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辰陪蘇以素回到校門口就走了,那時已經接近十一點,恰好值班的校衛正是上次攔住江風辰的那次,校園內外冷冷清清的,行人無幾,校衛的注意力也集中了些,一眼就認出了江風辰這個他口中的「校外人士」。
蘇以素默嘆一聲,有些冷寂地慢慢走回宿舍。
剛回到宿舍,她就被突然蹦出來的林苒和江箬聆嚇了一大跳,正想笑罵幾句,看著兩人黑著的臉,立刻就心虛了,結結巴巴道︰「你……你們這是干嘛?」
「大晚上的裝病跑出去,還不帶手機,說!干嘛去了!」
听著江箬聆的拷問,蘇以素這才覺得之前給班主任打完電話後,緊張的心跳依然沒法平復,慌亂之下只記得告訴李水顏一聲,卻忘了帶手機出去了。于是咧嘴「嘿嘿」一笑,討好道︰「沒去哪兒呀,你看我這不是完好無缺地回來了麼?你們快回去睡覺吧,很晚了……」說著就想推著兩人往她們宿舍走。
江箬聆和林苒才不吃這套,死死地站在原地,林苒冷著臉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聲不吭地就跑出去,跟哪個帥哥約會?」
蘇以素無辜地眨眨眼楮,認真道︰「自然是江風辰呀。」
「嗯?「江風辰特地回來陪你過生日?」
「是哇。」蘇以素故作輕松,笑嘻嘻地答道。
江箬聆和林苒互望一眼,頓時頭也不回地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重色輕友,不足為謀!」
「喂!你們一定要這樣嗎!」蘇以素沖著兩人大喊一句,卻只換來兩人沉默的背影。
「呼……」待兩人消失在視線之外時,蘇以素才沉沉地嘆口氣,望著樓前的樹影婆娑肚子惆悵著。箬,苒,就是因為知道你們關心我,所以才不能讓你知道我的憂愁啊。張愛玲曾經說過一句話,走近了才知道陌生。以前不懂這句話的含義,可是現在,現實已經以其極為直接而殘忍的方式教會我了。
黑暗中的樹梢輕輕搖曳,似乎在附和在她的悲傷。可是,你們怎麼會懂?蘇以素搖搖頭,低著頭走進了宿舍。這一天又過去了。那些未接來電未看信息,就這樣吧!晚安!
沉沉地睡了一覺後,蘇以素就把昨晚的那些抑郁通通都拋在了腦後。江風辰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安一然以急事相商召回去了,臨走前蘇以素甚至沒來得及去見他一面,未免有些惆悵,不過,這些情緒都被她藏在心底罷了。
這天下午有體育課,蘇以素在走去運動場的路上,看到幾個人工人一人抬著一盆小喬木盆栽從校外小心翼翼地挪進來,青翠的綠葉在這個蕭瑟的秋冬之際格外顯眼,雖然南國的冬天並沒有多少樹木的葉子會枯黃掉落,可是,那一抹青翠色依然分外引人矚目,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它開著橙黃色的小花。蘇以素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從動人旁邊經過的時候,還可以聞到一股濃烈的芳香。
「好香!」她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什麼好香?」李水顏正和旁邊的同學說著話,一時沒留意到走進來的工人。
蘇以素朝著那幾盆盆栽努努嘴。
李水顏順著視線望去,立刻嗤笑一聲,不屑道︰「一看就是溫室里栽培出來的,不然怎麼可能生長得這麼好,大冷天的還開著花。」
蘇以素不服,「大冷天開花的花可多著呢!」
「是是是,」李水顏很明顯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敷衍道︰「比不上你這個專業人士,快走吧,要遲到了。」
蘇以素被李水顏拖著三步一回頭地望著那幾盆盆栽,心里有個問題一直在糾纏著︰那是什麼花??
下了課,蘇以素就扔下李水顏幾個急匆匆地往回趕,她急切地想知道那是什麼植物。在校園里轉了幾個圈後,她終于在靠近教學樓的花圃外圍找到了它們的影子,旁邊的標示赫然寫著︰「米蘭花,楝科,米仔蘭屬。」
「米蘭花?」蘇以素自言自語一句,輕輕地聞了聞空氣中的香氣,便若有所思地走向教室。
待到李水顏幾個有說有笑地回到教室時,蘇以素已經百度出米蘭花的相關資料了,一見到李水顏回來了,就興奮地沖著她大叫︰「李憤青,我知道那是什麼花了!」
李水顏無語地望她一眼,拉過椅子坐下,才反應淡淡地問道︰「什麼花?」
「米蘭花!花期果然不是現在的呢……看來你說對了……」
「切。」李水顏嗤之以鼻。
蘇以素滿臉期待地望著她,「你怎麼不問我花語是什麼?」
「那花語是什麼呀?」李水顏非常配合地問道。
「咳咳!」蘇以素輕咳兩聲,坐正了身子,看著手機念道︰「米蘭,是人們喜愛的花卉植物,花放時節香氣襲人。作為食用花卉,可提取香精。米蘭盆栽可陳列于客廳、書房和門廊,清新幽雅,舒人心身。在南方庭院中米蘭又是極好的風景樹。放在居室中可吸收空氣中的二氧化硫、和**,淨化空氣。花語是,有愛,生命就會開花!」
听完她念念叨叨了一大段,李水顏的臉色終于黑了下來,「下次請直接說重點。」
「哼!不識貨。」蘇以素也冷哼一聲,頭撇不邊不理她了。
隔著窗戶,蘇以素還能听到室外呼呼的風聲,江城真的說冷就冷了。樓下的籃球場上喧囂不已,蘇以素稍稍側了頭過去,透過鳳凰樹的枝干往下看,隱隱約約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男生。大概又到了籃球比賽的季節了吧,她暗想道。
頭再側一點,蘇以素甚至能勉強看到剛剛搬進來的米蘭花,小小的枝椏在風中搖曳,她似乎又聞到了那樣濃郁的芳香。
有愛,生命就會開花。蘇以素不由得又默念著這句話,目光無意識地飄向天空。辰,大概,我們也會這樣吧?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不斷地磨合,磨平彼此刺人的稜角,在爭執與失落中學會寬容與諒解,最終開出一朵永不凋謝的花。
辰,想你了呢。
江風辰坐在客車上,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奇怪,誰在叨念我麼?他笑了笑,伸手調小一下了頭頂上的空調。
這時,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江風辰嚇了一跳,低頭發現是安一然打過來的,連忙按下通話鍵,道︰「一然,怎麼了?我很快就回到了。」
「風……風辰……」那邊傳來安一然虛弱的聲音。
江風辰不由得心一緊,「一然?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