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眼前這個穿著休閑,卻有種威嚴的便衣警.察問的話,安一然的臉色「刷」的一聲就白了,雙腳不由自主地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恰好被身後的江風辰扶住。她回過頭有些慌亂地望了明顯變了臉色的江風辰一眼,連忙解釋道︰「風辰,不是我……」
望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安一然,江風辰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剛才那一瞬間的震驚也收了回去,他輕輕地扶起安一然,道︰「你肯舍命救我,我又怎麼會懷疑你轉身就告發我?只是……」他疑惑地望著一旁的那位雍容的男子,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事情要怎麼處理?
那便衣警.察出示了他的工作證,嚴肅道︰「安一然小.姐,請隨我走一趟,我們需要做一下筆錄,希望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也是為了能夠早日剿滅余黨。」
安一然無力地點點頭,道︰「好,我隨你走一趟。」
「一然……」江風辰擔憂地叫了她一聲,安一然回過頭去,報以一個安心的笑容,「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望著安一然跟著那個莫名其妙的男子走了出去,閔南撇下手頭的工作,走過來問江風辰,「然姐怎麼了?那個男的是誰?」
江風辰只輕輕地搖搖頭,目光依然盯著酒吧門口,道︰「沒什麼,她很快就回來了,我們繼續工作吧。」說著就頭悶悶地走回櫃台後面招呼客人,閔南也只好無奈地聳聳肩,也跟了上去。
待到江風辰再次見到安一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晚安一然回來得太晚,直接回了家,只給他打了個電話報平安。但江風辰哪里放心得下,這天一早就匆匆趕去安一然的住所。而且。他心里也有疑問。即使他相信安一然不是那樣的人,但是,既然警察會找到安一然身上來,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會和她有些關系的不是麼?
「一然?」事先給安一然打過電話後。江風辰很快就出現在安一然的住所門前。
過了好一會安一然才過來給他開門,黯然失色的臉頰透露出她昨夜的憔悴。
江風辰不禁擔心起來,問道︰「一然,昨晚沒什麼事情吧?」
安一然淡笑地請他進來,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答道︰「要是真有什麼事情,我今天也不會安然無恙地待在家里了。這時候啊,該蹲在派出所里哭爹哭娘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呢,這麼大的事情。」
安一然盯著江風辰認真的臉。「噗」的一聲又笑了。道︰「風辰。我發現你認真起來真可愛。」
「一然,」江風辰無奈地望著眼前這個越來越像個像孩子的安一然,心里默默想著她是不是被那個忽而精靈古怪忽而沉穩溫雅。總的來說就是活潑刁鑽的譚紫姚給感染了,「我很擔心你。」
听到這話。安一然剛剛還嬉笑著的臉立刻認真起來,她緊緊盯著江風辰,道︰「你是真的擔心我麼?」
「當然,畢竟整件事情都是因為我而起……」
江風辰語音剛落,安一然的臉色就暗了下去,黯然垂眸道︰「我以為,你會說因為你喜歡我……」
「一然……」江風辰忽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此刻的安一然。于安一然,他欠下的實在太多太多。他以為,他可以用同樣的愛回報她,甚至是更多的愛疼愛她。可是,事實卻好像是,他越欠越多了。
不可否認,他是對安一然動過心的,只是……一想到仍被蒙在鼓里的純真的蘇以素,江風辰的眼眸也不自覺地暗了下去。
安一然將他的變化都收在眼底,見他臉色不對,連忙抬起頭來,輕輕一笑,道︰「跟你開玩笑呢。剛好你來了,我剛剛在煲粥,一起吃個早餐吧?好久沒有一起吃過早餐了。」
江風辰默默地點點頭,終究還是將滿月復的疑問壓在心底。既然她不想說,那就證明她有難言的苦衷吧。有些話,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他又何必緊緊相逼。
吃過早餐,江風辰便回到了自己住所。兩人昨晚都一夜未眠,今天又起得太早,解決的溫飽問題後便又犯困了。不過,就在江風辰打著哈欠正想入睡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江風辰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听。「喂?」
「江。風。辰。」那邊傳來一個听起來很年輕的女孩的聲音。她說得很慢,似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但是,從聲音上卻听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江風辰眉頭不禁皺地更深了,這樣詭異的聲音讓他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我是江風辰,請問你是?」
「鳶。」那女孩惜字如金,十分簡潔地答道。
「鳶……小鳶?」江風辰想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小鳶找我有事情嗎?」
電話那頭的小鳶冷哼一聲,冷道︰「江風辰,早知道你會給然姐姐帶來這麼多的災難,我當初就該不顧她的求情,直接弄死你,至少,將你趕出尹市也好!」
听著小鳶嘴里吐出的一個個沉重的字,江風辰驀然震驚,他听不懂她的話,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小鳶的那種恨意,背脊不禁生涼,道︰「小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小鳶冷笑一聲,「江風辰,你知道,我視然姐姐為至親的親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可是你給她帶來了什麼?她差點為了你命喪黃泉!你沒能力保護她,還要她三番四次為你擋刀擋拳腳,江風辰,你倒是高貴得很啊!」
江風辰眼色暗了下來,「小鳶,對不起……我以後會保護她的……」
「哼,那麼請你告訴我,昨晚又是怎麼回事?別以為我不在華紫區就什麼都不知道!江風辰,我不怕告訴你,那個記者是我買通的!我就是想讓他們找上你,我就是不想然姐姐再因為你出事!要不是然姐姐攔著,如今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呢!她回來後什麼都沒跟你說吧?她默默地為你做了多少事你不知道吧?她受過傷的手臂每次下雨天都會疼痛你不知道吧?江風辰!你自己想想,你真的對得起她?!」
小鳶的聲音語氣來越尖銳,字字句句如針扎一樣刺向江風辰的心。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安一然一直在背後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他不知道安一然就金為了付出了多少。此情,此債,用他用盡一生的時間,都無法償還……
江風辰不知道小鳶是什麼時候掛掉電話的,他只知道,直至很久很久,直至他站著的腳都開始發麻,小鳶聲聲質問的聲音還在他耳旁回響。
一然,我如何能負了你?如何能??江風辰仰天長嘯,窗外碎碎的陽光打在他痛苦的臉龐上,靜靜地,默默地,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慢慢平靜下來,手里緊緊抓著手機,猶豫著該不該給安一然打個電話。最後,他終于還是默默地收回了抬起的手。有些話,能用嘴里表達出來,而有些話,只能用行動來證明。心照不宣,默然銘記。
而遠在連市的蘇以素,才剛剛才夢鄉中舒適地醒來。今天還未上課,適合勞累了一整天的她一覺睡到自然醒。她睜開朦朧的雙眼,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此時的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所執迷不悟地堅持著的一些東西,已經悄悄地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了。未來會怎麼樣發展呢?誰都不知道。或許山窮水盡疑無路,或許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蘇以素完全沒有感覺到這種潛在的危險,她愜意地翻了個身,看到李意早已起來,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書,不禁好奇問道︰「李意,才第一天啊,你就那麼勤奮啊?看的是什麼書?」
李意頭也不抬,「王實甫的《西廂記》。」
「嘖嘖,」蘇以素無限感慨,「果然是漢語言文學的,這文學涵養啊……」
李意這才淡淡地抬頭轉身瞥了她一眼,道︰「那麼你呢?考考你好了,王實甫在《西廂記》發出了什麼心聲?最出名的一句話。」
蘇以素歪著頭想了一會,答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願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
李意無聲地拍了拍手掌,「給你贊一個。」說著就掉回頭繼續看她的《西廂記》去了。
只是蘇以素還沉浸在這句話里。願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她忽然有些茫然,在這個世界上,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能有多少對呢?很愛很愛,愛到分開。呵呵……相愛容易相處難。
不過……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絲甜蜜的笑,驀然想起江風辰來。辰,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實現這句話。那麼,你願意為之堅持麼?無論眼前有多少我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阻礙在等著我,我都不願意放棄。我想你一直陪著我,陪我看清這個世界,看遍人間繁華喧囂,月斜月掩,潮起潮落。
江風辰,如果我不放棄你等于你不放棄我。
「呼……」蘇以素默默嘆了口氣,猛然晃了晃胡思亂想的腦袋,翻了個身又準備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