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能力確實不如你。但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實力而不擇手段殘害這些無辜的人。」梁斌自嘲一笑。
顧大師側頭,用探究似的眼神打量了他半響,隨後冷笑一聲,「是嗎。既然咱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就便沒必要再交談一下去了。我送你去見你師傅吧!」說罷,他一腳踩在散發著微弱光亮的赤蝶上。梁斌連忙伸手想要阻止他的行為,顧大師卻冷冷瞥了他一眼,抬起踩在赤蝶上的腳。梁斌見狀,立即將被踩扁的赤蝶拿起,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懷中。
「黃泉路上,你就好好跟你師傅團聚吧!」顧大師衣袖一揮,消失的血手再次從血槽里瘋狂伸展而出,拉扯著無力躺在地上的梁斌。
而臉色好不容易在赤蝶的治療中恢復了些許紅潤的梁斌,如今在血手的侵襲下,再次變得慘白無比。他虛弱地半閉著眼楮,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然而,他的外表越是平靜,他的內心就越是不甘,不甘到幾乎要把他往日平靜的內心變得完全扭曲起來。
「放開他!」
氣若游絲的聲音輕輕地飄入他的耳朵,他艱難地睜開眼楮,努力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只見不知何時蘇醒的梁意右手緊緊握著一把匕首,抵在顧大師頸脖處,硬聲威脅著他。她的及腰長發濕漉漉的,如同枯萎的稻草,臉頰上不知是因受傷還是恐懼,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她緊抿著的嘴唇蒼白無力,不時抖動著,汗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就連她緊緊握著匕首的手都有一下沒一下晃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因體力不支而昏闕過去似的,但她的眼神很堅毅,堅毅到讓人足以忽略她那被鮮血所染紅的衣服。
「阿意……」梁斌虛弱地低聲喚了她一聲,眼楮閉合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哥!」梁斌緊張地大叫了一聲,或許是由于情緒過于激動,月復部由隱隱作痛變得劇烈痛苦起來,她瞳孔頓時急劇擴大,握著匕首的掌心不由自主地稍稍放松。
顧大師趁此機會,一把奪過梁意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倒在地。
「啊——」梁意雙手按住肚子,痛聲哀嚎著,內髒被吞噬的感覺一再入侵她所有神經,她痛苦得不能自己。
「阿意?!」昏昏欲睡的梁斌听到梁意的哀嚎聲,瞬間清醒了過來,他驚恐地瞪著顧大師,怒聲質問他,「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顧大師抿唇一笑,垂下眼眸,瞥了眼哀嚎的梁意,輕松地道︰「我可沒有對她做什麼。你千萬不要亂冤枉別人啊!」
「你——你這個混蛋!」
被血手纏繞著的梁斌因憤怒,竟然把血手的桎梏硬生生扯斷了,血手被撕開成兩半,變成殷紅的鮮血,散落在地上,回歸到血槽中。他順利地從法陣中站了起來。
對此,顧大師嘴角的笑意頓時消失,他顰眉望著仿若在看殺父仇人的梁斌,一抹淡淡的金光光芒映入他眼簾,他冷冷一笑,望向梁斌,「你師傅,可真是一只該死的老狐狸!」
話音剛落,梁斌已撲上前,一拳重重地錘在顧大師的月復部,由于事發突然,顧大師沒有來得及反應,被他這一拳擊倒在地。
「說,你到底對阿意做了什麼?!」壓在他身上的梁斌毫不留情地揮舞著拳頭,再次重重地捶在他的月復部上。
不經意吃了兩拳的顧大師怒了,他眉頭一揚,毫不費力地把梁斌推開。
顧大師輕蔑一笑,瞅了眼由于失血過多而無法從地上爬起的梁斌。梁斌恨恨地一拳錘在地上,而躺在他身側的梁意此時則已經痛得快要暈死過去了。
梁斌見狀,沒有顧忌太多,他用盡自己全身最後的力氣爬到梁意的身旁,垂下頭,捉住梁意粘膩汗濕的掌心,緊張地詢問︰「阿意,你感覺怎麼樣了?」
梁意抬起滿含痛楚的眼眸,捉住梁斌的手因為月復部的痛楚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她虛弱地笑笑,細聲地安撫他道︰「哥,我、我沒事的……倒是你……你怎麼樣了……」痛處大概已經到達了極限,現在連痛覺她似乎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阿意,哥沒事。你到底怎麼了」梁斌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咬牙問。
寂靜的腳步聲緩緩響起,梁斌猛然抬起頭,顧大師已經走到兩人面前,望著梁斌涼涼地道:「你想知道你妹妹的身體情況嗎」
梁斌瞪著他,眼眶泛紅一片,「你想做什麼」
顧大師望了望已經與血手融為一體,快要變成血槽那些殘渣物的警察們,又別過頭,望著不遠處法陣邊緣處的管家與楚母,淡然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梁意很快就會死哦。而你,不想讓她死,對吧」他的眸色淡淡的,卻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
「廢話少說,你想讓我干什麼」
「看到那邊那一對男女沒有他們就是你妹妹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也是你們家的罪人,想要報仇嗎把他們拖到這個法陣里來,我的祭品人數還不夠,加上他們,就足夠了。」顧大師饒有興味地看著梁斌,似乎十分享受他的內心掙扎。
「別……」梁意捉住梁斌的手,聲音十分小,如若不是仔細听,壓根就注意不到。
還在掙扎的梁斌听到她的制止聲,愕然地回過頭,「為什麼」
「你會……後悔……的……」她不希望他的余生都在罪惡中度過,即便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的,但是她知道,善良如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雙手沾上血污,她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底下,而不是萎縮在陰暗的角落里讓罪惡感腐蝕他的美好。
「怎麼少夫人,你不憎恨他們嗎若不是他們,你今日也不會落至如斯下場,不是嗎」顧大師有些疑惑,按理來說,這里最應該憎恨他們的人應該是梁意,為什麼她還要阻止自己的哥哥為自己復仇
「我自己……的仇……我、我自己報……」梁意按住自己的月復部,從地上爬起,努力讓自己蹲坐在地上,她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慢慢抬起衣袖,抹去,然後抬眸,眸中一片冷清,眸底卻隱藏著劇烈的痛楚。
如果,這是場無法避免、手染血腥的戰爭,那麼,就讓她這個早該死去的人去承擔這一切,成為這個罪人,讓她的親人遠離這一切腐爛的罪惡吧!
「人,我殺……我只求你……放過……放過我哥……」她放開梁斌的手,按著月復部,以及其緩慢的速度站了起來,無視梁斌的錯愕。
她的話令顧大師眉頭一挑,隨即輕輕一笑,爽快地回答道:「行,沒問題。我答應你!」
梁意垂著頭,大概是因為月復部的劇痛,導致她的四肢顫抖不已,她一步、一步地向前緩緩地走去,無數道陣線穿過她的身體,她踉蹌著,腳步無比的虛浮。
梁斌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卻被顧大師憑空一掌拍下,單膝跪地。
「阿意——」梁斌大呼她的名字。
听到叫喚聲的她,輕輕地扭動著自己的頸脖回過頭,對著他微微一笑,「哥,一定……一定要活著……」說完,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去。
「阿意——不要——」
梁意好不容易走到顧大師面前,她銀牙暗咬,牙齒發出踫撞的 聲,「你說過……會、會放過他……的……」她說話斷斷續續的,大概是走了一段路程,力氣花費了不少,導致虛弱無比的她似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當然!」顧大師自信滿滿地說。
「可是……」梁意靜靜地凝望著他,半響,忽然高高揚起唇角,「我不相信你!」隱藏在她衣袖中的尖銳的刀子狠狠地捅進了顧大師的月復部。
顧大師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目光由不可置信變得惱怒無比,他重重地一揚衣袖,插在他月復中的疾射而出,刺向梁意的月復部。
尖銳的匕首沒入了梁意的月復部,梁意怔怔地望著自己月復部的刀柄,半響,無聲地倒落在地。月復部內髒仿似被吞噬的的痛楚似乎減輕了,她緊緊皺起的眉頭放松了些許,她輕輕地移動著自己的腦袋,望向距離自己不遠處,胸前還插著骨刀的楚攸,悄悄地揚起唇角。
我恨你,所以,一起死吧!
耳畔邊響起自家哥哥的痛徹心扉的叫喚聲,她眼角滑下一滴淚珠,此時的她真的很想在臨死前見到自己掛念了許久的親人,想跟他們說一聲再見再獨自死去。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就在她即將完全陷入黑暗之際,指尖傳來了曾經令她熟悉無比的冰冷感。
是那個人嗎
她眼皮顫抖著,想要睜眼看看,最後確認一次,踫觸自己指尖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曾經把她拖下地獄只為了成全他自私愛情的那個男人。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瞅,男主出場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描寫,所以嚴格來說,我不算騙你們哦!他真的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