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後,相戀是一種酷罰,愛情是一種原罪。
愛得太深會讓人失去理智,嫉妒是火,折磨對方的同時自己早已縱身跳入火海,遍體鱗傷。容珞是一個何等冷靜的人,可在面對沐煙的時候他無法理智。他的癥結和詬病在內心,他太怕失去對方,所以會盲目。
有一種人,他愛得那麼執著那麼決絕。容珞對沐煙的愛像是一次盛世的豪賭,他把整個容家的勢力,甚至連同自己的性命都壓做賭注,一旦輸了,就是完完全全的毀滅。一直以來,他對沐煙都是極為有耐心的,可是這一次他不再有一絲耐心,因為他怕自己在慢一點點,她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不論沐煙當時的本意是什麼,可容珞得到的一切訊息是她要離開,他最重要的人就要離開他了,他還怎麼理智,還要如何理智?
她第一次說離開的時候,他用了極端的‘性命相逼’,可是這一次呢,難道還要循環往復?
所以,他才說了要禁錮她的話。
再理智的人在面對愛情時,也會有失控的瘋狂,只因為他愛得太深。
「乖乖,以後一直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去吻她的發,嗓音中滿是沙啞。
沐煙搖頭,不斷向後退去。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堅決的搖頭,她一點都不想呆在這里。
容珞微笑,眼神里滿是頹敗,他將一直握在手里的紅色吊墜放進她的掌心里,「這是你的,你怎能不要它呢?」
「乖乖。」他溫柔的喚她,將她耳側的碎發輕柔地繞到她的耳後,好溫情的動作,卻絕望到極致,「我對你說過什麼?」他的笑容滿是蒼白,這些日子夜以繼日的工作讓他疲憊到極點。
纏纏繞繞的紅色絲線,像是比鑽石更加永恆的信物。修長的手指將紅玉吊墜強勢地系在她的脖頸處,打了一個精巧的結。他的眼神好溫柔,卻薄涼到極致,「不要摘下來,除非我死!」
沐煙一驚,內心鈍鈍的痛,被容珞抱著,她不再掙扎,不再後退。
完完全全鎮定下來,容珞抱著沐煙,聞到她身上淺淡的血腥味道。他一直以為是剛剛親吻中唇上的傷口,因為她離開失控的他竟然一直沒發現。
黑暗的車內,幾乎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打開車內的燈,容珞才發現沐煙蒼白的臉,以及白皙的額頭上密集的冷汗。
一切怒氣,失落一掃而光,和她的受傷比起來,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他有些急切地在她身上找傷口,修長的手指卷起她的襯衣袖子,在看到那樣的燙傷痕跡後,心疼的眉心緊皺。
「怎麼燙的這麼厲害?」他抬頭凝視著她。
沐煙委屈的咬著嘴唇,她執拗的扭過頭去,似乎在無聲的控訴他剛剛的暴力。
「乖,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好不好?」從極怒轉換到極為擔心,容珞被折磨的簡直要崩潰。
雖然沐煙現在確實不能說話,可她就是能說話,也執意不願意和他說一句話,她的不理會是決然的,並不只是因為自己開不了口而已。
看著沐煙手腕上的傷,容珞內心深處是前所未有的愧疚,他抱著她溫和道,「乖乖,你不想理我沒有關系,但你要告訴我你都傷到哪里了好不好?」
沐煙依舊固執的不理會他。
容珞急忙給謝宸打電話,「在醫院?」
謝宸無語,這大半夜的誰會在醫院。
「五分鐘,過來!」催促的嗓音,雖然沙啞卻帶著不變的命令口吻。
听著那邊‘嘀嘀嘀嘀’掛斷的通話終結聲,謝宸臉都黑了,神經病啊,下這麼大雨,這麼晚了去什麼醫院!
因為這里到A市的醫院很近,容珞直接帶沐煙到那邊去。
白色的蘭博基尼一直到醫院大門口停下,深夜時分,烏雲密布的天開始下雨。
容珞抱著沐煙,他的大衣全部裹在她身上,秋天夜晚的風刺骨的吹向他,冰冷的雨點全部落在他薄薄的襯衣上。沐煙被他抱在懷里,幾乎沒有被淋到一點,感受到容珞身上不正常的火熱體溫,在模糊的大雨中,她抬頭去看他蒼白的臉。她知道自己這一次一定是任性了,可她就是無法對謝嵐接了他電話這件事情釋懷。其實,沐煙也明白,不怪容珞會多想,她那樣做確實是帶著負氣的情緒的,被匕首滑斷吊墜絲線確實是意外。可明明知道紅玉吊墜對容珞來說的重要性,她還故意沒有帶在身上,就是為了負氣。被嫉妒焚蝕心扉,沒有人知道,她那樣滿懷興奮的打電話給容珞時,接到謝嵐的回應有多絕望。他是她生命里的唯一,所有人都能拋棄她,容珞不能。
到醫院大廳不太長的距離,冰冷的雨水洶涌而下,容珞抱著沐煙,渾身幾乎濕透,刺骨的冷冽冰寒入骨,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抱著懷里的人越來越緊。
為什麼每次都讓她受傷?一遍一遍的內心中質問自己。其實容珞從一開始就一點也沒有責怪沐煙的意思,他只是懼怕她的突然離開,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生活。他的憤怒,他的暴戾,全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
他保護不好她,他總是讓她受傷,內心的責備洶涌而來,壓得容珞無法呼吸。更何況這個孩子背後的勢力那麼復雜,他不竭盡全力的努力,怎麼在下一次的交手中保護她?
一陣雨水撲面而來,容珞雖然滿身的疲憊,可他抱著她似乎就能抵御所有的嚴寒。
臉色難看的謝宸在看到,手上的沐煙以及渾身濕透的容珞時,也發不出火來。
「怎麼搞成這麼狼狽?」一邊幫沐煙查看傷口,一邊看著一旁的容珞蹙眉,這丫頭身上倒是一點沒濕,容珞倒是渾身淋了一個透心涼,是不是覺得自己身體太好了?
「她怎麼樣了?」容珞蹙眉問謝宸。
「手腕上的傷已經做過處理了,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只是呼吸道有炎癥,她應該是因為這個才說不了話的。」
容珞震驚,他坐在她身邊,眼神中滿是自責,「對不起,乖乖。」他似乎可以想象他的乖乖想要向他辯解卻說不出啊的滋味。愧疚比怒意更加折磨人,無窮無盡的悔意襲上心間,陣陣發疼。他抱著她,身上還帶著雨水的寒意。
沐煙本想掙開他的,可感受到容珞身上明明該冰冷,卻滾燙到極致的體溫,她才凝神看著他。
謝宸站在一邊,自從上次因為謝楓的事情和沐煙發生爭執後,他又特意見了一次這個女孩子,為自己當初的口不擇言道歉。沐煙自然覺得無所謂的,原諒了謝宸。畢竟謝楓是謝宸的弟弟,人家弟弟為了她差點沒命了,還不允許他說個氣話。于是,在那次之後,謝宸就和沐煙的友誼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急速交好,他也很喜歡這個女孩子。
難得讓謝宸看到如此狼狽的容珞,他自然不忘在往日里自大的男人身上再刺一刀。
謝宸指著容珞,一臉微笑的問沐煙,「小煙,你是不是特別想說,你不是因為失聲,而是根本就不想理他!」容珞蹙眉。
下一秒,他就看到他懷里的丫頭竟然還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
「看吧,容珞,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你,你在這里自責什麼?」謝宸向沐煙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就是覺得一定是容珞不對。這不怪他這個醫生,誰讓那個混蛋平日里總喜歡對他揮之即來招之既去的,他早就不爽了。
深夜,雨水 里啪啦地落在窗戶上。
因為謝宸說給沐煙掛一個消除炎癥的點滴比較好,于是容珞就陪著沐煙在病房里吊吊瓶。
已經午夜時分,容珞坐在病床前,一下一下輕拍著沐煙的後背,累了一天沐煙呼吸中都是容珞身上的味道,漸漸的,她沉沉欲睡。可礙于白天的事情,她就是固執的睜著眼楮,睫毛輕顫著合上在睜開。
容珞察覺到她的困意,輕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乖,困了就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
沐煙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拉過他的手,容珞微微怔住。掌心向上,沐煙白皙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寫下兩個字,謝嵐。
她就是真的介意謝嵐接了他電話這件事情的,問不清楚,她甚至睡都睡不安穩。
容珞蹙眉,現在特別想把說過混賬話的容語撕碎,「容語說的話不要信,我和謝嵐一點關系都沒有。」
沐煙依舊看著他,又在他的掌心一筆一畫的書寫著︰我打了電話給你,是謝嵐接的。
容珞震驚,對沐煙解釋道,「那天我在開會,謝嵐直接闖入了我的辦公室,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私自接了我的電話。那個女人亂說了什麼話,你都不要相信。」
沐煙看著容珞深邃的瞳孔,她知道他不會騙她的,她相信他,可是,那個中間作梗的謝嵐讓她很是不悅,既然誤會清楚了,她也不想在計較什麼。
她沒想到,原本只是個誤會卻能讓她和容珞產生如此大的間隙。她滿是委屈,撇撇嘴,烏黑的眼眸一直看著容珞。
「乖,我只愛你。」溫柔的吻帶著體貼的意味,印在她的額頭上。「快睡吧,我一直在這里陪你。」
累極了的沐煙,在容珞溫柔的輕哄中慢慢閉上了眼楮,視線開始迷惑,她漸漸進入夢鄉。
沐煙睡著後,容珞眼底暗沉更是深重,一想到謝嵐他的眼中滿是冰寒,他拿出手機翻找著通話記錄,卻看不到沐煙打來的記錄。眼底更是凜冽,謝嵐不但進入了他的辦公室私自接了他的電話,還將沐煙的通話記錄給刪除了。這個女人,再執意如此,他也不會給她留什麼情面。
「小煙睡了?」已經將近凌晨,醫院走廊里謝宸打著哈欠和容珞說話。
「嗯。」應了一聲,容珞還沒有說話,就有電話從意大利打過來。
容珞站在醫院走廊清冷的燈光下,開始用意大利語和對方交談,電話似乎持續了很久。
謝宸坐在一旁,被折騰了一下,他顯然也沒有什麼睡意了。前兩天顧銘來這邊向他要一些發燒頭疼的藥,說是容珞最近太忙了,整宿整宿的睡不了就會頭痛發作。
事實上,容珞的連著兩個月的生活就是這樣過的。在容家,每晚抱著沐煙入睡後,他知道不能立刻離開她,沐煙的警惕性特別的強,只有在凌晨,她才會完全睡去。所以,容珞常常會在書房于凌晨接打電話,完成很多國外的交涉,畢竟時差的緣故,在這種熟睡的深夜,容珞面對的永遠是不計其數的文件和合作案。
容珞的壓力很大,畢竟在國外拓展勢力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更何況他將時間大大的縮短了那麼多。還有,容威最近因為容珞不願意讓沐煙進入容氏而感到很是不悅,容珞知道沐煙進來絕對沒有看起來的這麼簡單。容氏是個太過復雜的染缸,他希望自己重要的乖乖可以簡單的生活。一邊要和國外的幾家企業談合作,一邊又婉轉的抵抗容威,再加上容氏本來的一些國內的合作,他根本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謝宸端著一杯熱茶,坐在椅子上。從凌晨兩點三十分開始一直到現在的凌晨四點,容珞接了不下十多通電話,尤其是每一次通話都絕對足夠折磨人的漫長。
容珞的嗓音從最初的清涼低沉,變得嚴重的沙啞。
終于停下來的手機震動,讓容珞坐在一旁休息。
謝宸看著接了一杯熱水給他,惡狠狠道,「你忙的不要命了!我可是听顧銘說你已經不眠不休差不多一周了,怎麼身體太好了?」
「你話太多了!」容珞蹙眉,伸手接杯子的時候,視線一恍惚,險些接不住。喝了兩口水,容珞就開始拼命的咳了起來。那劇烈的咳嗽,似乎能把肺和喉嚨完全給撕裂!低沉壓抑的咳嗽,怕吵到病房內熟睡的沐煙,容珞幾近的壓抑。一聲一聲的咳嗽,撕扯著容珞的喉嚨。
「喂喂,你都這樣了,趕緊給我打點滴去。」
「我今天早上還有重要的會議。」更何況今天容威要過來,他不早上處理那些事情,中午怎麼陪沐煙面對容威。
謝宸氣不打一處來,一拳鑿在容珞的肩上,感受到容珞不正常的體溫,他的臉色黑的陰郁,「媽的,你瘋了嗎?燒的這麼厲害不要命了?」只輕觸了一下,就感到這樣滾燙的感覺,謝宸簡直想罵人。
「別管太多。」容珞蹙眉,又開始輕咳了幾聲,「給我一些退燒藥就好。」
其實從今天中午開始他就一直有些低燒,不過沒太在意,下午找了一下午小煙,動了怒氣又滿是擔心,最後在晚上還淋了一場秋雨,怎麼可能不發燒。
因為一直擔心沐煙,他哪里感覺得到自己在發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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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珞前面對小煙暴力了一點是因為他自己真的也在發燒,身體不舒服,無法冷靜思考。
在厲害的男人也是人(☉o☉)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