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此平靜而言,台上台下卻幾乎都是一片凜然。
誰都知道,誠不像水門,總是希望每個協會的成員都能夠團結在一起,他在執行紀律的時候那種冷酷不近人情的風範,成員們無不又敬又畏。
為此,協會里最容易遭人記恨的紀律委員會,就是誠作為負責人組建的。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跟隨誠而加入到協會當中的宇智波族人,卻極少有人在紀律委員會當中。這跟宇智波在木葉時擔任警察和獄卒身份,並不相同,這一點,說不上是否是誠故意為之。
但是,以誠日常的觀察,不獨立在眾人之外的宇智波,既像是普通的人們一樣,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性格,但總體卻仍有某種獨特的趨勢。
大部分的族人,似乎比常人更加開朗,他們在協會的工作和生活當中,更加能夠團結周圍的人,體諒他人的難處,因而受到協會成員們的喜歡。
而另外一部分數量相對較少的族人,也即是開眼之後的族人,大多固執、冷漠、處事極端,除了自身認可的事物——誠這個首領之外,對其余的人和理念都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非常不願做出改變。他們之所以加入忍革協,並非是認可協會的理想或是行動,也對理解這些毫無興趣,他們只是單純的跟隨誠,忠誠于他,以他的理想為理想。
當然這只是對其中典型形象的概括,不同的宇智波族人也有著細微的差別,但是之所以有這樣奇怪的現象,誠也思考過其中的原因。
誠他自己當然是影響他們最大的因素,不管是開眼還是未開眼的族人,跟隨誠加入協會,都首先是跟隨誠的,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與誠相似,比常人更驕傲而具備踏實的行動力。
而能進入協會的核心,要不然就是像宇智波稻這樣,真心認可協會改變世界的光明理想,因此而采取積極、向上行動的人;要不然就是像宇智波修人、宇智波前這樣,以誠的要求作為自身行動的唯一準則,因而也符合了協會要求的人。
這兩種人看似截然不同,但其實本質上卻是一樣的,都是以某種豐富的同理心,更容易被他人觸動,在這種觸動之後,找到值得認同道路的他們,又比常人更加堅定、執著。
幼稚?熱忱?不成熟亦或只是單純長期生活在木葉警備部隊那小圈子里造成的中二?
誠已經不太記得前世看過的原著漫畫,是如何表述宇智波的這種特性的,但是以他從家族、木葉得到的記錄和資料來看,這種情況,似乎與宇智波天生的血繼有關。
寫輪眼雖然是瞳術,但卻與大腦的相關部位有關,以人類大腦的精密構造而言,激素、腺體在某種程度上能夠控制生理心理,而源頭在大腦的血繼有這樣的影響,似乎也不足為奇。
隨著誠手上研究組對寫輪眼研究的深入,這種現象和規律,讓誠都開始自省,自己的行為,有多少是受到這種血繼的影響。
當然這些念頭都只是一閃而過,是誠在說出嚴厲話語之後,看到眾人反應而不禁發散的一點思維而已。
赤尾真田沉默良久,抬起頭看著誠,帶著認真道︰「我們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願意這麼坦誠的表達心中的想法。」
「那好,」誠掃視一眼,淡淡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
「我想你們似乎有所誤會,新聯盟的綱領之所以有‘忍者為領導’這一條,不是因為忍者有多麼強大,不是因為忍者為新國家做出了多少貢獻,更不是因為我和在座的各位忍者的身份。
「當然,上面說的幾點,其實也是其中的影響因素,但它們並不是真正的原因,而是我所要說的理由的‘結果’,把它們作為決定性因素,就是倒果為因或者說是以偏概全。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忍者的武力更強大,足以把反對者、不服從者全部殺光,既然如此,何必與非忍者一起分享政權呢?」
赤尾真田張張口,準備反駁,卻在誠平靜的注視下慢慢又閉上了嘴。
「你們的這種想法,就是舊時代、舊武士和舊忍者思想的軍國主義封建余毒。
「之所以‘忍者為領導’,之所以忍者更強大、對國家做出的貢獻更多、之所以是由身為忍者的我們來建立這個聯盟,是因為一點——
「那就是忍者身為一個群體,是現有所有群體中,最[進步]的一個。
「無論是組織性、紀律、生產能力,甚至上面提到的武力、理論、改變世界的意願,忍者都是最進步最強大的一個群體。」
誠侃侃而談,台上台下的忍者、工人都默默听著。
「我們說要解放生產力,就是解放人,就是把人們變得更進步、更強大。
「所以,不僅僅是‘忍者為領導’,而是‘進步的忍者為領導’。
「從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是進步,是解放,不是說把原始人變成奴隸是解放,而是奴隸主比原始人更解放。
「從奴隸社會到封建社會,是進步,是解放,不是說封建社會層層依附的人身關系是解放,是說封建主比奴隸主更解放,封建的農民比奴隸更解放。
「人類歷史是一部解放生產力,解放人的歷史,而現在,進步的忍者領導比較落後的工人,並讓查克拉工人更進步,同樣成為進步的解放者,最終迎來全人類解放的黃金世界。
「這,就是我們聚集在此,不懈奮斗也要實現的光明理想。」
一番論述,明智雨雄听得熱血沸騰,幾乎忍不住就要鼓起掌來,只是他才拍了兩下,才發現全場一片安靜,不由尷尬的停止住。
作為反對者的代表,赤尾真田站在原地,認真思考了很久,方才點點頭︰「我明白了,那麼我認同這項提議,下次表決時,我會投贊成票。不過還有一點,對新國家的分配制度,我還有疑問,會在下次會議討論時提出。」
誠隨意點頭,卻沒人看得出,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還有一句話他吞下了沒有說,不是隱瞞,而是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說出口。
人類的歷史,還是一部矛盾史,一部新事物對舊事物消滅與反消滅,徹底無比也殘酷無比的斗爭史。
所謂進步和解放,不是用嘴說出來的,而是需要用徹底的勝利來為其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