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是什麼味道。」此時的布朗對這句《阿甘正傳》里的名言真是有了深切的體會。
先有李威那偏得離譜的射門——他當然知道那是腳射門,一輩子都在吃足球飯的布朗怎麼會看不出來;然後又鬼使神差地在中途發生折射掉進了球門;被自己的唾沫嗆得還沒來得及慶祝時,又被墨菲這個基佬抱著一頓猛頂,嗆上加嗆,咳上加咳;等墨菲終于冷靜下來,尷尬地放開了自己,又發現球隊的主力前鋒布里奇斯受傷昏迷,滿臉鮮血的被抬下場,看樣子絕對不是休息幾天就能恢復的。
尼瑪,布朗現在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比分領先了,對方內訌,這場比賽的三分基本上已經穩拿了。赫爾城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當然是聯賽積分了!可後面還有五場比賽啊!球隊還沒確定保級呢!鋒線尖刀、反擊利器,就這麼被這個二愣子一腳抽沒了,自己的防守反擊還怎麼反擊,之後幾場的比賽還怎麼打?可他還沒辦法去責罵李威,因為這個進球與這小子這腳離譜射門有著直接的關系。總不能怪他讓球隊領先吧?
就在布朗無比糾結時,隊醫西蒙直接過來告訴他,布里奇斯鼻梁骨骨折,臉上多處皮膚擦傷,可能伴有腦震蕩,需要立即送醫院治療。
「我去你媽的!」揮揮手讓西蒙立即去處理後,布朗一句大罵引得眾人側目。如果布里奇斯是被對方弄傷的,他可能還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畢竟英冠這種全是莽夫肉搏的賽場,受傷下場實在是家常便飯的事。但現在是被自己人弄下場的,而且還傷得這麼詭異。球射到臉上而已,至于傷這麼重嗎?
不止布朗一個人有這個疑問,現場所有人,包括場上的雙方球員,心里也都覺得不可思議。一腳球將人抽得受傷下場,這得多夸張啊?就算布里奇斯是玻璃人體質,那也得要多大的力量,多硬的腳頭,才能辦到?
不過不管卡羅路球場上空飄起多少問號與驚嘆號,比賽始終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
布朗被迫換上已年滿38歲的老將,迪恩•溫達斯,打布里奇斯的位置。而諾維奇,則是依舊沒有換人。格蘭特已經懶得管這場比賽,他甚至盼望自己的球隊輸掉這場比賽,讓場上這11個狂妄的小子清醒清醒。
再次開球後,諾維奇的攻勢更加猛烈,就像暴風雨前那可怕的雷鳴。可再嚇人的雷鳴,也只是雷鳴而已,光打雷,不下雨,又有什麼用?
諾維奇現在就是這樣,雖然大部分時間還是他們控制著皮球,可只要一過半場,就變得寸步難行起來。有那個滿場飛奔的22號在,加上他那些士氣大振的隊友,諾維奇的球員感覺好像對方在場上多了他們不止一個人。到處都是黑色的身影,每個出球方向都有攔截者,讓他們的地面配合還怎麼能流暢起來,沒被再次斷球打反擊就算運氣不錯了。
時間就在這種局勢下慢慢流逝。赫爾城的球員越跑越積極,勝利離他們越來越近;諾維奇的球員越打越焦躁,一想到本場比賽失利後格蘭特的那幅嘴臉,他們胸中就燃起一團足以將自己也燒死的烈火。
這樣下來的結果就是,主裁雷尼的終場哨聲響起前,諾維奇再也沒有一次命中門框範圍內的射門。而李威的數據統計上卻增加了3次搶斷,1次傳球到位,1次被斷,1次射門擊中角旗桿——好吧,關二哥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說,那啥,你小子當那是你家的牆啊,非要射到上面去?」于是,他老人家大手一揮,瞬間讓抗日神劇里能在八百里開外,一槍爆掉小鬼子頭的八路軍神槍手華麗地附身于這小子,幫助他成功完成了心願。
最終比分仍然是1︰2,主隊在前。赫爾城也沒有再取得進球,別人沒有李威那體力,最後十幾分鐘的逼搶全憑的是一口氣。特別是巴姆比、帕洛爾這兩個邊路飛翼,你要再讓他們拿出風一般的速度去反擊,也太為難他們這些三十幾許的老將了。
比賽一結束,現場的各路記者們就如同幾年沒有性生活的嫖客來到東莞一樣,心急火燎地舉著他們吃飯的家伙什,一下子將李威圍住了。幸好這只是一場英冠比賽,兩家俱樂部也不是什麼人氣爆棚的豪門,來到卡羅路球場的只有寥寥幾家媒體,圍住李威的記者也就十來個。
不過饒是如此,李威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那幫派火拼的日子。兩根話筒、三四個錄音機似的玩意兒,幾乎要伸到他嘴里,還有幾個閃光燈在對著他不停地閃呀閃呀的。
上一世一直生活在香港的李威當然知道這是記者采訪,但他一個成天打打殺殺的古惑仔哪兒親身經歷過這些——比娛樂圈的狗仔隊還要「熱情」的采訪。
可也怪不得這些記者這樣失態,實在是在這場普通的英冠比賽中,李威現在身上的新聞點太多了︰本場比賽毫無爭議的最佳球員、第一次登上職業賽場就有一傳一射的完美表現、超遠距離的驚天世界波、上場二十多分鐘就導演了本隊的絕地逆轉、一腳球讓自己的隊友受傷離場……
「請問你對這場比賽自己的表現打多少分?」
「請問你對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個進球有什麼感想?」
「請問你為什麼體力這麼好,能一直堅持積極跑動?」
「你覺得這場比賽赫爾城取勝的重要原因是什麼?」
「請問你有什麼想對你的隊友——布里奇斯說的嗎?」
「你好,威爾,赫爾城提供的資料上顯示你是一名中後衛,為什麼今天你在場上更像是一名中場?布朗先生給了你什麼特殊指示嗎?」
……
李威一個字還沒說,就被記者們一串連珠發炮似的問題給淹沒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口齒伶俐的人,此時只能一愣一愣地看著這些記者們表演。不過這些記者實際上根本不了解李威,或者說威爾﹒李這個英冠菜鳥的情況,甚至在今天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赫爾城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只能提一些毫無創意、毫無營養的問題。
但也足足過了五分鐘,記者們才算問累了,停下邊喘氣邊靜待李威回答。可是以李威大腦的轉速,哪能記得了這麼多無聊的問題,就算記住了,很多問題他也完全不知道答案。
看著眼前這群好像等著自己寵幸一樣的記者,李威回過神來,將他此時心里的全部想法一吐而出。只有兩句話︰「我是一個好人!我的牛逼不需要解釋!」然後便推開所有人,哈哈大笑著跑進了更衣室。以他那身板兒,真沒人攔得住,只留下了一地目瞪口呆的記者。
李威的大笑可不是針對這群記者的,而是他此時真的很爽。因為他切身感受到了球員的好處——能光明正大的展現自己的牛逼之處,還有無數人的追捧,比起上一世的古惑仔真是爽得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好人呀,不用隨時擔心遭到報應了。「再次感謝關二哥送我來這兒!我一定不會辜負您!」
不過呀,還是本章開頭那句話,生活真他媽的是盒巧克力。
第二天,當李威帶著比賽最佳球員的獎品——一瓶香檳酒,登上回赫爾市的大巴時,他才發現這無數人追捧的待遇似乎就這麼短短的一瞬,比賽中的另一件事完全蓋過了他這最佳球員的風頭。幾乎所有報導昨天比賽的報紙,都把諾維奇的更衣室對罵風波放在了頭條,而關于李威,只是在談到比賽比分時提了下他的名字。最讓李威不爽的是,沒配相片便罷了,提個名字還只提了一次,赫爾城的第二個進球好像跟他沒有任何關系,被記在了布里奇斯的功勞簿上。
比起一個菜鳥球員的出色發揮,無孔不入的新聞媒體當然更願意報導更能吸引者眼球的更衣室秘聞,特別是昨天諾維奇那種球員集體與主教練徹底撕破臉的事情,在足球史雖不能說絕無僅有,但也不是每個賽季都能踫到。至于李威,也就只能在媒體們還沒聞到這個新聞大餐的香味之前,抖抖威風了。
不過群眾的眼楮也不是全都瞎了,至少赫爾市當地最大的報紙《赫爾每日郵報》就懶得去關心幾百公里外的諾維奇,堅持把赫爾城逆轉獲勝的最大功臣——李威的相片放在了他們體育版的頭條上。讓這小子至少在赫爾市的範圍了真正出了把風頭。
李威淚流滿面啊,終于遇到家有節操的媒體了。
雖然布里奇斯受傷是一個壞消息,但球隊畢竟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比賽勝利,布朗還是讓球隊在諾維奇自由活動了一晚上,好好放松了一下再趕路回來。保級壓力很大,但也要懂得張弛之道。
昨天的比賽沒有電視直播,但有了這段訊息傳播的時間,當大巴車回到訓練基地時,就出現了幾個小球迷守在基地門口,等著要李威的簽名。這讓自從看了報紙後,一路上都在哀嘆世風日下的二愣子,瞬間又暴爽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