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這是一個人,可事實證明不是。
轉過來的那張臉,赫然就是一張貓臉,雖然有一些人的輪廓,可根本不能稱之為人,特別是可以清晰看到的毛茸茸的耳朵,它竟然是一只有半人高的老鼠!
因為它是模仿著人坐在地上的樣子,所以遠遠地看著就像個人坐在路邊一樣,當我看見它那張毛茸茸的臉的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本來就怕老鼠,還是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更何況這樣大的一只,它又可以拖我一回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它,忽然就趴子,我看見他的身子猛地塌下去,然後它就竄進了玉米田里,只剩下一件衣服一樣的東西掉在地上。
我正不解,但是又覺得這東西不大像衣服,于是就彎下腰撿了起來,可是在我模到這東西的時候,感覺軟軟的,那質感很是舒服,我于是將它展開來,直到展開了才嚇了一跳,這竟然是一張人皮!
難怪大老鼠會看著像人,原來竟是披了一張人皮在這里裝神弄鬼。于是我重新又將人皮丟在地上,覺得一陣陣地惡寒,而也就是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忽然看見一個人從路的牽頭緩緩地朝我走過來,虛虛實實的,好像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直到離我很近了,我也辨不出倒底是不是一個人。
接著我就听見了就像是隔音一樣的聲音在和我說話,那聲音重重疊疊的,好像和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一樣,我依稀只听見他說︰「快回去,快回去。」
我不解,問他說回去哪里,可是他只是機械地重復著快「回去,快回去」,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說的倒底是要回去哪里。
然後我就看見他又飄乎乎地走遠了,我想追上去,可是追了兩步,發現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這時候忽然身後有人喊我,也是那樣悠悠遠遠的聲音︰「石頭,石頭……」
我記得前幾次被勾魂的經歷,所以即便听見了也根本不敢回頭,只是依舊在追著這個人影去,哪知道追了一段他就徹底不見了,而身後的這個聲音卻一直在叫喚,我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可是即便捂住耳朵也不管用,這聲音依舊直接傳到了我耳朵里,我听見他說︰「石頭,跟我來,快跟我來。」
我正打算跑,卻猛地被一個力道給抓住了,我回頭去看,只見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看著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見過,可是卻根本想不起來,正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忽然老成他兒子的聲音又出現在玉米地里,他不斷地念著那段順口溜,好像中了邪一樣。
這個拉住我的人和我說︰「它要來了,快跟我走。」
我就記得他和我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意識就變得模模糊糊的,期間也不知道干了些什麼,再接著就听見女乃女乃的聲音在耳邊叫喚著,我剛剛經歷的這些逐漸遠去,然後現實世界的這些東西開始清晰起來,我睜開眼楮,只看見一片刺眼的光,還有女乃女乃的面龐。
女乃女乃見我醒了,立刻轉憂為喜,然後說︰「石頭,你醒了,你沒事吧?」
我徹底醒來,這才意識到剛剛是一個夢,我躺在床上,並不是在什麼荒郊野外。然後我坐起來,女乃女乃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問我說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說是,但是夢里的場景卻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起來,最後我基本上不記得什麼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張老鼠的臉,毛茸茸的面龐和一雙賊溜溜的眼楮。
女乃女乃卻並沒有追問我做了什麼噩夢,她只是說剛剛著實嚇到她了,我一直在胡言亂語,就像鬼上身了一樣,手不停地在擺,好像遇到了危險似的。
我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剛剛做的這個夢,可是無論怎麼回想,好像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就連那老鼠的樣子,也有些淡忘起來。我最後迷茫地看著女乃女乃說︰「我不記得我夢見什麼了。」
女乃女乃卻說反正是一個噩夢,既然記不起來了,就不要去想了,然後她端了旁邊的水給我喝,我喝了一口之後覺得味道有些怪,好像里面加了什麼東西,女乃女乃說這是祛驚的,讓我喝完。
我于是將它徹底喝了,然後女乃女乃才放心了,她讓我躺下,然後將被子給我拉上,讓我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然後她這才出去了。
雖然我才剛剛醒來,可是卻馬上就又困了,好像有些累的感覺,于是又繼續睡了過去,只是這一睡過去,好像又回到了醒來之前我所在的地方,我依舊還是處在那片玉米地里。
只是這回感覺很怪,我覺得我好像不是自己,好像有另一個人是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當你在夢中的時候並不覺得荒謬,而且很正常,但是一旦醒了想起來才會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你會記得在夢里其實是有兩個人,但是你就像附在那個人身上一樣,他就是你。
這個夢里我就是這樣的感覺,而且當我再次回到那片玉米地的時候,之前拉我的人也好,大老鼠也好,人皮也好,都已經不見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有些茫茫一片看不清的玉米地,然後我就往路的另一邊走,走過去之後竟然就來到了一片墳地上。
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墳,對于這樣的地方,我沒有任何印象,但我就是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還走了進去。
我身邊都是墳,遠遠地我能看見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影坐在一座墳頭上,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竟然一點害怕也沒有,而且更加離譜的是,我自己還告訴自己說,反正這就是一個夢,沒有什麼可以怕的。
接著我就真的朝著那個人走了過去。
只是我走近它的時候,身邊的場景就忽然輪換了,剛剛還是在墳地上,可馬上就變成了人家,然後我就站在了一座院子當中,只見在屋檐下坐著一個人,這里異常熟悉,竟然是趙老倌家,而坐著的人正是趙老太。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倒是先開口和我說話,我听見她說︰「二栓子,你回來啦。」
我記得我還回答了她一句說我不是二栓子,然後趙老太就沒出聲了,再接著,我猛地看見他家堂屋里頭放著一口棺材,也不知道是誰的,我問趙老太說這是誰的棺材停在里面,趙老太就領我進去看,我于是跟著她進去,可是才走了沒幾步,忽然就感覺踩空了,然後就一直往下墜,一直墜一直墜,接著就猛地醒來了。
直到醒來,我才意識到又是一個夢,而且心跳的厲害。特別是這次醒來之後,不知道怎麼的,覺得莫名地恐懼,就再也不敢睡了,可是無奈眼皮一直沉,最後還是睡了過去,只是卻沒有再做夢,再一次醒來,已經是早晨了。
我因為睡得不好,所以精神頭很差,起來的時候女乃女乃已經忙活了一早上了,她問我好些了沒有,我說沒事了,也沒有去洗漱,就坐在屋檐下發呆,腦袋里總是想起昨晚做的夢,那種感覺詭異異常。
最後女乃女乃見我一直在發呆,也不去洗漱,就覺得奇怪,問我這是怎麼了,我說晚上沒睡好,沒精神,女乃女乃說等吃了早飯,讓先生給我一道符紙和刀子一起壓在枕頭底下就好了。
吃過早飯之後,女乃女乃和我就回新家找先生,哪知道回到新家,就見先生和母親的表情有些怪異,父親則像尋常一樣無事,我覺得家里可能又出事了,果真,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母親就把昨晚的事給說了,她說昨晚父親半夜忽然起來,先是在床邊一動不動地坐著,然後就到樓上去找東西,最後母親說他看見父親拿了我收起來的那盒彈珠,然後到我房間里,將彈珠一顆顆地拿出來放到床底下,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而至于父親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晚上起來過,做了什麼,母親不敢直接問他,只是旁敲側擊地問他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沒有听見什麼聲音之類的,父親說他睡得很好,什麼也沒听見。
昨晚的事自然不單單只有母親一個人看見,先生也被驚醒了的,因為他就住在樓上,父親上樓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來看著了,而且他目睹了父親做這些的全過程,從到樓上然後去翻找彈珠。
先生說父親好像目的性很強,知道彈珠被放在哪里,上去到房間就能很準確滴找到,並不需要經過一番查找,就好似彈珠就是他自己放在那里的一樣,而只有我知道,放彈珠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父親是不可能知道我放在哪里的,他能這樣準確地找到,總讓人有些莫名的心悸,詭異得有些讓人不敢去多想。
最後先生還說父親的情形和王叔他媳婦的情況很像,听到王叔家那趟子事兒,我自己都覺得心上發寒,不想竟然連我們自家也中招了。因為我記得先生描述過他家的事,先生說他家的事恐怕根本解決不了,只能就這樣等著,說白了就是在等死,等到惡煞發作,他家自然會遭遇一場讓人既是意想不到,但是又在意料之中的大變故。
所以一想到我們家也會有一樣的事,我就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