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或者說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發火。我淒然的語調配上魔鬼般的表情,我一點也不懷疑它的殺傷力。
我以為我能嚇跑江闊,可是後來才發現我的脾氣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他看著我的臉稍稍呆了一下,或許能看出此刻我的悲傷大于憤怒,可是他並不放過我。他伸出另一只手來,緩緩地摩挲我的臉,「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不要忙著悲傷,告訴我,你們這一整天都做了些什麼?說啊!」
剛剛的爆發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和勇氣,我听著他在我耳邊咆哮,只感覺無力,哽咽著頹然地順著牆邊滑下去。
他一把拉住我,不許我坐下去,「說,你們去哪里?做什麼了?!」
我不說話,拼命忍著的哭泣幾乎噎得我喘不過氣。
半晌,他忽然放開了我,後退兩步,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也是,小別勝新婚嘛,你們去了這麼久,做什麼不是很清楚嗎?那就讓我看看,看看姓郭的是怎麼疼你的!」
他三兩步跨到我面前,一把抓起在地上的我。我驚恐地看著他,「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他不理會我,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我開始手腳並用地反抗,「走開!滾,你滾!」
可這並沒有什麼效果,他完全不理會我的動作,自顧自地動作著,我眼看著他撕裂我的衣服,心里開始涌上一陣絕望。
我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嗎?博文,你看看我在做些什麼?如果你是天使,那麼身上的這個人就是魔鬼……
我要怎麼辦?怎樣沒有尊嚴的活下去?我恨你,江闊,你這個魔鬼!你毀了我的幸福,毀了我的家鄉,毀了我的自由,最後連我的尊嚴,你也要一並收走!
眼淚無聲地流下,勾勒出一道道絕望的痕跡,心頭有東西梗著,梗著,就那樣,難過得我就要死去。可是身上的人完全不在乎,在他心里,是我毀了江柳的幸福,勾引博文,所以,他一樣的恨我,不放過我。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少爺,有消息了!」
是宋凱!
身上的人一頓,停了下來,定定地看了我一會,「什麼消息?」
「有下屬發現姑爺的藏身之地了。」
他的身體在听到‘姑爺’二字時輕輕地抖了一下。
他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翻身離去。
有那麼一會兒,我呆呆地坐著,只是坐著,看著他離去,看著被大力關上的房門,听著他讓侍從帶他去找人,听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呆呆的,忘記了思考,忘記了動作,忘記了時間。
良久,屋外傳來擔憂的聲音︰「夫人,你沒事吧?」是宋凱,他把宋凱留下來看我了。
「夫人……夫人……」
我忽的坐起來沖到門邊,一把拉開門,抓住眼前的人︰「博文在哪里?他們去捉他了?他們要把他怎麼樣?」
宋凱似乎被我嚇到了,歇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放心吧,夫人。」
什麼意思?我緊緊地看著他。
他輕輕偏過頭,道︰「郭家在這附近也有許多產業,他不會那麼容易被找到的。」
剛剛明明……難道?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眼楮,「宋凱,你……」
他躲開我的目光,「已經很晚了,夫人早點休息吧!」說著伸手要來關門。
他的神色確定了我的猜測,擋住門,真誠地道︰「宋凱,謝謝你!」
他剛毅的臉上閃過些許躲閃和羞怯,僵硬道︰「我是為了少爺。」
我一笑︰「不管為了誰,都謝謝你!」說完自己拉上了門。
我躺在床上睜大眼楮,看著窗外,心里還是不太踏實。博文,是否此刻我們隔得很近很近,我們同在一個地方,腳踩同一片土地,腳蹬同一片天空,仰頭,看同一灣月亮?
博文,我遇到了一個和你一樣英俊瀟灑的男子,他的聲音和你一樣悅耳,他的動作和你一般溫柔,他的琴聲如你一般的動听,他的身姿如你一般的飄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楮如此憂傷,憂傷得讓人心疼,他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或許是像我一樣,再看一個永遠失去的人。
可是他那麼像你,又待我如此之好,以至于我自私的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不想讓他收回我在這里唯一的溫暖,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下意識的不想讓江闊知道我去了哪里,或許因為我想有一個**于他的空間,或許我想維護那個不知身份的男子,又或許……只是不屑解釋?
我不知道,可是我也因此,害你又被江闊討厭了一回。他的臉色如此暴躁,他的語氣充滿了醋意,他替江柳吃醋?我祈禱你不要被他撞見,不要像我一樣,成為他憤怒的犧牲品。
只是……你真的昨天就跟過來了,你沒有破壞我們的婚禮,甚至沒有來見我一面?
或許……你不是為我而來,或許你和江柳的確像江母所言情投意合,或許,只是為了別的事情,對吧?苦笑。
無論如何,博文,不必再給我希望,不要再讓我失望。
我告訴自己,反正我早已做好一個人的打算,從我意識到永遠失去你的那一刻起。
只是,如何心里如此的苦澀難當?喉頭梗著的那是什麼?心頭壓著的那是什麼?臉上這冰涼冰涼的又是什麼?
在新婚燕爾的時候,你真的只是來……游山玩水,或者打理生意?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凌亂腳步聲,是他回來了?我緊張地坐起來,聲音停在了院子里,然後就不動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狹窄的門縫往外瞧。
月光如水。那個剛剛威風凜凜地朝我發脾氣的人,此刻帶著二十多個體型強壯的男子,領頭站在院子里,黑漆漆的衣服,站了一大片,透露著冰冷的寒意。他此時正看著前面離他幾步遠的宋凱,一聲不響,面無表情。
而相比之下,對面的宋凱顯然單薄許多,他孤身**,恭敬的低著頭,脊背挺得筆直。
兩邊的人就這麼對峙著,沒有一絲聲音。看樣子,江闊發現不對勁了。他會如何對待這個以往忠誠且為他重用的管家兼貼身護衛?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