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以身冒險救江風辰?听到這話,安一然不禁迷茫起來。
病房里白廣木單白窗簾白色的天花板不斷地腐蝕著她的思想。白的,一切都是白的,一如她此時的大腦。
比起安一然的的迷茫,小鳶有的只是氣憤與害怕,見她完全沒反應,小鳶驀地蹲下來,緊握著她的手哭著朝她大吼,「安一然!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躺在這里的,很可能是你的尸體!」
安一然淡然一笑,艱難地移過受傷的手,輕輕拍了拍小鳶的手背,安慰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躺在這里嗎?」
小鳶倔強地別開臉去,不肯看她,「你要我怎麼向你弟弟交代?再有下次,請你退出這場棋局!」
安一然不禁笑了,輕輕扯著她的衣角,道︰「好啦,小鳶,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這樣可好?」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騙我!」小鳶猛然回過頭,一臉認真的盯著她。
「不騙你。」
小鳶這才放心下來,又仔細觀察了一遍她的傷勢,擔憂道︰「好樣子要養好幾個月呢,安一晉又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請個保姆來照顧你?」
安一然噗嗤一笑,「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哪里需要人來照顧,而且……」一想到剛才她開玩笑要江風辰負責她的一日三餐,她又不禁低頭有些羞怯地笑了笑。
小鳶終于看出了點端倪,當下沉下臉去,「 」地站起身,面無表情道︰「你不應該自己陷進去。」
聞言,安一然這才如夢初醒,明白過來自己近來的種種異常之舉,但她只是淡淡地嘆口氣。答道︰「我自有分寸,不會亂了陣腳的。」
小鳶還想說些什麼,安一然卻打斷她的話。催促道︰「小鳶,你快回去吧。上課要緊。而且,江風辰應該也快回來了,不要讓他看到你。」
小鳶低頭沉思了一會,才輕輕點點頭。望著安一然臉上不經意泛起的紅暈,她忍不住一陣擔憂,心里暗暗做出了一個決定。
待小鳶走了後,安一然決定起身舒展舒展筋骨。無意間她現窗台上種著一盆花。寬大的葉子一層一層次第舒展,煞是好看。
這時有個護士走進來打掃,安一然連忙問道她那是什麼花,那護士抬頭望了一眼。道︰「噢,那是龍舌蘭,上一個病人留下來的,走的時候忘了帶了。」
「噢……」安一然點點頭,現葉子間插著一小下張紙片。于是好奇地抽出來一字一字地讀著︰「龍舌蘭,花語為愛付出一切。龍舌蘭的花,一開即成殤,盛開的同時,也意味著衰敗。是不是每一株龍舌蘭。有了愛情,都會在地老天荒的謊言中死去。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如果是這樣,那麼離開前,能不能不要傷害。」
一段很沉重的字。安一然有些黯然,默默地放下紙片,坐回塌上,若有所思。
不久,江風辰便提著一大袋東西回來。安一然看到他手里提著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道︰「風辰,你買那麼多東西干嘛?」
「給你吃呀,」江風辰答得理所當然,「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水果,就每樣都拿了一些。」
安一然突然很想笑,「好吧,風辰,那你記住了,我喜歡吃橘子,不喜歡吃雪梨。」
江風辰默默地記下這話,將手中的袋子一骨腦放在桌上,拿出橘子剝了皮遞給她。
安一然微笑接過,心里頭不由得涌起一陣暖流。
「剛剛有人來過?」
江風辰突然出聲,安一然嚇了一跳,以為他撞見了小鳶,但又見他神色正常,不似有疑,于是否認道︰「沒有啊,你出去的這段時間都沒有人來。」
「噢,那就是我的錯覺了,我好像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安一然掩嘴輕笑,「你當你的是狗鼻子呢。」
江風辰笑笑,沒再說什麼。
「轟——」窗外突然打起了響雷,兩人雙雙望向窗外,江風辰道︰「終于要下雨了,這天氣,陰陰沉沉的,好多天了。」
「啪啪啪——」大雨說來就來,氣勢洶洶地拍打著病房的窗戶,狂風也跟著大作,吹得窗戶 啪作響,江風辰連忙起身去關窗。
身後的安一然臉色卻有些難看,她在擔心小鳶的病情,上一次復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天氣。可是礙于江風辰在,她又不能表現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只好拼命地壓著,琢磨著如何支走他。
就在江風辰關好窗坐回座位的時候,安一然終于找到了一個蹩腳的借口︰「風辰,我突然想起我家的陽台上還晾著幾張被子呢,這風大雨大的,我怕會被吹走,你回去幫我收一下好不好?」
江風辰卻擔心她的病情,猶豫道︰「可是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沒事啦,不是一點皮外傷嘛,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于是江風辰只好滿臉擔心地回去了。
江風辰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安一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小鳶的電話。
「喂?然姐姐,怎麼了?」
「小鳶,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擔心逆病情……」
沒等安一然說完,小鳶就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放心啦,我哪有那麼脆弱,醫生都說我沒什麼問題了,上次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我到學校了,就不跟你說了,你好好養傷,別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不然,我可要叫安一晉回來了。」
「你別!」一說起要叫安一晉回來,安一然就急了,「你別告訴他,我不想讓他擔心。」
「那你就要安心養傷咯,還我一個手腳手腳靈活的然姐姐。」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小鳶下了公交車的時候,剛才的大雨滂沱已經變成了細雨飄飄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沖走了這幾天來的沉悶,學校前種著的四季桂的淡淡的清香經過雨水的洗禮,愈濃烈地散出來,融進雨後清新的空氣中,沁人心脾。
小鳶躲在校門口保安室外的屋檐下,貪婪地深深呼吸了一下清新的氣息,這樣淡淡的桂花香似乎有一種令人沉澱下來的力量,她感覺心里一直以來累積著的郁結之氣竟沒那麼深了。
「鈴鈴鈴……」學校的鈴聲突然響起,安靜的校園里緊接著傳來一陣歡呼聲,小鳶一下子清醒過來,抬頭望了一眼校門邊上電子屏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四十分,放學了。
她臉色陰沉地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思索了一番後,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長長的短信送出去,才邁開腳步沖進了人頭涌涌的校園。
江風辰,如果你成為障礙,這尹市,就容不得你了!
這天安一然百無聊賴待在病房里無所事事,醫生怕會留下什麼隱患,非得她待在醫院里養傷,而江風辰已經被她叫回去打理酒吧了,這會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完全不知道干些什麼好。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開電視機,隨意地翻著頻道。
這時,一則本市的新聞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記者報導的正是昨天漁港碼頭的那單走.私案。
「昨日上午八點三十分左右,我市民警第五分隊在城西漁港碼頭抓獲了一團走私團伙若干人等,截獲走私貨物近一百公斤,此外仍有十幾名同伙尚未緝拿歸案。據悉,此次行動能夠順利進行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名為江風辰的小伙子的舉報……」
「轟!」看到這里,安一然只覺得一陣暈眩,腦子頓時一片空白。記者如何得知是江風辰報的案?說好的*呢?說好的保護爆料者的安全呢?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地公布出來?!
仍有十幾名同伴尚未緝拿歸案……一想到這個,安一然的臉色刷的一聲白了,手心不斷往外冒著汗,緊緊握著拳頭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顫抖了幾番後,她猛然掀開被子,穿上病房里的拖鞋就往外跑。
「唉!這位病人,你要到哪里去?唉!!」走廊里有護士經過,看到急匆匆跑出來的安一然,以為她要偷偷跑出醫院,不禁下意識地叫了幾聲,追上去拉住她,「小姑娘,有什麼急事可以喊醫生,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到處跑,加重傷勢了怎麼辦?你住哪間房?我扶你回去。」
安一然急得直跺腳,幾次想掙開護士的束縛跑開,奈何手臂傷勢太重無法用力,最後還是被護士強拉著回了病房。
「好好養傷,別再亂跑知道嗎?」護士叮囑一番便關了門出去。
安一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拉門出去才現護士鎖門了,感情那護士把她當做危險病人一樣對待了。她泄氣地在病房里轉來轉去,一心想著怎樣才能從病房里逃出去,許久後才想起給江風辰打個電話。
于是她慌忙從桌上模出手機,三下五除二地撥了江風辰的號碼。
「嘟——嘟——嘟——」接通的語音響了一遍又一遍,依然無人接听,安一然這下更急了,掛掉通話後又撥打了一次,仍是無人接听。
「呼!」她重重地呼了口氣,心里暗暗祈禱著,江風辰,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