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是知道明薇的脾氣的,寧可玉碎不能瓦全,是驕傲,是氣節,哪怕是現在面對著敵人的屠刀,她都依然會仰起脖子說這句話,這也許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面對敵人,適當的示弱可以保全自己。
但是如果這麼做,她就不是明薇了,明薇之所以是明薇,小金魚之所以是小金魚,就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人。
S也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明薇開口催促,才道︰「在你做決定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你說。」
「反抗的人里,有一部分是人為,就好像你被伏擊一樣。」S說,「然而當他們發現這個手段不夠用的時候,就會采取更進一步的措施了,沒有人能逃得過他們第二步的追殺。」
明薇心里不禁懷疑︰「一個也沒有?」
「那倒不是。」S說,「我,迄今為止,只有我。」
明薇意外于S的坦白︰「那你應該很了解他們。」
「那只是相比局外人而言,我對于他們的真面目依舊一無所知。但是我知道他們的力量有多強大,比你想象的要強大許多,所以我不希望你也牽扯到這件事情里來,只要你不再管下去……」
明薇打斷他的話︰「我已經決定了。」她說著,下意識地看了顧朗一眼,他對她微微頷首,表示完全贊同她的態度,她放心下來,又重復了一遍,「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你知道他們第二步的追殺是怎麼樣的嗎?」S道,「那是真正的殺人于無形,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像是自殺,他們也是真的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句話看起來自相矛盾,但是明薇卻很快理解了︰「你是說,他們被催眠了?」
「不知道,我說過,那是極為神秘的一股力量,我不知道他們死亡的真正原因。」
顧朗听到這里,終于開口道;「你有沒有他們總部的地址?」
「在國外我的力量有限,不過我可以試一試,我希望在我搜索的同時,你們不要出事。」
顧朗微笑道︰「你放心。」
「再見。」
S切斷了電話,明薇握著手機,好奇地問︰「你覺得這個S會是什麼人?」
「看樣子不像是壞人,而且本事不小,不過他肯定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明薇聳聳肩,「我有預感,也許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好朋友?顧朗挑挑眉梢,心中十分懷疑明薇對于好朋友這個詞的定義,要知道一直以來,和她比較說得上話的都是異性,同性緣差得要命。
這是多了個朋友還是多了個情敵,可不好說呢。
不過現在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道︰「我們需要換一個樣子了。」
「我可不想把自己化妝成一個丑八怪。」明薇嘟囔著去衛生間里變裝,顧朗在外面的臥室里改裝,兩個人僅僅是洗掉原本的化妝就花費了好幾個小時,明薇從衛生間里出來,一**坐在了床上︰「不干了,先歇會兒。」
她扯著自己的腮幫子抱怨︰「還是自己的這張臉看著賞心悅目。」
顧朗在她臉上模了一把,滑不留手的︰「那就躲上一兩天吧,在這里,他們找到我們的難度就很大了。」
之前兩個人沒把這個什麼教放在心上,易容後的樣子也是賞心悅目、令人注意的,可是在意識到了敵人的不同尋常以後,他們改變了方式,不再住高檔的酒店,反倒是住到了一個廉價的小旅館里,這樣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沒有人會對他們的來歷有興趣,誰也不會在意個把人的消失。
明薇用兩根手指捻起被子,嫌棄地皺眉︰「味道怪怪的。」她翻著床頭櫃,從里面發現了一堆的避孕藥和避孕套,「這尺寸,」她詫異地睜大了眼楮,「真有人會用?」
「別踫這種東西。」顧朗從她手里搶過來丟回抽屜里。
明薇瞪了他一眼,枕著手臂躺在床上,問他︰「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什麼?」
「有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呵,難為你有自知之明。」
明薇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干嘛要幫我?」
「你心髒長哪里?」
「胸腔里啊。」
顧朗在她胸前指了指︰「你看,你的心髒長在左邊,有些人的心髒長在右邊,但是沒有人的心髒會長在中間,人的心本來就長偏的,自然就會偏心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因為有情,所以會偏心,人是永遠做不到真正的公正無私的。」
明薇眼珠子一轉︰「所以說,你的意思是你偏心我咯?」
「你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我做的是錯事呢?」
「那要看情況了。」
這家旅館的床又窄又小,兩個人往那里一趟逼仄得不得了,顧朗的胳膊都踫到了她的胸,軟軟的,她也不知道是在想心事還是不在意,一直沒挪開,他也就裝聾作啞當做沒發現。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各想各的心事,直到隔壁傳來了兩男一女的說話聲,他們的英文不是很標準,夾雜著很多髒話和俚語,可是沒一會兒就只有一個法克了。
當然,同時傳來的還要蕩漾的呻~吟,有一個男人在罵碧池,另一個在說法克,那個女人就不停在叫,明薇忍無可忍,問顧朗︰「我能去隔壁揍他們嗎?」
顧朗臉色不大好看︰「人家又沒有犯法,你揍什麼?」
「這、這,」她張口結舌,「這也太無恥了。」
顧朗瞅她一眼,雲清風淡地說︰「這有什麼,正常的生理問題而已,你該不會是……」
明薇凶惡地瞪他一眼︰「我才沒有呢。」她扭過頭去,耳垂卻紅透了。
顧朗還欺負她︰「臉紅了,沒有听過現場版的嗎?」
「人類□□而已,我為什麼要去听?」她猶且嘴硬。
顧朗笑著看著她,明薇咬著嘴唇,倔強地和他對視,不肯移開目光,隔壁的聲音傳到這里,清晰地和現場直播一樣,喘息聲和呻~吟聲交織在一起,讓她臉頰發燙。
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一件事情莫過于隔壁在真刀實槍地演□□,這里兩個彼此喜歡的人睡在一起還不能做點什麼。
顧朗也不過比她多支撐一刻,就也不自然地轉過了頭去,兩個人背靠背睡著,誰都沒有睡著,誰都不舒服。
結果顧朗半夜睡醒發現他把明薇抱在懷里了,兩個人的身體沒有絲毫縫隙地緊貼在一起,她每一次呼吸都會使得她飽滿的胸脯擠壓他的胸膛,她的腰肢那麼柔軟,微微凹下去的那個弧度使得他的手留戀不願離開,是哪個風流的家伙說,美人殺人不用刀,斬將追魂全在腰,這腰身細的,實在是太容易令人想入非非了。
他艱難地扭開了頭,深吸口氣,仿佛這樣可以使得自己冷靜下來一樣。
這樣下去實在是太要命了。他暗暗想,等到這件事情了結,他也必須和她說清楚了,不能再這樣曖昧下去了,他遲早會被自己的理智和感情折磨得發瘋的。
真是要人性命,可是要他放開,他更是做不到,只能沉浸在那樣甜蜜的痛苦里飽受折磨。
同一時間的明珠市,一個狹小的閣樓里,一個人正在收拾行囊。
有人擔憂地問︰「你真的要去嗎?在美國我的力量會被分散削弱。」
「要去,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始終想著報仇。」
「仇恨一直是我活下來的動力。」那個人說完這句話,好像覺得十分慚愧,「對不起。」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凡是你的心願,我都會盡力為你達成。」
「我可能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同伴。」
「明薇嗎?」
「是,我本來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小姐,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沒有想到她會有那樣的俠義心腸,我很喜歡她,我要幫她,不,是幫我自己。」
「你一定要當心。」
「我調查了他們十年,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們。」那個人深吸口氣,好像是在為自己打氣似的,「我一定會贏。」
可是另一個人卻憂心忡忡︰「唉,你一定要當心。」
「如果我成功了,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說。」
「我也是。」
「話沒有說出來之前,我一定不會死的。」
那個人把行李箱蓋上,站在門口,輕輕道︰「那我去了。」
等待十年,蟄伏十年,被仇恨折磨了整整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忘記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十年前的血案依舊清晰如同昨日,父母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還在眼前,鐵棍砸下來的時候,腦袋血漿崩裂,鮮紅的血液混雜著白色的腦漿噴了一臉,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母親至死尚且將孩子護在懷里,死死摟住,像是要用孱弱破碎的身體作為最後一層屏障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父親滿頭是血,小腿骨折,白森森的骨頭戳出肌肉,他一瘸一拐爬過來,神情猙獰,聲音沙啞︰「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但是一直高大威武的父親也倒下了,死時還瞪大著雙眼,滿臉不甘,他們這對平凡而普通的夫妻一直到死都沒有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親戚會突然發起狂來,把他們活活打死,連上小學的孩子都不願意放過。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幾個親戚信了一個什麼命運神教,神告訴他們,他們會因這對夫妻而死,如果要改變命運,那麼只能動手殺掉他們,只有他們這對夫妻死了,他們才會安然無虞。
如此愚蠢的話,連小學生都不會相信了,可是他們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哪怕被警察抓走坐牢,判了死刑,還在法庭上大放厥詞,說「神洞知一切」「我們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凡人是不會知曉這些奧秘的」。
他們被判了死刑,很快被槍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何嘗不是因為那對夫妻而死?
呵,又是一個俄狄浦斯的悲劇。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下班那麼晚回來還要碼子,困死了QAQ,睡覺去,希望我還能保持日更==
7.3號忘記設定時間更新了,囧,那就挪後一天吧,周日作者旅游不更,周一也可能不更,看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