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頓,緩解下自己的情緒,轉過身去看他,「你擔心的事情應該就解決了吧?」
他正看著我,神色不明,默不作聲。我轉過身,心里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我在用博文有可能對我殘留的溫情作砝碼來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這溫情也不過是猜測而已︰關于博文是否還能對我念念不忘,誰知道呢?
只是江闊如此對我,不惜變相把我囚禁在江府,顯然很重視博文對我的感情,于是我以此為砝碼不過是冒險一試。
只是如果……如果博文如今已全然忘了我,善待江柳,那麼我的砝碼很顯然就沒有了。
所以此刻,當他沉默良久,我故作鎮定地轉過身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在緊張什麼呢?緊張我的砝碼沒有了,不能提出之後的條件?或者我在害怕,我以為深刻的溫情,不過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背在身後的手緊握在一起,汗水濕了手心。我聚精會神地听著身後人的動靜。
終于,他似笑非笑的輕輕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你就這麼自信郭博文會對你念念不忘?」
「呵,」我笑了笑,「這個恐怕江少爺比我還清楚。」
「那是以前,你們現在都已經各自成了家,再者,」他停了停,有些挑釁的繼續道,「你別忘了江柳六歲便能吟詩,七歲便精攻各種樂器,到如今已是琴棋書畫無所不能,談什麼都不在你之下,再者……」
「好了,」我見他談起江柳便滔滔不絕,打斷道,「可少爺談這個恐怕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你什麼意思?」他頗有些不爽地問道。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提醒江少爺,愛情這個東西,和做買賣不同,它跟優秀和價值無關,完全看感覺,再者,」我裝過身來看他,「令妹的才學的確令我折服,只是不知在對男人的吸引力上是否也如此驚人?」
他听了最後一句話,原本認真思索的面容變得有些憤怒起來,「你是說你很有吸引男人的天賦?」
「少爺誤會了,我絕無此意,」我嗤笑一聲,「我不過是站在令妹的角度思考問題,至于你是否認同,是否需要小女子祝你一臂之力,全憑江少爺自己定奪。」
說完我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氣,順便讓少爺自己冷靜地思考一下,關于以後,我們是否有必要達成一定的共識。」我轉身恭敬地答道。
「站住!」他喝止了我前進的步伐,一步步踱到我前面。
「什麼條件?」
「恩?」心里一陣慶幸,我微笑著抬起頭來詢問他,心里卻暗暗盤算起來。
「別裝了,」他輕蔑地哼道,「你費盡心思說服我,不就是想跟我談條件麼?」
「少爺真是爽快人!」他這麼說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只是,我提出什麼條件你都會答應我嗎?」
「說說看。」
「這可就不厚道了,江少爺。這可關系到令妹的幸福,少爺竟然這麼猶豫,」我微笑著,裝出一幅懷疑的表情,圍著他繞了兩圈,繼續道,「難道令妹的幸福竟比不上我提的小小條件?外面傳言少爺對妹妹疼愛有加,原來是我听錯了?」
「閉嘴,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江闊一听我質疑他對妹妹的感情,臉立馬黑了下來。
這正是我想要的,像他這樣脾氣火爆又自以為是的人,激將法幾乎是百試不爽的。
我不慌不忙的看著他緩緩說道,「就是說,如果我讓博文忘了我,那麼少爺就滿足我現在提的任何條件?」
他听我這麼說,臉色又黑了幾分,只是礙于剛剛說的話,又冷冰冰地喝道︰「廢話少說。」
「看來傳聞不假,少爺果然是個性情中人。」我笑著瞅了瞅他,見他似乎要爆發了,連忙進入主題,「其實我要的呢,也不多,並不是少爺認為最重要的銀子。」
說到這里,又看了看他,他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第一,放我走。」我說完等著看他的反應。
他果然很驚訝,「放你走?」
「嗯。」
「放你去找他!那這個約定又算什麼?!」他忽然有些激動起來。
「找他?」我自嘲的笑了笑,「我既然答應你讓他忘了我,我又怎會給自己留後路?他忘了我,我怎麼還會去找他?」說到這里又笑了笑,面色不自禁地有些憂傷起來。
「那你去哪里?」他上前一步問道。
「這個不勞少爺費心,總之你放心,我決不會打擾到你們的生活。」
「可是……」這江少爺今天話可真多。
我笑了笑,打斷他道︰「少爺不妨听听我的第二個條件。」
沒等他回答又道︰「在我接下來在江府住的這段日子,我需要一些琵琶古琴書籍之類的東西來消遣時間。江少爺府上這麼多女眷,這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我怕他不答應又加了後面一句。
「東西是可以給你,只是你會用嗎?」他懷疑道。
「不勞少爺掛心,我不過賞玩賞玩罷了。」我擺手,然後期待的看著他。他看出了我的意思,裝過身去背對著我,很顯然在思考問題。
「既然你已經不能跟他在一起,在這里……不也是一樣的嗎?」他偏著頭說道。又補充道︰「那次,你是這麼說的。」他說著好像越發贊同起自己的觀點,裝過身來問我。「你說你想給父母更好的生活。」
我是這麼說過,是這麼說過。只是,當我真的穿著大紅的喜服走向一個沒有他的婚禮,我的心,仍然這麼痛。
我想我還是做不到,懷著對一個人的一片真情,去嫁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這是欺騙,對自己的欺騙。我要勇敢的面對自己,即使只能一個人咀嚼那份曾經……
更何況,誰說一定要依附于某個人,才能給父母好的生活?
想到這里,我笑了笑,「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了?」他似乎有些不快。
「沒什麼不一樣。」我倒不想我和江闊之間的關系有什麼長進,互不干擾是最好的。于是禮貌而又疏離地提醒道︰「江少爺今晚似乎對我太過關懷了,寒玉受之有愧。」
他好像也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反常,連忙退後了一步。我看著他懊惱的樣子有些好笑。
「笑什麼?!」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往門邊走了兩步,又道︰「不要再忘了,你今後的名字叫鄭雨。」
「為什麼?」之前曾經猜過,但我還是忍不住確認一下。
「你如果想看看我父親知道真相會發生什麼,你就試試看。」他說完拂袖而去。
我站在門內,听他這麼說,心里有一瞬的溫暖。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