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寒假到時,林木森接到弟弟的電話。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弟弟在電話那頭唧唧歪歪得說些家常,這讓林木森感到親切,嗯嗯啊啊地應承著。後來弟弟壓低了聲音。
「哥,你回來時替我買一些安全套,小縣城賣那東西的地方少,而且太厚了。」
「嗯。」林木森應承著。
「哥,再買些乳罩和****什麼,這里的東西都不好。」
「嗯。」林木森機械的應承了。
經過愛的洗禮的林木森大方了許多,去了超市,在女性專櫃那里大大方方地拿了幾盒女人內衣,然後到性用品商店拿了如許的套子,就那樣裝在袋子里,招搖過市。
經過兩天火車的顛簸,林木森回到了故鄉,下了火車,寒風攜著雪花向他襲來。他望著茫茫的雪空,感到興奮。雪是北方特有的精靈,對此只覺耳目一新。
他走出車站,就看到弟弟。弟弟正在左顧右盼,此時看到他,便跑了過來。「哥,你可讓我想壞了。」
弟弟穿著羊皮做的獵裝,羊毛上沾滿了雪。
「你像個聖誕老人,我的聖誕老人!」林木森笑著說。
林森木嘿嘿地笑了。「這冷天,我們去喝麻辣燙吧?」
林木森感到冷,也有些累,便欣然同意。林森木把行李放在車上,搖了機器讓哥哥上了車,同時把一件羊皮大衣給了哥哥。兩人閑扯一番,就到了阿強開的野味店,阿強正在忙活著。
「強哥來兩碗麻辣燙,一斤野兔肉。」林木森停了車就大嚷。阿強也看到兩人,笑嘻嘻地過來。
「噢,大學生回來了,我險些認不出了。」
「強哥,生意紅火啊!」林木森微微一笑。
林森木從車上把捎來的野味放到店中,這邊阿強手腳麻利地給二人端來兩大碗麻辣燙,他妻子又拿出一盤紅艷的野兔肉,上面撒著蔥花,澆著麻油,散著熱氣,飄著清淡的香氣,林木森饞涎欲滴。阿強又拿過大盤狗肉,兩瓶燒酒,也坐了下來。
「怎麼回來喝二弟的喜酒?」阿強說著給三人斟滿了酒。
「喜酒?」林木森疑惑地看著弟弟︰「準備和二丫結婚?」
林森木笑了。「二丫又有了,人家一個大姑娘,怪難為情。原想早告訴你,老爹怕你在學校老掂著,所以等你回來再說。」
林木森有些高興,「好事,早就該結婚了。哥真為你高興。」林木森心中是高興,可話說完了,心中有些郁悶,有點落寂,便大口飲了酒,酒有些粗,辣得喉嚨發癢。
「說也是,現在二弟成了村長,而且入了黨,要顧忌影響。」阿強說著又斟滿酒。
「是嗎,有這好事,也不告訴我?」林木森假裝生氣,端了酒杯又飲一杯,此時才適應酒了。
「都是近來的事,也沒什麼,又忙,所以一直沒告訴你。」林森木微微地笑了。
「說到底,還是二弟有本事,自己辦的廠子生產的柿餅遠銷北京上海。現今被選為村長,把村里的路修了,學校也翻成新房。七叔當村長時,每天說干這干那,卻一件也沒辦成。」阿強也喝了一杯酒。
「是嗎。」林木森看著弟弟,心情舒朗了,他為弟弟高興。
林森木被說得不好意思,「哥,你听他瞎吹!」說著為阿強和哥哥倒滿酒,「你倆喝,我一會開車就不喝了。」
林森木心情愉快,就和阿強頻頻踫杯。北方的人都有酒量,幾杯下去,酒也喝個光光。林木森失枚多喝了酒,著阿強再拿一瓶,不信斗不過阿強。林森木怕哥哥喝醉,連連說道︰「先喝麻辣燙,都快涼了。」林木森這才作罷。他也感到有些眩暈,畢竟有好長時間沒喝酒了。他舌忝舌忝發苦的嘴唇,感到吃什麼也沒味了。
回去的路上,林木森徹底地醉了,雖感到頭腦清醒,卻接不上弟弟的話。林森木叮囑他打起精神,別睡著。他害怕這冷天會凍壞哥哥。林木森窩在羊皮大衣里,嗅著羊毛的羶氣,只想吐。
出了城,便是山路。路上的雪被風吹到溝里去了,所以路面干干淨淨,車走起來也方便。
「這就是你修的路?」林木森問。那路平平整整,一直往山里延伸,就像茫茫雪海中鋪了一條黃色錦帶似的。
「山里的特產要運出來,所以我和鄉親們出來把路擴寬了,現在可以過汽車了。」林森木專心致志地開著車,不敢粗心大意。路面凍著一層薄冰,車有些打滑。
林木森四處瞧量,遠處的山近處的溝壑都一片白茫茫的。雪仍在下著,雪花有鵝毛大,如一朵朵飄落的白薔薇。就這樣輕舞,悠然自得,在一片安靜中展示自己。他伸出手來,看一片雪落在手上,痴痴地看著,雪在瞬時化成一滴水,應該是雪的眼淚。
中午時,到了自家的柿子林。林森木停了車。「哥,我讓你買的東西帶了吧?」
林木森正對著漫天的雪花發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就是******和乳罩啊。」林森木抬頭看雪,沒什麼希奇,這個冬天已經下了四場大雪了。
「買了,你小子盡出我的洋相。」林木森醒過勁來,說著指了指包。
林森木拉過包,把東西翻了出來,對哥哥笑了笑,「你等一下。」說著,拎了東西就跑進林子。林子的草棚已翻蓋成瓦房了。
回到家,父親生了火,那火紅艷艷地燃燒起來,整個房間就暖烘烘的。那熱氣把屋頂的雪也暖化了,冒著青煙。叔叔嬸嬸們也來了,堂弟堂妹擠了一屋。一家人在一起有些熱鬧,林木森心情驟然放松,忽忘了許多。
晚上,當他泡澡時,弟弟便走了,那熱的炕床今晚只有自己一人了。炭火很旺,把桔黃的柿子烤得油水直冒。他拿了一個,剝了皮吃了起來,熱絲絲的,很甜很甜。母親燒了熱水,他赤條條地跳進浴桶。當他在水蒸氣的繚繞中沉醉時,寂寞悄悄地爬了上來。他往身上撩水,看著自己白皙粗壯的臂膀,只覺心有些空。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大雪。
林木森在家里過了一個懶洋洋的假期,整天窩在家中。弟弟結婚那天,他與阿強斗酒,結果喝醉了。再醒來,整個身子酥軟,打不出精神。一看到酒就感到嗓子火辣辣的,發苦想吐。弟弟喊他出去打獵,也沒什麼興趣。
實際,林木森感到煩惱,那天四叔問他:「大林,明年你就畢業了,打算回來,還是留在大城市里?」
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沒點的事,到時再說吧。」他搪塞著。
「娃子啊,有機會還是留在大城市吧。咱這小地方,窮山惡水,沒啥好混的。什麼一份工作,都要花錢買出來。」四叔語重心長。
林木森笑了笑。「留在大城市,要得有工作才行。」
「你看你弟弟現在結婚了,你呀干脆找個城市姑娘算了,留到大城市也安穩。」四叔套他的話。
「城市姑娘?要得你佷子有那福氣。」林木森直笑,他最怕這類話題了。
「那就看你小子會不會鑽擠了。」四叔人喝得醉醺醺的。
林木森忙給他斟酒,拿酒堵他的嘴。
那一夜,林木森失眠了。他想到幾年前,自己對這個小城的厭惡。至于厭惡的原因他也說不出來,也許是對平淡無聊的生活有了厭倦,怕自己有一天也像大街上那些人為了魚米柴鹽斤斤計較,為了一毛二分錢爭得臉紅脖子粗。可是他到了大城市時,經過這麼兩年多,對大城市也有些懈怠。大城市不過是小城市的放大,那里的人也在平淡的生活,甚至更無聊。而且大城市的人復雜許多,冷漠許多。
可是真的要回來,他有些不甘心。既然走了出去,看到了花花世界,再回來,多少難以平復心情。但能留在大城市嗎?學校不再分配了,好的工作又很難找,上一屆的老鄉不還是回來了。這樣想著,心中就像長了茅草。回來了又能干什麼?回來的幾個大學生不還是在待業準備考研嗎。想到這,林木森心涼了一半。他有些嫉妒弟弟來,要不自己現在也游哉游哉了,結婚啊,打獵啊,日子簡單,但也有趣。可當時自己為什麼沒說放棄上學的機會,讓弟弟上呢。當時父母極想讓弟弟上,自己卻老不願意。林木森感到自己私心太重了。無論如何,我林木森是不能回來了,到時沒了工作,臉往哪里放?
後來林木森又在想四叔的話,在心中反復咀嚼著。就這樣陳顧婉浮現在腦海中。這麼久來,他試著忘了她,所以去看乏味的古代史。可是此時,她的音容笑貌仍然那樣的清晰,也真真實實的存在著。她雖然不是大城市的人,可是她哥哥可是在那里啊,似乎還有些門路,要不結婚那天那里會來那麼多人,光小汽車都上百了。林木森想著,就咬緊了唇。爐中的木炭爆出火花來。
思緒如河流一樣奔瀉,當林木森悔恨時,另一種想法油然而生。他為自己庸俗的想法感到羞愧。我林木森會是孬種,會靠女人來生存?這太不可思議了。林木森把剛才的「小人」罵了一番,真想上去給他一耳光。這樣想,陳顧婉那清晰可人的模樣頓時模糊,並被他撕得粉碎。
可當他平靜下來時,不覺中又去想。他試圖找到自己愛過陳顧婉的蛛絲馬跡。只要愛她一點,那麼他就感覺心安理得。但是他自始不知自己愛沒愛過她,為什麼會和她走到一起呢?在一起心中總是惶然,無時無刻就在想著木君青;而現在分開了,也沒覺得她好,更沒覺得她不好,只是失落,無緣由的心灰意冷。有時,會夢見她,夢中的她飄來飄去,捉模不定。夢醒後,撫模自己的肌膚時,倍感寂寞。
實際陳顧婉那里都好,他這樣想著。她也有烏黑的秀發,靈動的眼楮,茶般的體香,而且脾氣溫順,憂慮中盡現乖巧和文靜。林木森這樣的刻畫陳顧婉,忽感覺陳顧婉和木君青很相似,不僅身材,而且外貌都很相似。他玄乎起來,人也有些興奮。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陳顧婉走在一起,僅僅因陳顧婉太像木君青了。他仍能清楚地記起他與陳顧婉初次見面的那一瞬。
那是在她哥哥的婚禮上,她穿著淡淡的粉紅色衣裙,顯得很賢淑大方,顯得很妖嬈嫵媚。林木森陪別人喝酒,就一瞥,看到陳顧婉混在女賓客里坦然地笑著,那一刻他感到眩暈,以為看到木君青。後來若不是擦肩而過,知道她不是木君青,也就以為她是的了,但是那天回到學校他還是激動不已。
另外還有更深刻的印象。當時他正在打籃球,因傳球失誤,球一下子跳過操場的圍欄,打在女孩的臉上。女孩淌了鼻血,林木森趕緊跳過圍欄。
「對不起,對不起,我帶你到醫務室看看。」
女孩一手捏著鼻子,一雙淚眼盯著他看。林木森激動起來,那不是會打籃球的特招生嗎。我終于踫到她了。林木森心花怒放,更是慚愧難當。但是忽想起婚禮上遇到的那個相仿的人,冷靜一想,知道又認錯了。
「沒什麼事,我洗洗就行。」女孩說著往水池邊跑。
林木森撿起女孩散落在地上的書,也跟了去。陳顧婉呆在球場正是因為林木森在,而今終于有了接近的機會。就這樣,兩人自然三兩句話就互相認識了,再後來,見得面多了,也就成了朋友。
林木森兩次看花了眼,實際因為他對木君青的面貌已記不清了。那時他才知道陳顧婉是經濟法系的,跟自己一個系,不是特招班的學生。可現在,在茫茫黑夜中久久不能入睡,把兩個自己都有好感的人拼在一起,才感到兩人的相像,這著實讓人感動,怎麼會這麼巧呢?
林木森自然地想起木君青,他的心情有些緊張起來。又是幾個月沒有看到木君青了。她的謠言仍然很多,沒了陳顧婉的傳達,他仍能听到女孩的一切閑話。我不是在看古代史嗎?不是在學老莊嗎?好像他長了一對招風耳,還是無意有意地听到了。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謠言?林木森對那些話根本不信,只感到人世真復雜,造了這麼多的無聊人。
此時,他躺在黑暗中,倒希望謠言中有部分真實,那就是她父母都是高官。那樣,他如果和木君青走在一起,那留在大城市應該不成問題吧,而且說不定會在政府機關謀到職位。
林木森這樣想著,不覺得意起來,仿佛自己已經和木君青交上朋友。但當他手觸模到自己****的肌體時,同時听到木炭在爐中啪啪爆鳴時,他醒悟過來。他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疼得尖叫起來。
「記住,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他叮囑自己。
外面刮了大風,呼呼直響。林木森裹緊被子。後來,他在半睡半醒中任由思緒放馳。他想起自己是打開始就愛著木君青,那時我還不知她父母是高官啊,也沒貪求什麼啊,這是純潔的愛情啊!這一想,他對木君青的思念加深了。
就這樣,林木森在各色的想法中疲于奔命,搞得頭腦發脹。臨到最後,人無法收心斂性,由了自己在夢中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