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這是水滴下落的聲音!前方有水!
這滴答滴答的聲音讓沈墨竹與即墨離憂加快了腳步——這里有水,也就是說他們尋到了水源——並且,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出口,順著水流,他們一定可以走的出去!
又是幾步,兩人終于是來到了水聲滴答處,夜明珠發出柔和銀亮的光芒,映出了一方光明。
本是狹窄低矮彎曲的通道在他們到達水聲處視野驟然開闊,連帶著整個通道的材質構成也變成了石灰岩。
正前方一個不大的水潭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水潭上方倒掛著些不規則的鐘乳石,石壁上空由周圍聚集過來的水汽或是水珠水滴順著鐘乳石的逐滴滴落在下方的水潭中,滴答滴答的再砸落在水潭的表面,蕩起層層波紋,越蕩越遠。
沈墨竹與即墨離憂走向水潭邊,望著潭水——潭水分外清澈,一眼到底,潭底那由于長時間的侵蝕碳化,已經不再是泥土,而是變成了碳酸岩,鋪就了這一譚池水的水底。水中泛起微微綠意,那是些蘚類植物生長于其中。
沈墨竹看向水潭的四周,發現除卻他們走的那一條的通道,還有兩條通道連接著水潭,而其中一條就是那一直伴隨著他們這一路走來的水聲發聲處——那就是說他們剛剛走過的那一條通道的隔壁就是那水源的流經通道,而後最終都在此交匯。
而那第三條通道,則是位于水潭的另一側,也就是他們的對面,若想到那邊也只有穿過這水潭才能到達。那洞口處一片黑暗,即使高舉著夜明珠也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沈墨竹觀察到這水的流向是由他們這個方向流向對岸,那也就意味著順著水流的下方向走,就可以找到出口,到達地面。
「皇兄,這得要穿過水潭,通過那方的洞口估計才能出去。」沈墨竹手里握著夜明珠,轉過身對著即墨離憂說道,瑩瑩的珠光下,讓即墨離憂有些看不清沈墨竹的面容。
「嗯,那就下水吧。」即墨離憂也不計較,听沈墨竹如此說沒有耽擱,卷起衣角,先一步進了水潭之中。
「呼!這水好冰!」才入水,即墨離憂就驚呼出聲,這水看起來平常,卻沒想到溫度是如此的低。
「嗯,皇兄你小心些,這水也比看起來的要深的多。」沈墨竹也下了水,跟在即墨離憂身後,在岸上看起來不過一尺深的潭水,此刻竟然漫過了兩人的腰上,同時這上面不斷滴落的水滴也不斷砸在了兩人身上——讓兩人身上發寒。
好在水潭並不是多大,不過數十息的時間,兩個人已經趟過了水潭,上了岸,攀到了洞口處。
沈墨竹與即墨離憂將身上的水擰干,稍微打理了一下,又要準備鑽洞穴。
這一次是沈墨竹走在前面,模索著石壁緩慢前行,而腳下則是踩著冰冷刺骨的地下冰水。兩人一前一後,相互扶持,走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良久,良久。
靜謐的環境內,兩人沒有一句對話只是埋頭向前走。
「唔!」身後的即墨離憂突然出聲,帶著幾分痛苦的申吟。
「皇兄,怎麼了?」這一聲呼聲毫不意外的落在沈墨竹耳中,沈墨竹轉過頭,帶著關切與疑惑看向即墨離憂。
「沒事,估計是不小心踫著尖銳的石頭了,踫傷了腳踝,走吧,等出去的時候再說。」即墨離憂忍痛對著沈墨竹狀似不在意的說道。
「嗯,那皇兄你小心些,這里的石頭都很尖銳,可能還會藏著一些其他的危險。」沈墨竹見他如此說,也不好說什麼,轉過頭繼續向前走——這里實在不適合久留,還是早些出去的為好。
忙著趕路的兩人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談話之時,一條條狀蛇形生物由即墨離憂腳邊快速游走,很快消失在水中。
沈墨竹按照開始的速度繼續前行,他也不敢保證前方的安全,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探。沈墨竹走的還算輕松,而他身後的即墨離憂則是呼吸越來越嚴重,有種隨時都要要窒息的感覺,沈墨竹听著他那濃重的鼻息,幾次詢問即墨離憂如何,卻都被他回了句沒事。
兩人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前行著,許久,沈墨竹突然發現即墨離憂的呼吸聲輕了許多,沒有回頭,直接問了句,「皇兄你好些了是嗎?」
然而,本以為很快能夠得到回應的沈墨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話,心中一緊,忙轉過身,一轉身才發現——一直與他亦步亦趨的即墨離憂早就落後了他一截,還在遠處費力的騰挪著。
沈墨竹見此也只當他是行走的時間太久了,再加上腳踝受傷,所以落後了下來,見他沒事,心下一松——他已經感覺到這里離出口一定很近了——因為他感受到了一種泥土混雜著草木的氣息——再堅持不久,他們就應該能出的去了。
也就在沈墨竹放下心來的那一刻,那處的即墨離憂的身體忽然晃了幾晃,最後竟隱隱有直接倒下去的趨勢。
沈墨竹本就站在原處看著對方,等待對方趕上來,而即墨離憂這一系列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沈墨竹的眼楮,見即墨離憂如此,心知不好,趕忙模索著向前沖去,快速來到即墨離憂的身旁,架起對方,「皇兄,你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大半身體重量壓在沈墨竹身上的即墨離憂早就沒有了多少意識,哪里還能回答的了他的話。
沈墨竹不敢耽擱,這里太過于昏暗,狹小,他根本無法清楚的探知即墨離憂的狀況,當務之急,是該盡快出去,一刻也不能耽擱。
沈墨竹拖起即墨離憂掙扎著、費力的一步一步挪動,向著前方,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現在他根本不敢停下來——每浪費一息時間,即墨離憂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即墨離憂不可以死!至少在衛鐸郡的旱災沒有解決之前,他——即墨離憂絕不可以有事!
一步一挪,費力而艱難,可就在沈墨竹的堅持下,他終于到了出口處。
望著那不遠處的光亮的洞口,沈墨竹瞬間心安,他們終于可以出來了——他第一次發覺原來那刺眼的光芒是如此的美好。
不再敢猶豫,沈墨竹忙拖著即墨離憂那已然昏迷的身體由洞口中出來。
在明媚的陽光下,沈墨竹將即墨離憂平攤在地,也就是在即墨離憂全然暴露在陽光下,沈墨竹才發覺即墨離憂的情況是多麼嚴重!
即墨離憂渾身泛著青黑色,渾身冰冷,濕漉漉的衣衫金色太子袍緊貼著即墨離憂的身體,頭發凌亂,臉上除了泛著黑氣,還沾著些泥巴,腳踝處還冒著紫黑色的液體,整個人早就不復當初的俊美與高貴!
沈墨竹見即墨離憂如此模樣,心知他這是中了毒,急急忙將他的衣衫解開,尤其褲腳,索性直接撕裂,將腳踝的那一處傷口**出來,紫黑色的液體不斷涌出,源源不斷,連帶著腳踝處周圍的皮膚都變成紫黑。
沈墨竹直接撕裂自己的衣擺,將撕下來的布條緊緊地系在了即墨離憂的腿部,而後用力擠壓傷口,試圖將毒液全部擠壓出來,一點一點,紫黑色的液體由即墨離憂的腳部冒出,由多到少,由濃變淡,直到沈墨竹真的很難再擠出毒液。
盡管毒液很難再擠出,但沈墨竹深知任然還有不少毒素殘留在即墨離憂的體內——畢竟這毒極為霸道,而且即墨離憂還在中了毒後趕路,這毒早就或多或少的蔓延到全身了。
沈墨竹隨手將頭上束發用的發簪拔下,在樹干的堅硬處將木簪的尖端磨得越發尖銳,待到沈墨竹覺得適宜,直接用發簪的尖銳處手法干脆利落的劃開即墨離憂的傷處,劃出了一個十字形。
沈墨竹扔下木簪,又用力去擠壓那已經劃開了傷口,又是一陣忙碌後,沈墨竹停下了手,再看那傷口處的血液也開始泛出紅意不再是那種詭異的紫黑色。
見傷口處理的差不多,沈墨竹又鑽回了那條暗渠,取了些冰水,清理了即墨離憂腳部處的傷口。如此一番下來,即墨離憂依舊是處于昏迷之中。此刻太陽位于西南方向,看這日頭就可大致估模出時間為申時。
這樣算來他們竟然在暗渠中待了近四個時辰,再不回去恐怕那些個侍衛是要來搜尋了。沈墨竹注意到即墨離憂的情況開始穩定,也就背起即墨離憂想要回城——即墨離憂他還是需要一些其他的治療。
沈墨竹也不清楚他們到底位于什麼位置,他們在地底走了太久,早就模糊了方向,此刻沈墨竹也只能憑借著感覺向前走——這里應該也是處于城郊,甚至應該是靠近官道,因為他能夠隱約听到噠噠的馬蹄聲,以及百姓的喧嘩聲。
他只要堅持走到官道,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的解決,而今,他只需要向前走。
上天還是眷顧沈墨竹與即墨離憂的,沈墨竹半拖半背的帶著即墨離憂,此時的他幾乎力竭——四個時辰的路途,為即墨離憂進行救治時的精神的高度緊張,再加上最後那一段路程拖著即墨離憂,他早就沒了太多的氣力來支撐他的腳步。
一輛馬車那噠噠的馬蹄聲在沈墨竹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