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點了一半的一把香,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之後听女乃女乃說了她去那里的經過,我才知道,這些香竟然是她在那片田地里找到的,沿著一條田埂一直插的,在中間的位置,而且都只燒了一半。
我說田埂上怎麼會插著這樣的香,可是我還沒說完,就听見女乃女乃說這香是我們家里的。直到女乃女乃說了這句話,我才瞬間明白女乃女乃說這話的意思,她的一絲很明顯,這是我拿出去的,因為除了我也不會有別人了。
女乃女乃說她自己裹的香和別人的,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很顯然是我拿了香到那里點上的。
我听著有些人,于是小聲問說我好端端地到那里點香做什麼。
這我不知道,女乃女乃她們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于是這些香的存在,無疑證明了女乃女乃的推斷是正確的,也就是說昨晚我一直都在村口的田地邊上,而魂兒跑到了隔壁鎮去。至于為什麼我會記得這些事,這就說不清了,因為之前丟魂的經歷,我都想不起自己去了哪里干了什麼。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為什麼我會跑到村口的田地上去?
還有就是,九歲那年我覺得自己是跟著鄭老秋在走的,可是這回我雖然遇見了鄭老秋,之後卻並沒有再看見過他的身影,難道每一次他就是負責來勾魂的不成?
說到鄭老秋,父親剛好又有話說了,他說有人去挖了鄭老秋的墳。
這是他今天去了王叔家才听王叔他媳婦說的。鄭老秋那墳在的地方荒棄,也不會有人去,之所以知道他的墳被挖了,是因為大清早的他們村子里有個人就像瘋了一樣地在村子里大喊大叫,一路狂奔,身上渾身是土,據說他一路都在喊︰「鄭老秋不在墳里,他不在墳里……」
說實話,大清早的村子里的人听了這話都有些不自在,因為鄭老秋在他們村子里可是個禁忌,每家每戶就連在提到的時候,都要忌諱著,更何況這人大清早的就在這里大呼小叫,還就是村里最忌諱的事兒。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吃懶做的小混混,整天無所事事,盡做些無聊事,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跑鄭老秋墳上去了,看樣子怕是還挖了幾鏟子下去,把鄭老秋的墳都給挖出來了。
我听父親說到這里,問了一句,鄭老秋的墳都不在了,他又是怎麼找到的。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上次我們去的時候都沒找到,只是憑著先生的直覺,自認找了墳的位置,而這樣一個小混混自然是不會有先生這樣看風水地形的能力的,他又怎麼就找得到了。
父親听了說,這才是讓人生疑和害怕的地方,因為村里人都估計這小混混是沾了不干淨的東西,否則自己怎麼就跑那里去了,鄭老秋墳里也沒有值錢的東西,他好端端的去挖他的墳做什麼,這不是嫌命長嗎。
于是這事一出,那還了得,當場村子里頭的人就請了他們村里的陰陽先生,一起到鄭老秋的墳上去了,他們去的快,回來的倒也快,據回來的人說,這小混混的確是挖到了鄭老秋的墳,他們去的時候棺材都被打開了,就胡亂地散落在墳地邊上,而棺材里頭除了墊尸被,根本就沒有鄭老秋的尸身。
去的那個陰陽先生也說不出個究竟,大伙在上頭覺得人,于是匆匆將棺材合了,扒了土重新埋了,等著陰陽先生給個法子,第二天再去料理。
至于那個一路嚎叫的小混混,在從村頭到村尾跑了一遍之後,他家的人終于把他給綁住了,後面怎麼成也還不知道。
我听了,縮著脖子說,會不會是和我昨晚的事有關,可是話說了一半,就不敢再繼續說了,女乃女乃听了只說讓我別亂說話,但是看他們的樣子,怕都是這樣想的。
女乃女乃說幸虧我八字硬,要是別人遇上這些事一直折騰,人只怕早就撐不住了,我還能好好的,真的是祖上保佑。
天黑了之後女乃女乃就回去了,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父母看好了我,不要再出昨晚的岔子了,父母親昨晚自己也經歷過,自然也是怕了,所以整晚都在我旁邊陪著我,一步都不離。
我于是問了父親說王叔家的這事到底怎麼一個解法,父親嘆了一口氣說,他家大兒子古怪,父親在他們家呆著都覺得詭異,好像總有什麼東西在他家看著這些人一樣。我問那先生怎麼說,父親說先生問了他家大兒子,他家大兒子說他沒有點過香,而且先生看了之後說他家大兒子似乎除了人情緒有些反常,並沒有很特別的那種奇怪。
我問父親說這又是什麼意思,父親說先生的言下之意是在說,他家大兒子似乎是正常的。既然這樣的話,那麼院子里那些燒了一半的香又是怎麼回事,而且為什麼是燒了一半,女乃女乃在村口田地里發現的也是燒了一半,真有那麼湊巧,我們八字一樣,遇見的事也是一樣?
我看父親的樣子,對于這件事起先似乎是不大想多說,但後來被我已在追問,終于說了事情的原委,我不知道父親在顧忌什麼,大約是怕我知道太多這樣的事不好,因為像這樣的事別人唯恐避之不及,哪有還湊著去的道理,更何況這種事說多了,自己身上也會發生不好的狀況,還別說我們現在的狀況就已經夠糟糕的了。
先生說王叔他大兒子之所以看著反常,並不是因為招惹了髒東西,而是被嚇的,後來被先生再三追問,他私下里才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听了他說的,連先生都嚇了一跳。
他說他半夜起來並不是起來小解,院子里的那些香也不是他點的,點香的人,是他的弟弟。听到這里的時候,連我的覺得不可思議,父親見我驚訝,頓了頓繼續給我講事情的原委。
他大兒子說,有一天晚上他老听見樓上有來回走路的聲音,那聲音听著似乎是有人從樓上走到了樓下,又從樓下走到了樓上,聲音很沉悶而且緩慢,听著很讓人不安,他听了一陣,在想是不是他弟弟怎麼了,于是就起來看看。
哪知道才起來打開門,就看見他弟弟站在樓梯邊上,一動不動的,嚇了他一跳,但他還是問弟弟說他在那里站著干什麼,他弟弟回答他說起來解手,然後就上樓去了。
他大兒子覺得奇怪,解手怎麼會有這樣的走路聲,于是就留了一個心眼,回到屋子里以後就貓在了窗戶底下,然後過了一小會兒,他果真又听見「咚,咚,咚」的下樓聲。
他于是將頭探出來一截往外看,只見他弟弟緩慢地走下來,然後去到院子里,接著蹲在院子邊上,也不知道在干什麼,再接著他就看見有火光,這時候他才看清他弟弟手里拿著一把香,這火光就是在點香。
香點著了之後,他就將它們插在了院子邊上,就是後來王叔他媳婦看見的那個樣子。
他大兒子自始至終都看著,大氣也不敢出,等他弟弟將香插好之後,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邊上很久,然後才又緩慢地上樓去了,用他大兒子的話來形容,他走路走的很慢,就像夢游一樣。
他大兒子等弟弟徹底上樓沒動靜了,這才悄聲地打開門來院子邊上看,他自然是什麼頭緒也沒看出來,他看了一陣也沒看出什麼究竟來,就打算回屋里去,因為那樣大半夜的又是這樣情景,即便他一個大小伙子也有些害怕。
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看見樓上,他弟弟就站在窗子邊上看著他,他冷不防看到魂都快嚇飛了,據他說,當時他似乎看見他弟弟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但當時畢竟黑暗,他也不確定有沒有看清,只是總覺得他弟弟背後就是站著一個人,而且他弟弟當時還說話了,他說要是他敢把看到的說給別人,就小心自己的命。
听到這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不是他弟弟在說話。
先生也正是听了王叔他大兒子的這番話,才決定留在王叔家看個究竟,再者也是怕他家大兒子真的遭遇什麼不測,起碼他在那里,也能看看事情倒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听父親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原本我還以為真是他大兒子有問題,想不到竟然是他小兒子中了邪。我問父親說,那先生有沒有說他小兒子在院子里點香是個什麼道理,為什麼香只燒了一半就熄了。
父親說先生沒說,但是踏勘先生的樣子,似乎看出了些什麼但是沒說。我想也是,先生懂這些,沒完全看出來之前知道說了會引起王叔他媳婦驚慌,于是便沒有再問了。我問父親先生為啥要叫著他一起去,父親這才告訴我說,先生之所以要他去,並不是讓父親去做幫手之類的,而是讓他去看王叔家有什麼不妥的。
我說父親他自己又不會這些,他怎麼看得出來,父親也是一頭霧水,他說先生就這樣讓他做,他也不知道是要干什麼,而且先生還特地叮囑說不要把這事告訴女乃女乃,我問說為什麼,有什麼好瞞著的,父親說他也不知道,問先生先生也不說,就讓他去看王叔家宅子的格局,他一個門外漢看什麼格局,于是胡亂看了一通,什麼也沒說出來,先生最後沒法,也只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