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日後,兩道身穿白袍的身影落在飛仙居山門之前,正是道衍宗古海、孫重兩位長老。
「孫師弟,這次我們不請自來,飛仙居的人只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了?」古海看著偌大的山門嘆了口氣。
「怕他個鳥,飛仙居的這些癟三,竟敢私下里玩這些把戲,不老實的話就打到他們老實。」孫重眼楮一瞪,十分不屑。
「孫師弟,你這性子……」
「怎麼了,古老頭,對我有意見?」孫重和古海兩人一直不對付。
古海搖了搖頭,目光隨意掃過那通向山門的石階,片刻後發現了什麼似的眉頭微微皺起,上前兩步︰「古師弟,好像有點古怪啊?」
「什麼古怪?」
「你們兩人在山門處待了這麼久,沒有飛仙居的人前來相問?」
「這有何古怪,小門小派守門的弟子偷個懶再正常不過了?」
古海對孫重的脾性了解的非常清楚,也不和他爭辯,徑直穿過山門,沿階梯而上。
「古老頭,你這是?」未經對方同意踏入山門與直闖山門無異,是對方的大不敬。即便孫重一向性子很急,更對飛仙居的人沒半分好感,但也知道此刻應該耐住性子在門口等候。
可沒想到一直酸腐沉穩的古海,竟會比他還急。
不過既然古老頭都上去了,他孫重自然沒有落下的道理。
三兩步追上古海,卻見古海蹲子,伸手在地上一探。孫重好奇看去,「咦,竟有一大片血跡?」
「恩,血跡尚未完全風干,應該是兩三個時辰前的事,空氣中海殘留著血腥味。」古海抬頭向隱于雲深處的階梯,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恐怕,飛仙居有變。」
……
離鳴鶴峰五十里外的一處山道。
黑衣人面對眼前之人,殺伐之氣盡數收斂,單膝而跪,聲音恭敬而低沉︰「少主,接到谷主訊息,讓您速回沉陰谷一趟。」
蕭墨的目光落在黑衣人那斂住鋒芒,如刀般的雙目之上,淡淡︰「好的,知道了。」
「屬下就此告退。」
「岩鋒,你跟我幾年了?」
剛要起身的黑衣人一愣,「自少主第一日到谷中便跟著少主了,已有七年了。」
「我的脾性你可知曉?」
「少主的意思是?」
「我此次出谷前,桐秋找過我……」
岩鋒頭猛得抬起,可是蕭墨的目光依然深如大海一般,卻又平靜地絲毫不起波瀾。
「少主……」黑衣人隱隱有所猜測,目光忽的變得有幾分猙獰,身體禁不住抖動起來,洶涌的靈氣在體內瘋狂的流轉,指尖處有白芒隱隱閃現。
這時,蕭墨卻突然輕聲一嘆的轉身而走︰「桐秋什麼也沒告訴我,我不會殺你……她很在意你,好好想想是否為我所用。」
蕭墨的身影漸漸消失,岩鋒全身的力量也都跟著失去了似的,目光落下,膝蓋竟已深入岩土中數寸。
「那個人好凶啊……」九陰不知何時到了岩鋒身旁似笑非笑的道。
岩鋒吸了一口氣,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並未回答九陰的話。輕身站起,對著隱于黑暗的數百身影猛得一揮手,便轉身而走。
九陰並未生氣,反而三兩步向蕭墨消失的地方而去,目光中有莫名的神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半個月之後,蕭墨和九陰的身形出現在一處灰蒙蒙的山脈山麓處。
「這就是沉陰谷嗎!」身邊縈繞著灰色的霧氣,九陰秀眉微蹙著,伸手揮了揮,霧氣卻竟然凝而不散,成團狀般地左右飄動。
「陰氣竟然如此之重,生人長住于此多半有所不妥吧!」
蕭墨神色平靜並未回答,反而身形一動,向灰色霧氣深處掠去。
兩人在灰色的霧氣中一直飛掠了大半個時辰,他才停住身形。此處霧氣又要比之前濃郁了數分,想必兩人已經身在了霧氣深處。
蕭墨從懷中模出手掌大一木牌來,木牌看不出來是由何種材質所制,上面刻著「沉陰」二字。
蕭墨突然張口厲嘯了一聲,聲浪鼓動,卷著霧氣翻滾而出。
九陰此時已沒了初入霧氣的不適之感,面露好奇之色的左顧右盼著,只可惜四周除了霧蒙蒙的一片卻什麼也看不分明。
只過了片刻,就又幾道嘯聲破空傳來,似是回應,又似訊問。這時蕭墨將木牌向前方霧氣之中拋去,眨眼後三道人影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來著三人都身著黑衣勁裝,為首之人是個女子,柳眉杏目,竟是極美。此刻她臉上有幾分驚喜之色。
「見過少主。」三人剛剛落定身形便來見禮,黑衣女子手中捧著一塊木牌。
蕭墨伸手接過木牌,淡淡道︰「桐秋,不用多禮。」
桐秋算得上是墨月兒時少有的玩伴,蕭墨的目光中有一絲柔和,想了想道︰「我已經于岩鋒談過了……」
桐秋猛得抬頭,神色中有幾分不安亦有幾分期許︰「少主?」
「相信我,他會選擇正確的路。」
桐秋臉色一松,知道蕭墨已經原諒岩鋒之事,「謝少主不殺之恩。」
「少主,御靈宗的使者已來了數日,此刻正在客居洞。」
蕭墨點了點頭,目光向濃霧深處看了一眼,淡然道︰「知道了,帶我去那里。」
桐秋應了一聲,引著蕭墨二人向前掠去。而另外兩個女弟子互相對視一眼,便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一路縈繞不散的濃霧漸漸淡開,眾人眼前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峰。巨峰中間竟有一處可供數人通過的裂縫,裂縫口由四名黑衣弟子把守,這四名弟子氣息內蘊,目光如電,道行不淺。
四人見到蕭墨幾人遠遠迎上前來行禮︰「見過少主。」
「不必見禮。」說完便帶著九陰進入縫隙之中。
在沉陰谷深處的一間石屋內,一個儒雅的中年文士正在寫字。文士寫得極為用心,一橫一撇,並無半點連筆之處。而他的神色也始終如一,平靜溫和,不過目光流轉間自有一種睥睨天下不怒自威的氣勢。
「影兒,有何事?」中年文士听到身後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手中揮筆不停,頭也不回的隨口而問。
「回谷主,少主回來了。」石屋中某處陰影中傳來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原來這位中年文士便是位列魔教五大宗的沉陰谷的一谷之主。
「哦,他為何沒來見我。」中年人這時字已寫完,將筆輕輕的放在了石桌上的硯台之上。
「少主卻御靈宗使者那了,稍後便會過來。」那個聲音輕聲答道。
「哦,這孩子還是這個脾氣!」中年人神色不變,似乎早有預見。
「谷主。」那個聲音突然有些遲疑。
「影兒,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文士微微一笑道。
「是。」那人接著說道︰「這次少主還帶了個陌生女子回來。」
「什麼!」這時中年人豁然轉身盯著隱于黑暗中一個身影,神色中一絲寒芒閃過。
但那人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立于暗處,一動不動。
「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少主並未提及,影兒不知!」黑暗中的聲音依然低沉而沙啞。
中年文士沉默了半晌之後,神色又恢復如常,似乎怒氣已消,道︰「影兒你來看看我這字寫的如何!」
「是。」黑暗中一個身影慢慢浮現,只是這個身影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層黑氣之中,根本看不清樣貌。
黑影低頭向石桌看去,只見石桌上那擺放平整的白紙之上,確是一個正楷的「月」字。
黑影低低地道︰「谷主是思念小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