得身子一緊,象是被什麼東西提住了一般,硬生生的止住了下墜的勢頭,隨後又輕飄飄的落在地面上。
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還沒等鄧小閑松口氣,便被提著來到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前面,那人拉開車門,把鄧小閑粗暴的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