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呵呵一笑,「怎麼樣,小妹妹,你還要躲到哪里去啊?」
那人一步步向她走來,越來越近。
「不要過來!」
她瞪著他,心里的恐懼和絕望到了極點。
「呵呵,哥哥不過來怎麼陪你玩啊?」
寒玉「煞」一聲拉了一個架勢,再一次警告,「你別過來!」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小姑娘,動作很漂亮,可惜缺了點力氣,這樣是不能打人的。」
「沒事,你先陪哥哥我操練操練,如果你想學,哥哥再教你。」
那人說著又向她走來。
竟是被他看出來了!
她本想嚇唬嚇唬他,如果對方不會武功,或許就怕了,沒想到竟然被識破了。
「你不要過來!」她再一次說。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眼楮發紅,像是忍著淚,豎起的雙手已經在發抖,顯然緊張極了。
那男人看她這副模樣,心里欲念更起,呵呵一笑,一個跨步就向她撲過來。
她一閃,躲開了。
那男人又一撲,她又躲開了。
如此幾次,那男人被惹火了,使了真功夫,將她圍困在角落里,一把按住。
她拼命掙扎,那男人力氣很大,死死地按住她,一張冒著油光的臉就湊上來。
她邁開臉,那人追過來,她拼命躲閃,抵死不從。
那男人火了,「啪」一聲甩了她一巴掌。
「小婊子!你躲什麼躲,遲早都是哥哥的人!」
她被這一巴掌打懵了,眼前金星亂冒,忽然就想起在落雨閣的那個晚上來。
她初識臨淵,玩得晚了,那個人守在落雨閣,胡亂的發火,混亂中似乎給了她一巴掌。
忽的就怒了!
「停下來。」
她看著眼前那張令人惡心的臉。發出的聲音在這個火熱的天氣里透著絲絲涼意。
那人也被她的聲音怔了一怔,隨即又手嘴並用的繼續撕扯她的衣服。
她再一次警告,「停下來!」
這一次聲音里已經帶了殺意。
那人不停,「 擦」一聲撕了她的墊衣。一只汗津津的手就觸到了她的蓓蕾上。
全身的細胞似是被那惡心的觸感給激活了。
她「呼」的一抬手,渾身一震,那男人竟然被震翻在地上!
她爬起來,一步上前,一個膝蓋砸在那男人丹田的位置,立馬傳來一陣殺豬似的尖叫。
听起來爽快極了。
她伸出左手抓住那人的衣領,右手的肘部一翻,幾個指節輕輕朝那男人胸口一砸,只听得「剔嗒」一聲脆響。
那人「噗」一聲,噴出大大一口東西來。
噴了她滿臉的溫熱!
她氣紅了眼。甚至沒反應過來那有著鮮紅色和腥味的東西是她最害怕的東西。
可是還覺得不解氣,她伸出兩指朝那男人的咽部插去!
忽的停住了。
她看到那男人眼楮一翻,頭無力的朝一邊垂下去。
她呆了一會,又一會……伸手朝那人的脈搏探去……
是靜的!
她直接將手放在那人的胸口上一探……
竟然也是靜的!
「寒玉!」身後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她呆滯地回過頭去,看到臨淵一臉焦急的飛奔過來。
她看著他急切的臉。呆板的道,「臨淵,我殺人了。」
臨淵拉起她好好看了一番,又伸手去探那人的呼吸……的確已經死了。
他震驚地看了寒玉一眼,伸手去觸那人的脈搏。
然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麼了?」
臨淵緩緩地看向她,「寒玉,是你傷的他嗎?」
寒玉沒答話。
臨淵站起來。將她緊緊摟在懷里。
其實何須問呢?
她把過那人的脈搏,她也知道為何臨淵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為那人已經五肺俱損!
竟是被她那指節輕輕一砸,砸得五肺俱損!
「怎麼會這樣?我來的時候還試過,你根本不能發力,更不要說使用內力……」
寒玉沒說話。
她在他懷里顫抖,抖得停不下來。
「對不起。寒玉。」他將她身上的衣服一點點拉起來,「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不……」
她泣不成聲的搖頭,「怎麼辦臨淵……我殺了人……」
「沒關系,」臨淵將她緊了緊,「是他該死。」
「不。」她抬頭看他。「我並沒有想殺死他,我只想著我應該狠狠地打他,不然他就會欺負我……我以為我狠狠的打他,他也不過會疼一疼……沒想到……」
說到這里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我知道。」他輕輕地拍她,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會狠心殺人,你不是故意的。沒關系,是他欺負你,這是報應。」
「不……是因為我……臨淵……我們要不要去報官?」
「傻丫頭。」他模模她的頭,「不用報官,報官的話,你就會被抓起來,甚至殺掉,你還怎麼報仇?」
她一呆,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們回去,離開這個地方,我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他用哄孩子般的語氣哄她。
她思量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臨淵抱著她輕輕一旋,離開這個恐怖的小巷。
二人一消失,巷子里忽的多了幾個黑衣人,他們動作麻利的清理現場。
片刻之後,小巷里空無一人,連一絲血的氣息都再聞不到。
從這之後,寒玉仍然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學武術,可是後來跟臨淵對打練習的時候,她再也不能夠用盡全力,甚至每每進攻到一半的時候,動作就會忽的停下來。
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秋至,二夫人借病回家探親。大夫人請纓為孩子祈福,幾月前就住進寺廟。
三夫人早已「病逝」。
一時之下,這位極其受寵的「四夫人」,獨領風騷。
江府大大小小的事。莫不經「四夫人」之手,上上下下的人,對「四夫人」言听計從。
如若不是大夫人避其鋒芒,提前顯示出「與世無爭」的大度,恐怕這名存實亡的「大夫人之位」也早已花落別家。
臨淵在院子里給寒玉分析這些世家貴族的「妻妾之爭」時,寒玉輕輕吐出一句話。
「果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果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臨淵被這句話愣了半晌。
回過神來之後,他不免提醒一句,「寒玉,既然已經決定報仇,就不能心慈手軟。再顧舊情。」
「是。」
寒玉回過頭來看他,眼楮里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可是臨淵,假作真時真亦假。你怎麼知道,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出的惆悵。是真是假?」
臨淵一愣,「我覺得是真。」
寒玉站起身,看著院子里滿天飛舞的落葉,輕輕道,「臨淵,你能教我學舞麼?」
臨淵稍一思忖,笑了。
「我請人教你。」
同年秋季。江府喜得貴子,大宴賓客。
連綿不斷的鞭炮聲響了整整三日,到了晚上,一朵朵璀璨的煙花從江心居上空升起來,競相綻放。
宴會的盛況空前,慶幸的是。沒有人再把她揪去丟人現眼。
除了定時送米送菜的下人,江府沒有人再記得她。
晝夜不停的煙火聲一陣一陣的響,擾得人無法入眠。
無眠的夜晚總是難熬,所幸月光如水,倒也美妙。
她干脆晝夜不停的練了三個晝夜武術。
雖然還是不能克服心底的恐懼。但練好了總是好的,可以鍛煉身體,可以堅韌意志,最重要的是,可以給自己安全感。
每次練武的時候,雖然身體很累,心里總會很踏實。
再過一年,院子里的花草長得很高,它們仍然在盛夏的某一天同時綻放。
這一年仍然無人造訪落雨閣。
臨淵陪著她每日練舞書,日子安靜而有規律。
如果不是「夏姬」每三日一次來指點她的舞姿,她幾乎以為這世界只剩下兩個人。
「夏姬」便是臨淵給她請來的舞師,一個姿容秀麗,舞姿卓絕而又沉默少言的女子。
她總是喚臨淵「公子」,在他面前畢恭畢敬,從不多說一句話。
寒雨很喜歡她的性格。
二人都是少言的人,就連練舞的時候,也極少交談。
每當寒雨動作不好了,她的眉頭就微微皺起來,盯著她做錯動作的地方,默不作聲。
寒雨便知道錯了,一邊看著她的神色,一邊變換動作。
如果某個瞬間她緊縮的眉頭忽的舒展了,那麼這個動作就得到認可了。
舞師「夏姬」是個要求非常嚴謹的老師,在她眼里,沒有「錯」的動作,只有「感覺不對」的動作。
她糾正她的時候,往往不是動作做錯了,而是「沒有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
這就是需要自己去悟的東西。
同樣的一個動作,只要幅度微微相差,表情微微不同,甚至眼神稍微不同,就會有迥然不同的「感覺」。
用夏姬的話來說,「三分看動作,七分看感覺」。
所以有時寒雨會暗自慶幸自己有個沉默寡言的舞師,因為「感覺」這種東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如果硬要把「感覺」說出來並加以傳授,教出來的舞未免按部就班,缺少動人的靈性。
用臨淵的話來說,夏姬是個高明的舞師,她教出的學生跳出的每一個動作,展現出的每一份風采,都是學生自己領悟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