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竹才踏入竹園,入眼的便是守候在門前的那道身影,手中提了個燈籠,在燈光的折射下,人影愈發顯得瘦弱飄渺,朦朧。
「少爺你回了。」蘭心對著沈墨竹道,沒有過多的言語,卻就那樣自然,好似他們本該就這樣的。她沒有過多的詢問他為何這般晚才回來,也沒有問他留在逐星樓的原因,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有著自己的原因,她相信她的少爺,毫無理由的相信。
「嗯。」沈墨竹低低回道,繼而走進了臥房。
蘭心跟在沈墨竹身後,將燭火點燃,為沈墨竹鋪好床鋪,又將洗簌的用具一一擺放好,當一切就緒,蘭心退出了房間。就那般自然而然,沒有太多交流,卻知曉、了解他的一切。
沈墨竹洗簌過後,沒有立即就寢,他走到書房,拿出了他這些年收集的資料。既然決定接受這個身份,那就該清楚的了解與這個身份有關的所有,是仇,是恩,該了結的那就該了結吧。之前刻意忽視的疑點,也是時候解開了。
沈墨竹在燈下翻閱著宗卷,細細的考量,推敲著每一件事情的細節,試圖從這些細枝末節中尋找出自己所需的訊息。燈光搖曳,時間在書卷的翻動中悄然逝去,燈燭幾次變暗,沈墨竹亦是挑了數次的燈芯,讓燭火再次明亮。
等到沈墨竹將所有宗卷看過一遍,再抬起頭時,發現已近五更天了,天已微微泛亮。沈墨竹將手中的書卷合起,熄了燈,這才就了寢,放空了勞累了一整夜的身心。
翌日。
近辰時,蘭心才扣了扣房門,將淺眠的沈墨竹從睡眠*潢色小說中喚醒。沈墨竹起了身,開始著衣。門外的蘭心並沒有推門進來伺候,因為她知道那是他的習慣,他不喜他人近身伺候,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由他自己完成。
「少爺,太子殿下派人前來稟報說,明日午時在攬月閣一聚,讓少爺及早準備。」蘭心站在門外將來意說明。
「…我知道了,你去吧。」沈墨竹听了蘭心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沉默了片刻,回道。
「是。」沒有太多的言語,蘭心依言退下。
前院。
「蘭心姐,公子起了嗎?」畫兒丫頭向著蘭心問道。
「起了。」蘭心回道,接著又說道,「畫兒,你去將少爺明日去攬月閣所需物品準備一下。你也該知道,少爺向來對這些外在東西也不是在意,少爺是我們的主子,他不在意,不代表他人不在意,明天少爺第一次與那幾個兄弟姐妹相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少爺在他們失了顏面,知道嗎!」
「是,畫兒這就去做!」畫兒答應的干脆,笑容在她那張青澀的容顏上綻放,讓蘭心一陣恍惚。蘭心看著畫兒那張稚女敕的臉,才發覺畫兒才只是個十四五歲的丫頭,也是,那般明媚的笑容本就該出現在她的身上。那般青澀,那般不諳世事,純淨無暇,性情還是孩童的本性,帶著一份朝氣與活力。而她呢,她自己呢,永遠也擁有不了向畫兒那般的無暇吧,畢竟心已經蒼老,明明她也未過雙十之齡,可卻沒有那份活力,那份朝氣,仿佛歷經滄桑。
畫兒才在這邊回道,那廂便去準備所需的事物,面面俱到,不敢有絲毫遺漏,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就緒後才讓自己停了下來。
整整一日,沈墨竹不曾出過房門,就連午飯也都是隨便用些點心打發了,蘭心幾次喚他用飯,都讓他遣了回去。沈墨竹就在書房之中不斷的翻閱書籍,將以往所忽略的再次溫習。
一靜僻之處,有兩道身影在悄悄的交談。
「給他了嗎?!」一道聲音響起,聲音暗啞,那人又身著黑色斗篷,很難分辨出來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神秘莫測。
「給了,他才出門不久我就將東西趁機塞入了他的袖中。」另外一人回道,聲音青澀,再看說話之人的面貌,竟是那日與即墨離憂相撞的那小乞丐。
「那他有沒有發現你?!」神秘人沙啞著聲音問道。
「一開始他並沒有發覺我在他的衣袖里塞了東西,不過後來察覺了,返回來尋我,不過我躲了起來,沒有讓他發現。」小乞丐回道。
「嗯,還算機靈,做的不錯。呶!這是你的報酬,拿了以後自己找個地方躲著吧,不過最好是離開京都,不要再在此地待下去了,畢竟要是被他發現,後果可是相當嚴峻。再者,這些錢足夠你置辦家業,無需再做個乞丐,一旦你這些錢財被那些同是乞丐的人知曉,怕到時你也保不住,你還是早些離開的好。」神秘人點了點頭,隨手丟了個錢袋,向小乞丐說道。
小乞丐趕忙將錢袋接著,感受到錢袋那沉甸甸的質感,心里自然是一陣雀躍,有听聞神秘人給他的建議,小乞丐愈是感激,道︰「謝謝大人,謝大人,我今晚就離開京都,絕不給大人留下一絲麻煩。」
「嗯,去吧!」神秘人有些薄涼的說道。
小乞丐一邊感恩戴德,一邊揣著那包銀錢離開了此處僻靜之處。
神秘人看著小乞丐的離去身影,久久無言,許久,一個閃身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