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玩了一天的郁采正準備上床睡覺,祈書凡敲門進來了。
郁采將椅子挪了挪,請他坐下,祈書凡認真看著她,「小采,我是不是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
「呃,沒有,怎麼可能,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覺得你對我好像冷淡了許多」。
郁采笑了笑,「有嗎?如果是真的,也許是這是長大的必然過程,至于我,真的沒有像您說的感覺」。
祈書凡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小采,你這樣讓我很不安」。
「親愛的表叔,我想您的確入戲太深了,要知道,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沒了您一直認為的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系」。
「小采,我希望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坦白跟我說」。
「您想要我說什麼?」
「是你有什麼要說?」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話要說」。
「小采——」祈書凡斟酌著開口,「你還記得暑假喝醉的事嗎?」
「記得啊,我可是好好的大病了一場」。
「那你記不記得自己喝醉後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我只記得好渴,」郁采很懂得利用祈書凡的愧疚。
果然祈書凡面上愧疚一閃而過,「真的只記得這個?」
郁采挑眉,「難道還有別的?」
祈書凡張了張嘴,還是無法開口,郁采嘆了口氣,「祈書凡,我希望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也可以坦白跟我說」。
祈書凡更加無法開口,掙扎了半天,頹然起身,「沒事了,你睡吧」。
「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郁采送走祈書凡後,全身虛月兌一般軟軟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第二天吃早飯時,祈書凡問道,「小采,過了年有時間吧,想去哪玩?」
「呃,是這樣,我們十六開學,但老師要求我十四之前到幫他做點事,路上又得兩天,所以十一就得動身,怕是沒有時間」。
祈書凡這才醒悟郁采已然上了大學,情況不同了,「釋之,你什麼時候走?」
「十二」。
祈書凡嘆了口氣,「以往都是我沒時間,現在卻輪到你們沒時間了」。
郁采笑道,「沒辦法,這是自然規律,」見祈書凡沒有答話,接著道,「對了,我一會要回去了,我媽在催了」。
「不多住幾天?」
「不了,也快過年了,實在也不太方便」。
「你坐火車去學校是不是在省城坐?」
「嗯」。
「那年後到我那玩幾天,再去三樓曬曬太陽喝喝茶?」
郁采低著頭,「祈先生,我實在不明白您的意思,阿釋已經上了大學,您實在沒必要在我身上花這麼多心思」。
「小采,你非要分那麼清楚?」
「可是,您和何阿姨夏阿姨總是讓我覺得不舒服」。
祈書凡沉默下來,郁采亦不再說話,幾人默默吃完早飯。
郁采正在糾結立刻告辭合不合適,何其和夏韻韻到了。
何其激動道,「郁采,我昨晚想了一晚上終于想到一個好去處,我們去釣魚吧!」
郁采簡直有踹死他的沖動,「大冬天的釣魚,您老還真是有雅興,不如直接臥冰求鯉好了!」
「市里有個釣魚場,不管什麼時候都能釣到,之後我們就去泡溫泉,我媽說市里剛開了個溫泉浴場,很不錯的」。
「不行,我要回去了」。
「郁采,你真沒勁!」
夏韻韻勸道,「听說溫泉美容養顏的,我們去吧,北京風沙太大,我都覺得這半年皮膚粗糙的不行了」。
「小采,你回去也沒事,去和他們一起玩玩好了」。
「不了……」
何其上前拖著郁采的胳膊往外走,「不去也得去」。
「何其,你這是在妨礙公民自由行動權!」
「我就是妨礙你怎麼了,你有本事告我去啊!」
何其一路將郁采拖進祈書凡的車,得意洋洋道,「*教導過我們槍桿子里出政權,果然不錯」。
郁采恨的牙癢癢,「何其,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錢了?」
「那你最好想清楚了,借錢不還可是要吃官司的」。
郁采語塞,頹然靠上椅背,祈書凡將她的小包扔給她,發動車子。
「哎,郁采,你考駕照了沒有?」
「考了」。
「這學期我太忙,沒時間,下學期也去考一個,以後出去就不用每次祈叔叔都陪著了」。
郁采余光掃見祈書凡身子一僵,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又猛然回過神來,她這是在做什麼?
何其話剛出口,便有些後悔,他自然也清楚祈書凡每次陪著的原因,正想補救,耳邊听到郁采的聲音,「何其,你這過河拆橋拆的還真夠快的,你不怕我表叔一惱了不借車給你,你有本事也買輛車玩玩」。
何其只好連連道歉,祈書凡半是開玩笑道,「你們長大了,就嫌我這老頭子礙眼了」。
夏韻韻嬌聲道,「祈叔叔才不老呢,我媽見一次就跟我說一次,祈叔叔越活越年輕了」。
祈書凡嘴角化開一個苦澀的笑容,也許他是時候考慮重新組建一個家庭了。
郁采輕輕一笑,「親愛的祈書凡同志,我仿佛在你臉上看到了寂寞的味道」。
「我想這是每個父母在意識到子女長大必然的表現」。
「也許吧」。
何其後悔不迭,忙道,「祈叔叔,我們現在讀書自然離得遠,等到工作結婚了,還是要回來的」。
「那可說不定,比如你結婚了,媳婦和婆婆是天生的冤家,到時候你幫誰?」
「她要是不尊重我媽,我不會娶她」。
「可有時候並不是尊不尊重這麼簡單,現在很多婆婆都自動回避,既免了自己受氣,也免了兒子夾在中間難做人,兒子也堅決不同媽媽住一起,兩頭難伺候啊!」
何其自然也清楚,一時語塞。
郁采輕笑,「親愛的表叔,您大可不必擔心這類問題,因為您的風采足可傾倒任何女性同胞,包括您的媳婦和孫女」。
「你這丫頭!」祈書凡伸手揉揉郁采的頭發。
郁采就勢臉在他袖子上蹭了蹭,祈書凡笑道,「小采,你以為你一輩子都會對我半理不睬了」。
郁采回過神來,立即坐直身子,哼了一聲,「親愛的表叔,您總是喜歡說我听不懂的話,要知道我實在是沒那個膽子對您半理不睬的」。
祈書凡無奈苦笑。
釣魚場很大,水里魚也很多,郁采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那些魚不斷的咬她的勾,隨著桶里的魚越來越多,她也越來越興奮,等要去吃午飯改道溫泉浴場時,她立即毫不猶豫道,「你們去吧,我就在這釣魚好的很」。
何其甩了個白眼過去,「你有點團隊精神好不好?」
郁采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清澈的魚池,祈書凡問道,「你釣的要不要帶回去?」
「不用了,」好吧,她郁采也終于體會了一把釣勝于魚。
到了浴場,幾人分作兩班,郁采和夏韻韻去往女浴,說了幾句閑話後,兩人沉默下來,專心泡溫泉。
良久,夏韻韻突然開口問道,「郁采,如果你是我,你會阻止媽媽再婚嗎?」
「如果她要嫁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我不會阻止,兒女陪不了父母一輩子」。
夏韻韻噢了一聲,又沉默下來。
郁采看了看她,復又閉上眼楮,思緒飄向九天之外。
郁采和夏韻韻泡的皮膚打皺才穿衣出去了,祈書凡三人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幾人上了車往回趕,郁采靠著車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醒來時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看表,不過睡了半個小時,後座幾人也都睡的東倒西歪了。
郁采低聲道,「我來開吧?」
「不用了,天晚了車又多,再說一會就要到了」。
郁采拿出口香糖朝他揚揚,祈書凡點頭,她剝了一塊塞進他嘴里,將余下的放回包里。
「你似乎不吃口香糖,怎麼包里總帶著?」
「我總是擔心跟別人說話說到中途再無話可說,吃東西是解決尷尬很好的方法」。
祈書凡噢了一聲,心中有絲若有似無的失望,當然,他不知道,郁采說的固然是她真實的想法,但自從很久以前,她包里口香糖的數量便大幅度增加,為的就是能在他需要時隨時遞過來一片。
郁采看了看他稜角分明的側臉,眸中哀傷隱隱流淌,忙又閉上眼楮靠上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