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愣子母子都死了,即便村里人意識到他們是冤枉的,那也沒有任何的補救措施,更何況正是他們的殘忍害死了他們母子。
這件事幾乎轟動一時,因為在農村這種地方,對于祖墳的觀念是非常強的,祖墳出了意外那是天大的事,雖然在破四舊,但是這種事誰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當即只要祖墳在那片墳地的,幾乎都找到了村長,讓他幫忙處理,要求調查清楚倒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村長有什麼頭緒,他自己家老祖宗的尸骨還被扒出來了呢,他又找誰說去,所以最後他不得不找到了派出所,因為也就只有那地方能處理這事,至于派出所,因為做了愣子家的冤假錯案,也沒好意思多做深入調查,所以最後來處理這事的不是派出所,也不是村子里,而是鎮政府。
為了安撫村民,鎮政府特地在村里成立了調查隊,勢必要搞清楚這事。
听到這里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混,就插嘴問女乃女乃說這和鄭老秋的事是那個在前,那個在後,女乃女乃說自然是這件事在前,鄭老秋的事要在後很長時間呢。
之所以我要這樣問,主要是因為我覺得鄭老秋的事,恐怕就和我們村的這片墳地有關。
果真,村里成立了調查隊之後,就開始在墳地里不斷地跑,那時候不準搞封建迷信,他們實際上也弄不出個什麼名堂里,說白了就是瞎跑,正真引起人注意的是調查隊里發生的一件詭異事。
那時候調查隊成立,上面的要求是要有人白天黑夜都要在墳地里蹲著,白天其實蹲不蹲也不重要,關鍵是晚上,主要是想知道晚上都會有些什麼人來墳地上,因為上頭的意思還是偏向于是不是人為作怪,比如挖墳取財等等的,晚上的話在墳地里躲著,能找出一些線索來。
這件事當然是秘密進行的,就連調查隊的存在,很多村里的人也是不知道的,他們基本上是村子里幾個靠得住的人,再加上上頭派下來的幾個協助著做事的人,那時候的人淳樸,也沒什麼架子,也不分什麼你高我低,說實話人和人之間還是很好相處的。
那一晚蹲夜點,他們是五個人一班,一共兩班人,一班蹲白天,一班蹲夜里,之後再輪換過來。蹲白天那一班的人自然是沒什麼事,這事出就出在蹲夜晚的那一班上,而且出事那一晚還是第一晚上。
那一班蹲夜的人,天黑就已經藏在墳地各處了,之所以要用藏這個字,主要是要不引起人的注意,以免打草驚蛇。那時候他們雖然是五個人一起,但是卻是分開的,五個人分開在整個墳地上,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就隔著很遠的距離,而且一眼看過去,也看不到自己的同伴。
墳地里能藏住身子的,除了墳包,恐怕就真的沒有其他的了。所以幾乎每個人都是藏在墳地的包後面,盡可能隱藏了自己,又能看到主要地方的動靜。
從天黑開始,一直接連幾個時辰過去,都是安安靜靜的,長時間的等待讓起初繃緊著神經的這些人就開始有些松懈,而且特別是過了子時之後,就開始犯困,為了不讓自己睡過去,他們只能晃晃腦袋,頂多在原地站起來一下子,然後又藏在後面。
子時過掉,依舊什麼動靜也沒有。這支蹲夜的人里頭,有個叫老九的人,蹲倒半夜的時候忽然听到有腳步聲響起來,就提高了警惕,他看過去的時候,果真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從墳地一邊朝他走過來,他于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個人,哪知道這個人好像知道他藏在哪里,竟然直接就過來了,當時嚇得他頭皮都麻了。
直到這個人來到旁邊,听見他喊自己,老九這才意識到這是和他一起蹲夜的人,這人是上頭直接派下來的,叫冬青好像,至于姓什麼他記不住,只記得都喊他冬青。
老九問他說他怎麼過來了,冬青說那邊組長叫他過去呢,也不知道是啥事,讓他過來替他守著,因為老九守著墳地入口這邊一些的位置,還是比較重要,輕易撤不得人。
老九也納悶什麼事要他這時候過去,但是既然組長喊他,鐵定有事,于是就和冬青說了點客套話,大致就是麻煩他之類的,然後自己就過去了。
他們蹲點的事後經過排布,加上老九就是本村子的人,對這一帶墳地都熟,自然知道組長在哪里,他一直過去之後還經過了一個人,那個人問他怎麼走來走去的,他說組長找他,那人疑惑了下,但終究也沒說什麼,于是他就過去了。
哪知道到了組長那兒,組長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反倒問他過來干什麼,這時候老九自己徹底懵了,反問說不是組長讓冬青過來喊他,組長更加疑惑,他說根本就沒說過這樣的話,反而還說老九過來還嚇了他一跳,以為出什麼事了。
老九更疑惑了,而組長話讓他猛地一個機靈,因為組長說冬青就在他下頭,他就沒見過有人來,冬青要是過去找他,他不可能見不到的。
老九這時候說話都虛了,最後抱了個心不死,和組長說他們是不是聯合起來嚇他,組長也是上頭派下來的,其實老九也就是慌了隨便說說,哪知道組長就當真了,然後就說他要不信他就帶著他去找冬青。
于是他倆就繼續往下去找冬青,哪知道過去之後,冬青就在那里,好像是有些犯困,件組長和老九一起過來了,還嚇了一跳。
老九見到冬青的時候,臉都白了,因為他確定過來找他那個就是冬青,當時他看著冬青連話都說不出來,當時的氣氛詭異極了,組長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並不是玩笑了,于是才對他兩個人說過去那里看看。
等三個人回到老九蹲點的那里,那里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老九說「冬青」明明替他守在這里的。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真正意識到他們是在墳地上,這是撞鬼了。
然後組長緊急集合另外兩個人,哪知道另外兩個人是找到了,可是冬青在走著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卻不見了。
這時候他們所有人才知道,冬青一開始就有問題,只是誰也沒有留意到。那時候的人膽子倒是也大,遇見這樣的事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著急地區找。
這回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于是不敢再讓一個人一個人地去找,而是兩個人一組,一組去墳地頭找,一組去墳地尾找,無論結果如何,再到這里集合。
老九自然是和組長分在了一組,另外兩個人一組。老九和組長兩個人去墳地頭,而另外兩個去墳地尾。
老九和組又折回去了一趟,沒遇見什麼,他們也仔細地看了每一處,確定沒有任何異常這才又折回去了,只是回到約好的地方,卻沒看見那兩個人的蹤跡,他們以為他們慢一些,于是就在那里等了一會兒,可是等了好一久也不見他們折回來,這才往墳尾去找他們。
走了一截之後,也沒見他們的蹤影,反倒是在一座墳包上,似乎看見有人在墳包上坐著,這引起了老九和組長的注意,他們雖然拿著手電,可是整個過程卻根本沒有開過,包括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也是。他們以為是他們五個人中的一個,就走過去,而且還小心地問他是誰,怎麼坐在墳包上。
那人根本沒搭理他們,他們警惕了一些,正要走近的時候,忽然看見這個坐著的人身子一竄就竄下了墳包,等他們再去找的時候,連影兒的不見了。
這事嚇了組長和老九一跳,正好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竟然是剛剛那兩個人,組長疑惑他們怎麼是從他們身後來,按理說他們應該迎面來才對的。
這反倒讓這兩個人驚訝了,他們說他們就是從墳尾的地方過來的,他們還想問組長和老九怎麼也在墳尾的位置。
直到確定了方向,組長和老九才徹底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們壓根就沒去墳地頭的地方,而是一直在墳尾這里打轉。
組長這時候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最後連夜就回村里去了,沒有再繼續蹲下去,而且第二夜也沒有繼續,調查組就這樣取消了,大約過了不幾天,鎮長就下了遷墳征地的批示,然後村里的人不明就里地遷了墳,那塊地最後被推平了,成了現在村口進村的必經之地。
最後也沒人知道棺材里的嬰孩倒底是怎麼回事,滿地的尸骨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成了這個村子的謎團。
听到這里,我才明白,我們村的這些鬼怪事情,並不是偶然發生,而是一直在延續下來的。我說我們家的事,恐怕和這座墳地有直接的聯系,保不定根源就在墳地上。
可是哪知道听了我的說辭,女乃女乃卻用一種更加復雜的目光看著我,她這才說我們家的事的確和墳地有關,不過不是直接關系,和我們家有直接關系的而是愣子母子。
我驚問為什麼,先生卻接過了女乃女乃的話說道——因為我們家新家建房的這塊地,就是楞子家房子被推平之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