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就醒了,因為我最後看見有一只老鼠忽然從紙人里鑽了出來,我往後跌倒,可是身子卻沒有落地,而是一直墜,一直墜,接著就驚醒了。
醒來之後發現只是一個夢,這才舒了一口氣。
大約是半夜沒睡好,所以早上貪睡了一些,等我起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在,而先生和父親則取了趙老倌家。
我無所事事,就在客廳里看電視,但是卻一點也看不進去,老是想著晚上做的那個夢,只是除了這個夢里的場景,關于下葬的場景我還是一點記憶也沒有。
我沒敢和母親說這個夢,而且自小女乃女乃就告訴我夢是不宜早上說的。母親見我這麼晚才起來,多問了我兩句,我只告訴她晚上沒睡好,早上就睡過去了。
大約是因為我從不貪睡,今天例外睡到現在,再加上我身上出了這事,母親難免不警醒一些。
但是接著母親的話讓我有些瞠目結舌,她說她不知道我還睡著,我在尋常起床的時間已經起來了,而且還去了女乃女乃家。
我說不可能,我一直都睡著根本就沒起來過,怎麼還會到女乃女乃家里去。
母親听了臉色也就忽然變了,我們似乎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勁,母親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睡在床上的,而我就壓根不知道自己起來過。
母親緊張起來,問我現在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好,我說沒有,只是覺得心上忽然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本來以為自己身上的這些詭異景象,已經稍稍收斂一些了,可哪知道忽然就又出現了。
母親見我沒什麼不對勁,又不放心留我一個人在家,加上女乃女乃最近似乎不大願意到我們家來,于是母親說讓我和她去找女乃女乃看看。
母親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我既然記不得這茬事,是不是又丟魂了,還有就是去女乃女乃哪里也好和女乃女乃證實我早上倒底過去干什麼。
可是去到女乃女乃家的時候,大門卻關著,叫了一陣也沒人理,幸好我帶了女乃女乃家的鑰匙,于是把門打開了,進到院子里只見屋門都鎖著,女乃女乃不在家。
一般來說早上女乃女乃都不會出門,我和母親也想不出女乃女乃會到哪里去,如果只是出去一趟不用把屋門都關起的,一般這樣子,女乃女乃都是要出去很長時間的。
我和母親找不見女乃女乃,都有些疑惑,特別是母親似乎顯得有些凝重,其實大人都是這樣的,巴不得所有災禍都出在自己身上,只要子女有一點不舒服,都會著急得不得了。
我見母親這樣,于是安慰她說或許女乃女乃只是出去串親戚什麼的了。畢竟父親不是獨子,女乃女乃還有姑姑們,偶爾去姑姑家轉轉于是有的。
母親听了也只能這樣想,于是我們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父親和先生還沒有回來,加上時間也不早了,母親開始做早飯,我也無心看電視,就坐在院子里。
哪知道母親才去了廚房沒多久,忽然就驚叫一聲,然後就是乒呤乓啷的聲音,我立刻起身往廚房來,可是還沒走幾步,母親的生硬就從廚房里傳來︰「石頭,你不要進來,是老鼠。」
母親素來知道我怕老鼠,果真,母親話音還沒落,我就看見那日出現過的大老鼠就竄到了院子里,然後就竄到了牆頭,然後就不見了。
母親拿著火鉗從廚房里追出來,也是驚魂未定,我問︰「它從哪里鑽出來的。」
母親說她打開灶門打算生火,哪知道才打開就看見它在里頭趴著,著實嚇了她一跳,然後母親順手拿起了火鉗,它趁著這間隙鑽了出來,可還是挨了母親一記打,只是它身子大經打,這一下也並沒有打到要命處,所以才讓它逃了。
母親說幸好我不在廚房里,我說其實我也沒有想象的那樣害怕。
母親听見我這樣說,才說道︰「在我面前還逞什麼強,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害怕什麼,不怕什麼,我還不知道嗎。」
其實我壓根就找不到自己害怕老鼠的根由,好像從出生開始就怕這東西,听見母親這樣說只能訕笑說︰「我好像天生就怕這東西。」
母親听了笑起來說︰「誰會是天生就怕的,小時候你可不怕咧,要不是……」
母親光顧著說,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住了嘴,好像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可是我已經知道了,于是就問︰「要不是什麼?」
母親立刻收起了笑容︰「沒什麼,你坐著吧,我去做飯,你爸和先生快回來了應該。」
見母親言辭閃爍,我知道關于老鼠的這茬子事,他們都知道為什麼我怕,可就是我自己不知道。
後來父親和先生回來了,母親把老鼠這事說了,先生皺眉說我們家的房子並不犯煞,方向這些也沒問題,按理說是不會有這些事的,最後先生還是說,人宅不寧,一般都和祖墳有關,我們一直從鄭老秋、王叔和趙老倌家找問題,卻沒有從自家身上找,或許這些事的根源是出在自家也說不準,只要這邊解決了,其余的也就自己散了。
先生還說,我們家既然犯老鼠,他估計家里不止一只,可能會有一個鼠窩,因為一般都有這樣的說法——獨鼠不在家,家里不是有一般大的,就是有小老鼠。
被先生這麼一說,我只覺得毛骨悚然,家里有一只也就罷了,有一窩的話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于是吃過早飯之後,我們就全家開始找鼠窩。
只是先生說即使找到了,趕走了它們也只是暫時的,只要源頭的問題沒處理掉,就還會有新的來,所以眼下只能先找,趕出去,暫時不要出事,再找倒底是哪里引起的。
只是全家人忙活了一天,也沒找到任何東西,別說是老鼠,就連一個鼠洞也沒有,說起鼠洞,我說它們要打鼠洞也不一定打在家里,打在外面呢?
因為上次在趙老倌他二兒子墳邊的時候,那個老鼠洞就在墳邊的位置。
于是我們順著房子周邊找了一圈,最後果真在一個死角、基本上沒人去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洞,因為那地方很少有人去,長了很多雜草,這個鼠洞就打在地基邊上,恰好被雜草蓋住,如果不是刻意找根本找不到,更何況這種一個死角,誰會沒事跑進來。
發現了鼠洞,于是父親找了石頭來當即就將它堵了。
也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忙活了一天,也不算白忙活。然後全家人才像松了一口氣,接著才又說起了早上的事,第一是我,第二自然就是女乃女乃出門的事。
于是母親讓父親去看看女乃女乃回來沒有,如果回來了,順便問問我早上都過去干什麼。
至于我的事,自然要問先生,先生听了之後說,要麼是夢游,要麼是失魂了。
母親說我從來都沒有夢游的情況,所以就只能是失魂了,可是母親說失魂了不是應該看上去呆滯犯傻的嗎,可當時我不但說話清晰,而且也絲毫看不出哪里不對勁。
先生于是就不說話了,然後說還是等父親得了女乃女乃的答復再說吧。
過了一會兒父親就回來了,他說女乃女乃還沒有回來,我們都很驚訝,母親問父親說女乃女乃回去哪里,父親也是一頭霧水,他說女乃女乃很少出門,就連幾個姑姑家也很少去,甚少會有出去將近一天的情景。
父親也不得要領,只能說女乃女乃可能自己想通了,想出去轉轉呢,但這個說辭怎麼听都怪怪的,似乎不大靠譜的樣子。
大約到了快天黑的時候,女乃女乃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