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在圖書館與手冢的偶遇之後,夏實除了每天在教室和他踫面之外,便再也沒有和手冢有另外的接觸,手冢在為了網球部的事努力,而夏實也在辛苦地與Aurora的隊友一起練習。
但是……
早晨的校園有薄薄的一層霧氣籠罩,空無一人校園安靜得可以清楚听見鳥雀在布滿花簇的櫻樹枝頭鳴唱,每次呼吸都可以感受到滿滿的春日氣息。
少女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紙袋放入儲物箱,快速離去。
夏實微微一笑,腳步放緩,回頭望向那個熟悉的儲物箱時,似乎是完成了久遠的心願,松了一口氣。
等到手冢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與不二踫到了,兩人自然是結伴同行。
「今天也有呢,手冢。」不二笑眯眯地探頭看著手冢儲物箱里的紙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真的是很有毅力呢,這個女生。」
手冢一言不發地把袋子放在包里,瞥了一眼不二,後者完全沒有要閉嘴的意思,繼續不怕死地來了一句:「不過也不一定呢,說不定是男生吶。」
「不二,」手冢開口,語氣沒什麼異常,只是這內容實在是……
「繞教學樓跑十圈。」
「沒辦法跑吶,快到部活時間了,手冢。」
「繞網球部跑五十圈。」
「……」
手冢轉身向著一組的教室走去,不二繼續微笑,只是其中卻很有深意。
已經半個月了啊,手冢收到這種裝有餅干的紙袋。
從剛開始的不理會丟垃圾桶,到第二天默默接受交與網球部眾人分食,最後甚至開始自己享用獨食了。
難道是手冢特別喜歡吃這種所以舍不得分給大家了?真是看不出來呢……手冢居然這麼愛吃甜食。
那麼這位每天貢獻甜食給手冢的好人是誰呢……
你以為是夏實嗎?夏實暗戀著手冢卻又因為害羞無法表達心意,所以每天都這樣起個大早送餅干。有一天手冢提前來了學校守在儲物櫃前,終于發現了神秘的餅干少女就是夏實,于是從夏實身後擁抱住她的腰,深深嘆息:「你讓我該怎麼辦?你折磨了我的心這麼久,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請停下你的腦補接受治療,醫院已經為你騰出床位了。
真相是,那位堅持送餅干給手冢的人……不對,是妖,是阿徹。
雖然餅干是夏實做的,包裝是夏實包的,送餅干也是夏實送的,說到底就是從頭到尾都是夏實干的,但是事情的起因的確是因為阿徹沒有錯。
「沒有手冢大人就沒有現在的我!」
「手冢大人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
「因為我也是男的所以沒有辦法以身相許!」
「夏實你好像也不會為了我而以身相許!」
「所以夏實!幫我送上每天的謝禮吧!」
于是在這個倒霉孩子的督促下,夏實每天早上被他準時喊醒做餅干,模著黑去學校送餅干。
誰能明白養一只妖怪的一把辛酸淚呢?
提著紙袋的手冢目光停在上面,難得的有些發呆的樣子。
他在上周被大石夸贊了餅干好吃之後,也嘗了一口這個不知道誰送的餅干,味道和在圖書館吃的夏實牌餅干一模一樣,每天的愛心餅干誰送的簡直不能再明顯。
但是一青為什麼要送餅干給他呢?
「里面有毒,要暗害你。」大石這樣嚴肅地抖出一個陰謀論,但是大石啊……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拼命搶食呢?
「為了部長,我們願意試毒!」菊丸桃城你們真的是夠了!
網球部眾人討論了許久的問題,終于還是被不二點出答案:「一看就是暗戀手冢吧?」
相對于下毒論鬼神論什麼的,暗戀論真的是太靠譜了,于是大家就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將之定義為有一個勇敢的女生正在追求手冢!
對,一個勇敢的妄圖攀上冰山征服南極的女人!
哪怕手冢情商低,在這半個月里也是听了不少不二的枕邊風(?),開始思考夏實送餅干的真正原因。
所謂暗戀論在手冢這里直接排除,最後的腦補結論很是虐心。
一青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被妖怪完全控制了,所以正在趁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光做些事,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夠記住她。
真是特別虐心啊,手冢君你不去韓國發展編劇事業真是委屈了。
一旦有了結論,原本好吃的餅干也突然有點下不去口了。手冢看著前座夏實的背影,想問問她身體怎麼樣,卻又怕觸傷了她的痛處,周圍的同學還是在小心翼翼地看著夏實,只要她靠近哪里他們就退後遠離。
夏實便一直低著頭,下課也不怎麼走動,放學後也很快離開教室,看起來特別孤單。
其實夏實最近日子過得不能再愉快,低著頭是在看三浦翔平給的聲樂教材,放學跑得快也只是想去練習而已。
如此勤奮的夏實被手冢腦補得很可憐,後果就是——
「部長,現在就要嗎?」越前眨了眨琥珀色的貓眼,面對手冢時完全沒有平時的狂拽,特別乖巧!
「嗯,你做好準備了嗎?」手冢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把目光投向了越前,意思不言而喻。
「部長想的話,隨時都可以啊。」越前慢慢地勾起一抹笑容,「真是難得啊,部長主動找我。」
眼看這場對話越來越可疑甚至即將被打上18X的標志時,越前高高躍起,一個漂亮的外旋發球打向手冢。後者沒有慌亂,後退一步側過臉,準確地擊回黃色的小球,深茶色的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鏡片下的鳳眸平靜如一潭幽泉,金色的陽光下,奪目得好似夜幕下的一粒星辰。
來回的奔跑,高高的跳躍,用力的揮拍,快要燃燒起來的眼神,汗水滴落在球場之上凝成靈魂的形狀,粗重的喘息聲中也有對于勝利的渴求和吶喊。
很久沒有像這樣痛快地打球的越前累得快要站不起來,趴在水池邊上洗著臉,偏過頭看手冢的時候,對方看樣子已經差不多恢復過來了。
「還……」少年正打算說還不錯啊部長明天咱兩繼續打一發,沒想到卻被手冢搶了話。
洗完臉的他戴上了眼楮,沉聲問道:「越前,听說伯父現在是和尚?」
「……」等等這是什麼節奏!為什麼突然扯上了那個老頭子?!說好的商量下次網球約會在哪里?!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拜托越前伯父一件事。」
「……」難道部長你是想讓老頭子給你推薦18X雜志嗎!
「請幫我詢問一下,怎麼樣可以驅走附身于人的妖怪?」手冢的表情很認真,就像是平常在說「跑XX圈」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越前呆呆地再次把頭湊到水龍頭底下沖了沖,確定自己沒有腦袋發熱听錯之後,終于澀澀開口:「部長……你真的,只有手受傷了嗎?」
機智的越前,他沒有把「你確定你腦袋沒有受傷」這句話問出口!讓我們一起為他點贊!
手冢低頭看著他,良久,很嚴肅地點了點頭:「嗯。」
「他只是個假和尚。」越前依然處于呆滯狀態,雖然很懷疑這時候的手冢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導致說出這樣的胡話,不過本著尊重前輩的意思他還是開口回答:「不過他的確認識一個除妖師……而且那個人,好像還是個明星,部長要找他看看嗎?」部長你快去看看你的腦袋……
手冢依然很認真很嚴肅,「那麼麻煩引見了。」
晚上的時候,名取周一接到很多年前老友越前南次郎的電話。
電話那端的人自然是懶洋洋的語氣,抱怨著自己兒子突然發瘋了想要拜托他尋找除妖師,而名取又是他認識多年的神棍(?),就麻煩名取你忽悠忽悠那小子吧之類的話。
一直被越前南次郎認為是神棍的名取周一模了模鼻子笑得無奈,「原來是這樣啊,沒問題。」
掛了電話,名取周一看著走在自己身邊散步的少年,很有興致地詢問:「我周末要去一趟東京,夏目你要一路去玩嗎?」
被叫做夏目的少年怔了怔,抱著貓老師揉了揉,微笑著拒絕:「不了,塔子阿姨讓我周末陪她去挑選新的廚具。」
「啊……真是不巧呢。」名取周一扶了扶帽子,繼續向前走著,夏目也加快了腳步跟上去。
身後的斜陽,把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