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中原武林,遲早要毀在你們這一代的手上!郁寰啊,還好你沒有當歸一宮的宮主,你和你爹一樣,甚至你一介女流,還不如你爹!你心太軟了,根本成不了事啊!」
郁寰不答,也許是不屑,也許是默認,終了只跟著祈正天亦步亦趨。
岑惹塵雙眉深鎖,小心翼翼地與之周旋。
祈正天背對著台階慢慢登了上去,最後還是退到了正殿門外,然後身子向後一撞推開了門,挾持著郁寰退入其中,最後不忘用腳帶上屋門,將那一群不安難耐的人拒在了門外。
那柄劍這才放了下。
祈正天緩緩開了口︰「我早該想到這一天。」
明明方才還躊躇滿志地和那噬骨教探討著熊熊野心,不過郁寰一入一出,便交換了興替,葬下了成敗。
「你想和我說什麼?」
祈正天愣了愣,然後笑吟吟地看了眼郁寰︰「你果然還和以前一樣冰雪聰明。」
「你知道自己逃不過,卻還是要劫持我至此,無非是有話要對我說,現在就你我二人,你想說什麼?」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而此時的屋外。
岑惹塵張望了好一會兒,終了還是背過身去,將擔憂與無奈盡數掩入一聲喟嘆。
「她不會有事得。」李沖淡然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殺了她也沒有用,這兒插翅難逃,祈正天不會這麼傻,毀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岑惹塵卻並不領這個情,冷冷側過身,打量著這個孩提時的摯友。
良久冷冷逼出一句︰「你以為那樣就能把我騙回昆侖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沖訕訕地收回手,面上也淡無波瀾,探不出什麼真偽。
「你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岑惹塵冷嗤一聲,直直對上對方英氣逼人的一雙明眸,「你這招真是高明,買通了我九師弟,讓他將我帶回昆侖,然後正大光明地來找郁寰,把她帶進你的局里。只是你這麼厲害你為什麼不看好她呢?你為什麼讓她以身犯險孤身回歸一宮?她的性命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值一文?」
「她對我很重要。」頓了頓又沉沉補上一句,「絕不亞于你。」
岑惹塵蔑然抬抬唇角,猛然奪過一旁容子寂緊握于手中卻一直沒有派上用場的劍,揚手指向了李沖︰「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如果今天不是容家及時帶兵趕來,你現在要對郁寰的尸首說她對你很重要麼?她到底是對你重要,還是對你的陰謀重要!」
李沖拇指輕輕一擰,那玳瑁折扇登時展于面前,遮住他俊秀的半邊面龐,亦隔絕開視線與那閃著寒光的劍。
天下名劍,盡出盧龍。
李沖暗嘆一聲當真心血所鑄。
只是此刻的景況卻不給人好好研究一番的機會。
二人對峙好一會兒,李沖才慢慢開口道︰「我們立場不同,沒什麼對錯。就算一切都按你的計劃來,最後,你還是會殺了郁寰了事。」
不待岑惹塵回應,一個受著傷的人一瘸一拐闖了進來。
「門主,不好了,噬骨教帶了眾人請來,他們會使妖法,我們的人如今傷亡慘重!」
那柄劍與玳瑁折扇同時擱了下來,二人相視一望,不約而同向外走去。
郁寰張望了許久,卻還是沒有敢推開面前這扇門。
「這房里,究竟是什麼人?」
「去看看吧,看看你就知道了。」祈正天聲音疲憊而滄桑,少了幾分慣有的狡詐與虛偽反而叫人多生感嘆。
郁寰猶疑了片刻,終了還是探出了手。
那門沒有從里面被插上,輕輕一推便「吱呀」一聲彈了開。
郁寰頓了頓,謹慎地跨過門檻。
躺在床上的人卻讓她大吃一驚。
面無血色,雙眸緊闔,唯一能昭示著生命跡象的便是頸上跳躍的脈搏,只是那脈搏動得太過詭譎,像是在掙扎在搏擊,隨時要月兌逃開一樣。
更讓郁寰無法接受的是,這個人,便是自己從小朝夕與共的祈凌,縱使他日後為了上邪劍譜囚禁過自己,傷害過自己,也到底無法徹底斬斷這黃發垂髫之時最澄澈的情誼。
「他怎麼會這樣?!」
祈正天無奈地嘆了口氣︰「都怪我。我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與虎謀皮,不想反而被胥隱衡算計。他為了以示協作的誠意,拱手相送純陽內息給我。我從前听郁宮主提過一二,因此誤以為這真的是純陽內息,于是一時麻痹大意,讓凌兒修煉此功。起初的確武藝大進,卻不想,中了胥隱衡的奸計,將凌兒害成了這樣。」
「那的確是真的純陽內息。」談及此,過往的一幕幕又風起雲涌而上,霸佔了郁寰好容易貪得的半晌淡然之地,死死堵住胸與心。
逝者已矣,此時已沒什麼對錯了。
祈正天聞言一怔,痴痴地念叨︰「不可能啊,不可能,如果是真的純陽內息,為什麼會把凌兒害成這樣?」
「那本純陽內息沒有最後一章,不僅如此,祈凌功力不比胥隱衡。這套心法,若是沒有極強的內力與功底,必然會被反噬,最終走火入魔。我想,這應該就是我爹不肯將這本純陽內息公之于眾的原因。」
祈正天不置信地攤在了桌邊︰「你這麼說,你爹不是自私自利,還是為了我們好了?」
「我爹有哪件事不是為了別人好?你說的對,他不適合當這個宮主,因為他心太善了,他不忍傷害任何人,所以當年放了你一條生路,卻不想搭上了自己。」
「是啊,他搭上了自己,我又何嘗不是。不僅如此,我還搭上了凌兒。」祈正天說著捧住了自己蒼老的顏面,「如果我不狂妄自大和昭門合作,根本不會將凌兒害成這樣。如今他武功盡廢,只靠著人以血相喂,苟且續命,甚至不知道哪天能醒過來。」說著抬起頭,眸中閃了幾分哀求,「郁寰,我求你,祈伯伯求你,救他一命,把他帶出去。所以的孽都是我造的,和凌兒沒有關系,他喜歡你,這麼多年他一直喜歡你。他什麼也不懂,都是我教他的,你放過他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