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宮主歷塵寰 第13章 情牽一懷,身敗一戰[2]

作者 ︰ 徐如是

楊元青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昭門里的女子個個心狠手辣,只是他從未見過對自己這麼惡毒的姑娘,外表明明是那麼縴弱動人,內心卻倔強成銅牆鐵壁。楊元青趕忙拔去匕首,還好未傷及要害,他自知冷秋涼不是為了尋死,只是用對自己的傷害表達對他的不屑與輕蔑。

肩頭匕首被拔起的那一瞬,冷秋涼疼得幾乎要碎了心肺,不禁痛呼出聲。

楊元青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莫名地升騰著,像是被刺痛,又像是想要報復,冷笑道︰「好啊,我看你還能挨幾刀。」說罷也不往別處,獨獨按上還冒著血的傷口,扭轉著刺了進去,一點點地狠狠折磨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子。

冷秋涼終是挨不住,沉痛地哀吟著,聲音也早已斷斷續續,話語之間卻仿佛依舊毫不在意︰「你不會殺我的。」

「對。」楊元青總覺著像是自己也再被懲罰著,「我不會殺你,我會慢慢折磨你。」

冷秋涼感到氣力和血液被一點點抽去,那麼痛那麼恨︰「你以為你就沒有被折磨麼?你也不過是他人手中一把殺人的工具,連這柄匕首都不如。」

楊元青一怔,不知是惱是恨還是被戳著痛處,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冷秋涼痛得幾乎感知不到了痛意。

她听見很遠很遠的遠方傳來一聲呼喚「秋涼,其實我和你一樣,是個女子」,多遠已然記不清了,恍若隔世又歷歷在目。她听見耳畔依稀回旋著天倫之樂的歡聲笑語「秋涼,你看弟弟,眉眼里和你多像」,只是這些最終埋葬在一本身外之物的武林秘籍里。

她又听見馬蹄聲,一如前幾日救下自己的馬蹄聲,那麼清脆而生機勃勃,然後是一聲「住手」。

之後的便再沒听到了。

最後這些卻不是幻想,亦不是回憶,喊出這一聲的,就是快馬加鞭趕來宣州的柳西辭。

淨空大師那日在藏書閣中找出了噬骨教與七神尊蠱的記檔,另外發現七神尊蠱有一味引子是中原獨有,所以揣測噬骨教早已與中原門派相勾結。除此之外其他的資料便難以尋找,七神尊蠱的秘方及破解之法恐怕只有冷家的藏書之中才有所提及。另一面書中也說七神尊蠱久帶身旁極易中毒,因此柳西辭才快馬加鞭南下宣州,因不知岑惹塵幾人身處何處,便決定先來冷家宅院守株待兔,不想正巧瞧見這一幕。

楊元青擱下匕首,冷冷地看著柳西辭︰「閣下何人?」

「在下昆侖派弟子,不忍看兄台出手傷人,才出言制止。」柳西辭言罷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冷秋涼,見狀是不容樂觀,馬背後安靜的璨郡主也嚇了一跳,不由伸手攬住柳西辭的腰際。

「這是在下私事。」楊元青拱手道,「還望閣下不要插手才好。」

雖是禮貌客套,其中殺氣卻一覽無余,柳西辭也跳下馬背拱手回禮︰「在下師從昆侖,師父自小教導需從善如流,在下實在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還望兄台恕罪……」

「那就恕在下無禮了。」楊元青早就失了耐心,舉起匕首就狠狠揮來。

留在馬背上的璨郡主看得一驚,大聲喊道︰「柳大哥,小心啊!」

柳西辭側身點頭示意自己沒事,繼而拔劍接住楊元青的攻勢。

兩人你來我往了好一番,柳西辭到底是昆侖派最有聲望的弟子,為人儒雅達理大仁大義,武藝也精妙絕倫盡得昆侖真傳,比上吊兒郎當的師兄岑惹塵自是強上些許。岑惹塵能勉強對上不發內力的胥隱衡,柳西辭擊敗昭門護法楊元青的邪魔外功自是不在話下。

璨郡主看得好是緊張,柳西辭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怕有些掂不清了。看著楊元青漸漸敗下陣,不安分的小郡主也艱險地爬下馬,邁開步子跑到冷秋涼邊上,托起她的身子︰「姐姐你還好麼?」

冷秋涼被這麼一晃原本渙散的意識又生生拉了回來,肩頭痛得揪心,面前的姑娘也不知何人,只低聲答道︰「無礙。」

璨郡主手上也不閑著,撕下自己裙擺,輕輕纏上冷秋涼的傷口︰「姐姐你別動,你流了好多血。」

冷秋涼心里說不上的滋味,她不信任胥隱衡,雖也不信任這個陌生的姑娘,卻無從抗拒她的好意。

一邊的柳西辭再不留情,一劍架上楊元青的項頸︰「兄台敗勢已定。」

楊元青這才定住身子,方才打斗之中受了些傷,就這麼回去只怕難和胥隱衡交代,可是再糾纏下去恐怕也討不了巧,這樣想著嘴上只得道︰「今日你要帶走她,只怕日後閣下難得安生。」

柳西辭謙和一笑︰「在下昆侖派柳西辭,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兄台若要報仇,盡管找在下便是。」

柳西辭這個名諱是听過的,如今昆侖派掌門仙山道人年紀已然不輕,柳西辭厚德流光沅醴蘭,是最眾望所歸的下一任掌門人選,也難怪如此武藝精絕了。楊元青暗嘆不好,連昆侖派都牽扯其中,想著又斜眼望了望冷秋涼,原本素淨白皙的臉上更是血色全無,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憐惜,幾近要忘了下此毒手的正是自己。

柳西辭見他不語,將架在他肩頭的劍取了下來︰「時候也不早了,兄台請回吧,還望他日莫要再詰難這姑娘了。」

楊元青也感到身上的傷口生生作痛,如此似是明白了冷秋涼的感受,面上只慘然一笑,拱手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璨郡主倒是不依,起身沖著柳西辭喊道︰「此人蛇蠍心腸,將這姐姐折磨至此,你怎就輕易放過了他?」

柳西辭見著楊元青趔趄逃離的身影,轉身走到璨郡主身邊︰「恐怕他也是任務在身,師命難違,這姑娘救下就好,無需再為難那人了。」

冷秋涼艱難地扭頭看向柳西辭,斷斷續續道︰「你看出那是何人了麼?」

柳西辭一听大驚︰「怎麼?姑娘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冷秋涼戰戰巍巍地抓住柳西辭袖口︰「先別問,救我,我不能死。」

璨郡主一看也急了起來,趕緊止住冷秋涼繼續說下去︰「姐姐重傷在身,別再說話了。」說罷又忙推搡起柳西辭︰「柳大哥,你快救救這位姐姐吧。」

「姑娘得罪了。」柳西辭一點頭,立刻伸手封了冷秋涼幾個大穴,因是直接觸上肌膚更是連忙道歉,「璨姑娘,你把她扶起來。」

郡主也不再干捉急,听著柳西辭的指示扶正了冷秋涼。

柳西辭立刻將真氣順著後背擊入女子體內,且算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

二人匆匆將冷秋涼扶上馬背,策馬向城里奔去。

三日流水而逝,轉眼已是到了兩人約定之期。

此時的冷秋涼仍躺在醫館之內,未嘗醒來。

璨郡主好生焦慮地來回走動著︰「怎麼辦呀柳大哥?這姐姐都躺了好幾天了。」

柳西辭卻滿腦子那日兩人交手的套路,那男子出手奸邪,絕非名門之人,然而招式罕見,也探不出究竟是何門派。

璨郡主見自己不受理睬,又是耍起性子一般蹲到柳西辭面前,仰頭直直望著他︰「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柳西辭一笑,解釋道︰「沒事,我有些累,走了會神。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那個姐姐」

璨郡主話音未落,床榻上便傳來咳嗽之聲,二人一喜,急忙奔著床邊而去。冷秋涼將將轉醒,面色還是蒼白不堪,虛弱得氣若游絲。

璨郡主笑著坐上床沿︰「姐姐你終于醒了。」

冷秋涼撫上傷口問道︰「我昏了幾日?」

郡主笑答︰「快兩日了?」

冷秋涼一听大驚︰「現在幾時?」

外面天色早已黑了下來,郡主不知她這麼問是何用意︰「現在是巳時三刻。」

冷秋涼勉強支著身子坐了起來,璨郡主趕忙扶住她。模了模袖口發現拿回的書典仍在,心便安了幾分︰「我要走。」

柳西辭立刻上前止住了她的動作︰「姑娘身受重傷,不宜走動,有什麼事情托付給在下便可。」

冷秋涼細細打量了柳西辭一番,如今竟是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璨郡主也扶著女子坐正,天真道︰「是呀姐姐,你就在這好好養病,只要我們能幫的一定幫姐姐做到。」

「不行。」冷秋涼面無表情低頭道,「我必須走這一遭。」

而此時的胥隱衡怕歸去客棧遇著郁寰一行人難以處理,且那把瑟已落入郁寰手中,只到了快至巳時二刻才至客棧門前一個陰暗角落中守著。可直至天色完全沉了去,街上也再無行人之時,那約定之人也未曾出現。

胥隱衡心里頓時有些空落落的,也罷了,原本救這個女子就不是為了她報恩,只是這麼想著就愈發困惑起這女子的身份和那把瑟背後的玄機。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客棧快要掩了門,胥隱衡等待無果,終是怏怏離去。

他怎知柳西辭和璨郡主拗不過冷秋涼,還是應了她匆匆奔赴此地。

一路顛簸,冷秋涼下馬時早已虛弱不堪。

柳西辭緊緊地攙扶才沒讓她倒了下去︰「姑娘,我們到了。」

冷秋涼困難地抬手指了指客棧大門示意進去,璨郡主和柳西辭相視回首,上前接手扶住她,柳西辭則上前敲門。

交涉了好一番三人才進了客棧,此時廳堂里燈火稀少,更是早沒了什麼人出沒。

老板一看秋涼大驚︰「你不是那天晚上受了重傷的姑娘麼?怎麼又傷成了這樣?」

冷秋涼來不及解釋︰「那日救我回來的公子在哪?」

「哎喲你可不知道。」老板一想起來又是長吁短嘆,「前兩天那位公子在我這小店里和其他幾個客人大打出手,毀了我這好多座椅板凳呢。這不,打完之後二話不說就走了,還是那幾位客人賠了幾個銀子。」

「走了?」冷秋涼秀眉一簇,「他還回來過麼?」

「沒了沒了。」老板一說像是起了興致,「唉你們說奇不奇,那位公子偏說那幾位客人拿了他一把瑟,誰知道其中一個客人說那把瑟就是她的,還從瑟里抽了一把劍出來。」

冷秋涼心下甚為困惑,這世間知道那把瑟秘密的人寥寥無幾,這群所謂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你說的可是我的那把瑟?」

「哎喲瞧我這記性。」老板立刻賠笑道,「可不就是姑娘那把瑟麼,那天晚上我還記得姑娘抱著的。」

正是這問答之中,突然傳來腳步踩上樓梯的踢踏之聲,還伴隨著一個女子的聲音︰「老板,還做宵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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