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起得晚了,洗漱過後去吃早飯,大家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而後學生要抽簽分組分配任務,內容包括尋找某種植物做標本,收集土壤等,看似都沒有太大的挑戰性,但是地方換成了這樣的原始森林,實際上難度就要大大增加了。
相比于顧朗的專業,這一路上,仇英子說的話最多,她是植物學的教授,來到這樣的森林真的是如魚得水,她對眾人說的第一句就是︰「你們相不相信,植物也是有思想的。」
她撫模著一棵樹的身軀,淡淡道︰「它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靈魂,平常人听不懂它的語言,可是那並不表示它不存在。」
「我以前听說過,不同的音樂會影響植物的生長。」
「不,我的意思是,它們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生命。」仇英子淺嘗輒止,沒有對學生講解太多自己的想法,有些體會除非是像她一樣日日夜夜與植物相處,否則所謂的植物學,也不過是了解每一種植物的特性而已。
其余人很有興趣地在听仇英子介紹某一種植物的特性,並且采摘樹葉作為標本,但是明薇卻對她之前的那句話非常感興趣,問︰「另一種形式的生命,是什麼意思,我們都知道植物是有生命的。」
仇英子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的意思是,它像人一樣,有心,有靈魂。」
「唔,可以理解。」明薇非常具有想象力,她可以接受許許多多奇怪的觀念,「人總是認為動物是有靈的,犬靈貓靈什麼的,都是志怪小說里的題材,但是如果從這樣的角度來看的話,有狐妖,也有花妖,動物和植物都可以化為人形,它們是一樣的,養狗的人都知道狗听得懂人的話,植物當然也可以。」
莫倩反駁她︰「你叫一只狗坐下,它可能听得懂,你讓一棵樹開花,它會听你的?」
「你怎麼知道它不會?」
「那你讓這棵樹開花來看看啊。」
「我和它不熟,它當然不听我的了。」明薇翻了個白眼,就差在臉上寫上白痴兩個字了。
莫倩被她的強詞奪理氣得臉頰發紅,她是學考古的,考古學家需要有非常強的邏輯能力,就像是偵探一樣從浩如煙海的文獻中推導出真相,所以她對于明薇的異想天開無法接受。
「你說的都是封建迷信,沒有任何科學依據。」
明薇這次真的是連爭都懶得和她爭論了,對于這樣對于未解之謎就說是封建迷信的人,她真的是不屑與之交談。
連仇英子都輕輕嘆息︰「或許,那也都是我的錯覺吧。」
明薇一听,奇道︰「什麼?」
可她卻不願多說,搖了搖頭,繼續向學生們介紹植物去了,明薇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心癢癢地慌︰「話說一半太吊人胃口了。」
「別人不願意說,何必逼她?」顧朗拍了拍她的背,「走吧。」
到了午間時分,大家的收獲已經十分豐厚,因此當女生們要求在湖泊邊休息的時候,沒有人反對。
那是一個小型的湖泊,但是水質清澈見底,在陽光下碧波粼粼,非常可愛,大家掬水洗臉,有人忍不住喝了一口,只覺甘甜爽口︰「這水可以直接喝啊。」
「還是不要的好。」葉老頭說,「當心寄生蟲,不過可以取一點做樣本。」
莫倩走過來說︰「老師,我去洗一洗。」她之前在取土壤樣本的時候一時不查,摔在泥潭里,雖然及時被撈起來,但是泥巴沾在身上十分難受,她就想借個機會去洗洗干淨。
薛凝雖然昨晚還和她吵架,可是這回女生本來就不多,她還是自告奮勇︰「我陪你去。」
卓菁菁自然也不會落下,這讓莫倩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拒絕,她們三個人走到隱蔽的地方去,顧朗看了明薇一眼,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默契十足,這一個眼神她完全能夠領會,但是她扁了扁嘴,有點不大情願,回以一個眼神。
顧朗繼續用眼色與她交流,明薇這回終于妥協了,拉長著臉跟著她們一起過去了,莫倩看見她過來,反感道︰「你過來干什麼?」
「就你能過來,我不能過來嗎?」她反唇相譏,心想,如果不是顧朗非要我過來看著,我才懶得過來看你臉色呢。
而顧朗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之前兩次的事情,雖說讓他搪塞過去了,但是心中畢竟還有顧慮,讓三個女孩子單獨離開他們的視線總歸讓人不大放心,而明薇的應變能力在她們之上,讓她看著點,他也可以略微放心。
果然有事情發生了,當顧朗听見薛凝尖叫的時候,有一種微妙的「終于來了」的感覺,而這一次,薛凝和卓菁菁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被簡單糊弄過去了︰「有人把她拉下去了。」
明薇言簡意賅對顧朗道︰「她就在那里洗,突然說有人拉住了她的腳,還沒等我過去,她就沉到水底了,我去看看。」
她的水性極佳,哪怕是顧朗也比不上,所以這會兒一邊說已經一邊開始月兌衣服了,她里面穿了一件小背心和短褲,這麼月兌下來露出雪白的肌膚和玲瓏的身段,差點晃花了他的眼。
她把一把鋒利的小刀含在唇間,縱身一跳,躍入池塘,薛凝哆哆嗦嗦問︰「我听說有水鬼會找替身,該不會水下有鬼吧?」
「不會,應該是什麼水下生物。」顧朗倒是真的不信鬼神這一套,但是這一回也不好再用猴子做借口,只能隨便扯個理由,他的絕大部分心神還是放在了湖面上。
明薇一入水,冰冷的湖水立刻包裹了她的四周,她憋著氣往下游,幸好湖水清澈,她很快就看見了莫倩的人影,她的腳上有一只手,把她一直從水面往下拖,莫倩剛開始還掙扎了一會兒,但是後來像是嗆水了,再也沒有力氣動彈。
明薇覺得奇怪,沒有哪種水生動物像是這團東西一樣奇怪的,乍一看像是一只小猴子,可是哪有猴子在水下那麼靈活的?
除非是水猴子。
她那麼想著,一只手已經拽住了莫倩的手腕,然後另一只手握住刀,朝著那只怪手砍去,鮮血馬上就 了出來,它吃痛,一下子就放開了莫倩。
明薇對她做了一個浮上去手勢,莫倩卻已經被嚇得不會動彈,只會牢牢抓住她,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明薇無奈,只能帶著她往上浮去,她的頭一露出水面,就拼命咳嗽喘氣,葉老頭過去涉水把她撈起來。
顧朗沒動,他看著明薇一個頭冒出來,很快就又潛下去,從湖底時不時有鮮血滿溢出來,暈染出一條條紅紋。
薛凝比他還緊張︰「怎麼、怎麼會有血啊?」
顧朗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薛凝瞥見他的神色,嚇得根本不敢再多一句嘴。
幸好明薇很快就冒出了水面,她是刷一下站起來的,在陽光下,飛濺的水珠好像晶瑩剔透,宛若水晶,她破水而出的那一幕,簡直是像人魚在海面上突然出現,驚艷了所有水手。
她渾身上下已然濕透,頭發緊緊貼著玲瓏身軀,雪白的肌膚逆著光,似是透明,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奇怪圖紋,好像是用某種神秘的藥水畫上去的,紅得像是鮮血,妖異極了,而身段太好,胸是胸,腰是腰,胳膊是胳膊,大腿是大腿,骨肉均勻,好看得不得了,右手還握著一把刀,刀刃反射著陽光,刺目耀眼,這場景似是美人出浴,卻比美人出浴少了一分香艷,多了一分凜然威風。
顧朗听見朱院長倒吸口冷氣︰「我年輕十歲,非把她追到手不可。」說得他好像現在沒有和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有緋聞似的,但是這句話卻得到了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贊成。
顧朗如夢初醒,環顧一周,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被她吸引的,這畫面太美太驚艷,想必會在許多人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一直到老都忘不掉。
明薇站在水中,一手攏住頭發,把水擰出來,她慢慢走上前來,對他們笑著說︰「好家伙,力氣那麼大,我抓不住它,不過好歹叫它吃了個虧。」
顧朗見她安然無恙,心從喉嚨回到肚子里︰「是什麼東西?」
她看似不在意道︰「大概是水猴子吧,長得實在丑。」在中國民間,時常會有這種詭異的生物出現在池塘湖泊里,嬉水的孩子一時不查就容易被拉下水里溺死,久而久之,水鬼之名就不脛而走,人們通常認為是枉死的人不肯去投胎,非要拉個人做替身。
曾經有水性好的人捕捉過到這樣的生物,可是尸體並沒有留下,等到現在,工業發達,水源污染,恐怕在城市的水域里,這些怪物都生活不下去了,只有在這樣未曾開發的原始森林里才依舊會出現。
然而它雖然少見,卻也不過是一種未曾被命名的水下生物,明薇對它興致缺缺,雖然沒能抓上來,也不見得可惜。
可她裝得若無其事,顧朗卻察覺到了她的古怪神情,但是她既然說是「水猴子」,那他也雲清風淡地帶開了話題︰「你肩膀上的是什麼東西?」
「好看嗎,唐黎給我畫的。」明薇伸出胳膊讓他看個分明,那像是植物的藤蔓,纏纏繞繞的線條,「說是反咒,如果有人對我施展巫術,這里就會發燙,並且做出一定的抵御。」
顧朗皺眉︰「你就那麼信任他,巫術這種東西……太神秘了。」
明薇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個男人要追一個女人,總要展示點本事的,這個時候他只會掏心掏肺地對我好,怕什麼。」
顧朗不為所動,反倒是道︰「我听說苗疆有一種蠱叫情蠱,中了蠱的人會死心塌地地愛上中蠱的人。」
「噢,你擔心他對我做手腳?」明薇笑盈盈地說,眉目宛然,「唐黎告訴我,奪魂容易,但是操控愛情太難,愛情是最神秘的巫術,每個人都能施展,卻連他也破解不了。」
「這情話說得真是動听。」
她不以為然道︰「如果情話說得不動听,什麼話才算動听?」
是啊,如果這個世界上連綿綿情話也不動听了,那什麼話才算是動听呢?情話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有情人說給有情人听,再無聊,再肉麻,听在當事人耳朵里,也是一種享受。
至于有沒有道理?誰管呢!
作者有話要說︰唐黎比顧朗會說話,綿綿情話張口即來,實在討人喜歡啊~嘖嘖嘖
本來想寫成跌宕起伏的冒險的,但是不小心又變成了談情說愛,好吧,果然是言情文沒救了qaq
小段子請移步微博,以前寫的懷光啊阿瑄啊都會出現吧,比較靈活一點兒,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存稿箱定錯時間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