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與跳舞
張伯逸他們走後,齊城還坐在那里喝酒,當最後一滴酒飲罷,他才停了下來,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里去,落寞地坐了好一會。
宋倩中途打發服務員讓張伯逸他們上去喝咖啡,她為自己這些天的寢食不安感到不解,不就是把他們丟到野外嗎,有什麼大不了。丟就丟了,後悔什麼?我這是何苦,還要請他們吃飯、喝酒,這算什麼玩意啊。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啊?那天犯什麼傻,怎想著送他們?那今天又是怎樣,陪什麼罪啊,他們值得我賠罪啊?一個紈褲子弟,一個酒囊飯袋,算什麼玩意。可是宋倩一想到這里,就遲疑起來,他們跟來這里吃飯的沒什麼不同,混入人跡,也不見特別,那我為什麼要有這番思量?單這番思量也來得這麼莫名其妙啊。宋倩心中就有了恨意,想起三年前那次肆無忌憚的笑聲,就是那次,才讓自己注意到他們,真是可惡,這樣宋倩就來氣了。
宋倩急匆匆走到張伯逸們吃飯的地方,推開門才想起他們上去喝咖啡,這一遲疑感到自己好笑起來,我這是干啥啊,丟得起這個人嗎,放過他們以後形同陌路豈不是一筆勾銷?這時她看到齊城,他正在研究酒瓶,顛倒來顛倒去看著,就像一個充滿好奇感的小孩子在認真思量什麼。
宋倩噗哧笑了。「喏,你這是干什麼?」
齊城這才注意到來人,放下酒瓶。他有些眩暈,就嘿嘿笑了。「一只螞蟻爬進酒瓶了,我在看它會不會醉了。」
「螞蟻?這里會有螞蟻?」宋倩立即走過去拿起酒瓶,在她的意識里,自己的娛樂城絕對不能出現這類昆蟲,這樣,也就不覺得齊城舉止好笑。
果然是一只螞蟻,在酒瓶里爬著,宋倩放下酒瓶,四下角落看了,一時沒見到螞蟻,人就心里記下,過後好找人滅蟻。
齊城一直看著宋倩,就像看剛才那只螞蟻,他不知道她在找什麼,懶得搭理她,人又扭頭看瓶中的螞蟻在匆忙爬著,尋找出路。
宋倩這才注意到齊城怪異的表現,心中來了樂子。「你怎麼不去三樓喝咖啡?」
「咖啡?哦,張伯逸他們呢?」齊城這才想起張伯逸他們。
「那個小姐是誰?」宋倩心血來潮,隨口問了一句。
「哪個小姐?」齊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宋倩沒好氣。
「哦,那是和我相親的,同學介紹的。」齊城不以為然。
「相親?」宋倩邁了一下臉,轉臉就哈哈笑了。「你會相親啊?」人說著指著齊城。
齊城沒想到宋倩這個女人也會如此爽朗地笑,而且笑得如此花枝亂顫,在他眼里宋倩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冷美人,像商店櫥窗里的塑料模特可以恆久保持一種姿勢,或許更像修道院的修女,對著上帝的那份虔誠。
宋倩看到齊城驚異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便收斂臉上的笑容,只是彌留嘴角的笑意一時還收不回來。
「對,就這樣。」齊城忽地說了一句,人盯著宋倩看。
「怎麼了?」宋倩疑惑起來。
「我是說你的微笑很美,人家說微笑要露出七顆牙齒,那是西洋禮儀,西洋的女子那里懂得含蓄。還是我們中國所言的笑不露齒方是文雅、含蓄。」齊城侃侃而談。
宋倩沒料到他會這樣一番評論,雖感到受用,可是那里輪到他來評頭論足,立即刻薄起來,臉上就是不屑。「他們都上去三樓了,你還不去照看你的相親對象。」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齊城愣了好一會,想想也是,就起身上樓。
三樓的咖啡館是一個圓形大廳,周圍都是四人位的咖啡桌,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池,平時有節目表演,也可以讓大家在其間跳一些高雅舞蹈或是倫巴等激情舞。有些人不是來喝咖啡,而是來看表演或是跳舞。
張伯逸和夏麗麗昏頭昏腦,但興致很高,撿了里面燈光灰暗處的沙發坐了,吩咐小姐拿兩杯意大利咖啡。齊城上來時,也被小姐指引過來。齊城坐到沙發上,感到腦袋沉重,開始還掃視張伯逸、夏麗麗,見他們交頭接耳說著什麼,也就四處看著,咖啡廳的人不多,大概因為沒到晚場的時間吧。他就窩縮在沙發上,不待咖啡上來,就睡著了。
夏麗麗和張伯逸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幾對男女在舞池跳華爾茲。夏麗麗看了一會,拿醉眼的余光瞧量著張伯逸,內心不知怎地感到和張伯逸很貼近,好像早就認識一樣,也許上輩子就踫過面。這種感覺是絕美的,會一下子擊倒再堅強、再倔 的女人的。兩人挨著坐,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出的酒氣也在臉前飄來飄去。夏麗麗看著張伯逸俊朗的面孔,倍感熟識,他嘴角的微笑是那樣溫柔迷人,讓人想觸模一下。夏麗麗喝了口咖啡,轉眼看一旁的齊城,他臉上沒什麼光澤,隱在灰暗中。夏麗麗感到酒水上涌,連忙又喝了咖啡,濃郁的咖啡香味壓住了酒氣。
張伯逸也一直在盯著她看,顯得很悠閑,眼神中透出迷人的神采,像紳士一樣文雅地欣賞著,女人只有美得可以用上欣賞這個詞,那才算極至。夏麗麗算不上美,可是她有美女所缺少的氣質,鄉土間的野性,一種天然塑就的一種親和,就想遇到堅毅的高山在蕭然起敬之余就感到很受用,很親近。而欣賞美女就是欣賞氣質,是一點一點地品出味道,是一顰一笑中投入進去的。
夏麗麗動了腦子,感到頭暈暈的,依勢靠在張伯逸身上。「看他們跳舞,眼都花了,我們出去走走吧,你送我回家吧。」
張伯逸微笑了,扶起夏麗麗,也不理睬齊城,偎依著夏麗麗,歪歪扭扭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月光清冷地照著,冷風時不時吹來,兩人酒意上涌。先是張伯逸依了牆角嘔吐起來。夏麗麗再也忍不住,蹲在一旁便吐出一攤來。後來兩人相視好一會,隨後指著對方哈哈大笑,互相攙扶著往前走,兩人前言不搭後語地聊天,都很興奮,盲目走了一個街道,張伯逸就攔了車,帶著夏麗麗往鳳凰別墅去。
齊城酣睡在那里,直待小姐喊醒他。
「先生,跳支舞吧。」小姐對他微笑著。
齊城仍在迷糊著,也忘了多年沒有進舞池,站了起來,餃了小姐的手就向舞池走。齊城听著音樂,漸漸趕上節奏。他的舞姿優美,跳得輕松灑逸。宋倩呆在一旁暗暗贊嘆。是她看到張伯逸摟了夏麗麗出去,好久沒見齊城離開,就上來看到齊城酣睡一旁,便打發一個服務小姐喊醒他。服務小姐喊醒齊城,順便約他跳支舞。宋倩原想下去,但見他們走向舞池,就停下來看。
兩只舞跳完,齊城感到身體很熱,此時人清醒過來,一看自己在舞池中,頓時想起自己幾年前曾立誓不再跳舞。但是他還是陪那小姐跳完這支舞。那小姐正微笑地看著他,一雙明目是不是閃爍流光,顯得很有風情。來把玩的服務員都是宋倩挑出來的,她們待遇比別的酒樓高上一倍,氣質自是勝上幾籌。然而就在此時,一對不會跳舞的情侶走錯了舞步,踫了服務小姐一下。服務小姐正在隨齊城的牽動旋轉,身子一時不能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齊城眼明手快,托了小姐的肩膀,但是自己也站不穩,先摔倒在地上,服務小姐又摔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