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分手
新學期開始,大四下學期已經沒有課了,每個人都很閑,閑得有些惶然。學生都在打印材料,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學校也臨末捧自己學生一把,不是給這個年度三好獎狀,就是給另個學生推薦書,只要對學生就業有幫助,都會最後助攻一把,這樣學校就業率高了,學校也光堂許多。
學生們四處轉悠,必要時天南地北地跑,就像推銷洗發水一樣來推銷自己。可是大多人才市場招的是兩保級別,不是保安就是保姆。林木森去了幾次,便沒了信心。這段時期林木森心情不好,他一直在盼望看到木君青。那個人說寒假找他出來玩,可連一個電話也沒打。現在又不見蹤影,像一滴水蒸發了似的。也沒有看到陳顧婉,過年後曾打電話給陳顧婉,很平常地聊了幾句,最後就掛了電話。林木森想陳顧婉和木君青總是走神,感覺兩人很像,想這個人,可臨到最後,總變成另一個人。
春寒料峭,林木森得了重感冒,待好妥,已是四月份了。陽光變得火辣辣。就在他懶洋洋地在足球場看別人踢球時,手里拿著一盒柿餅,不時拿出一片噙一口。這時木君青打來電話。
「在干啥?」那邊人聲音冷漠。
「看球。」林木森懶洋洋地回答,沒有一點興奮,只是感到很陌生。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那邊不緊不慢地問,好像兩人已經很疏遠了。
「這個假期一定過得很愉快吧!」林木森沒有回答,是懶得回答,就不冷不熱地反諷一句。
「還不錯,至少有滋有味。」木君青嘻嘻地笑了,心里卻是惱怒,自除夕看到林木森跟陳顧婉重新打成一片,她就恨恨的,故意不給林木森電話。
「是嗎?」林木森心情有些郁悶。
「出來好嗎,你就不想我。」木君青很客氣地說了一句,這可不是她平時的作風,她想好了,不能成全陳顧婉,即使自己不要,也要他倆散伙。
「我就在外面。」林木森不露一絲感情。
「好吧,我們在花園見面。」木君青說著掛了電話。
又是櫻花飄落的季節,空氣中還飄著花的清香。幾只白蝴蝶飛來飛出。木君青經過一個寒假的保養,人更加白皙,氣色也很好,臉上有了迷人的微笑。而林木森大病初愈,憔悴許多,無精打采,有些慘不忍睹。木君青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木君青關心地問道。
「不咋,為伊消得人憔悴。」林木森不疼不癢,整個人變得沉悶。
木君青討個沒趣,也沒再往下問,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脾氣也來了。我這是何苦,討你嫌棄?木君青心里可罵起林木森來,如此,感覺林木森對于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在校園隨便走了走。樹木都發了新芽,女敕綠色的葉苞很新鮮,讓人耳目一新。許多人都穿了薄衫,看上去顯得很精神。唯有林木森像怕風似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木君青看了別人,又看林木森,不覺有點不耐。
林木森一直板著臉,現在才讓開自己,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他把手中的柿餅遞給木君青。那是弟弟從家鄉寄來的,包裝經過改良,用透明的塑料盒裝著,蓋子上貼了一張醒目的標簽,是一片紅葉。人看了會不覺想起北方的秋天,絢爛多彩的秋天,雖然這是春天,春光明媚的春天,可總是感覺是秋天,萬物都在凋零,像開焉枯萎的花朵。
木君青接過柿餅,不再感到希奇了。
「不就是一盒柿餅呀,就那在你手中像珍寶,又什麼希奇。我前一天就在超市里看到許多,也是這樣一片紅艷艷的樹葉。我買了些,我哥哥還說好吃呢。」木君青故意平平淡淡地說。
林木森擺本來就不痛快,見她那樣說,心里更是不高興,那可是弟弟千里迢迢寄來的呀。況且,這使他想起最初的見面,想起公交車上那甜美的感觸。而今,心中還潮涌著甜美,可是嘴巴上帶著咸澀。
「你哥?你還有哥哥?」林木森從沒有听她說過哥哥。
「那咋,允許你有兄弟姐妹,就不許我有個哥哥?」木君青打開盒子,拿了一個柿餅放進嘴里。她仍舊喜歡吃這種晶瑩剔透的果子,剛才的話不過是故意氣林木森。她也想起最初的相逢,想起那變了味的柿餅,心里莫名其妙感到失落。
林木森說不出此時自己的心情,經過一段難熬的思念和寂寞後,有些心不在焉了,再見了木君青,竟是惶然,有些失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木君青也感到厭煩。
「怎麼,去喝點咖啡?」木君青問。
「我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林木森有氣無力。
木君青沒了脾氣。「那好吧,你就回去吧。」人說著扭頭走了。
林木森僵硬地站在那里,遲疑了好久,似乎反過勁來。人扭頭也走了。
木君青走了一節路,扭頭看,見林木森一松一松地往前走,又想到他那一臉倦容,不知怎地有些關心他來。她想了一個寒假,並沒有什麼明朗的決定。她想看看林木森,僅僅想看看他再說,而林木森有些讓人失望。可此時,木君青感到他讓人又恨又愛,自己也憋了一肚子氣。
林木森不得不加入找工作的大軍中去。人才市場上的招聘會場場火爆,林木森到了那里總看到是自己學校的學生,仿佛n大的學生多如牛毛似的。林木森成績優秀,進一個企業應該很容易,可林木森興趣不在此。確實,一個學法律的學生進了企業該有什麼前途?林木森對招聘會也沒報什麼希望,他去那里,只是想從中體會其中的緊張和壓力。只有這樣,他才感到日子沒有那樣輕松和順心,不然他沒法承受無望的等待。林木森等待的是公務員考試,或是什麼機關現場招聘會,但是听說今年什麼也沒有。齊城對他的工作也很操心,還說真的找不到,就到陳文是的律師所工作,他需要這樣優秀的助理。林木森也只好笑笑,表示對老師的謝意。
緊張中的林木森有些務實,心情也不好,他需要人來安慰,想見到木君青。僅僅是兩人和顏悅色地坐一坐,什麼也不說,那樣心情就會好許多。但是很難見到木君青,他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林木森有些絕望,情緒相當復雜,每天都陪朋友出去喝酒。酒確實是好東西,可以讓人忘憂。林木森喝醉了,就僵硬地坐著,一言不發,臉上含著笑容,誰也不會覺察他就這樣醉了。
考研成績下來了,陳顧婉真的考上北大,而且是學校唯一。她看到成績單,潸潸淚下。她第一門考得沒想象那樣差,竟也八十多分。林木森自然無望,雖有四門功課在八十分左右,但一門零蛋蛋。林木森看了自己的成績,臉色蒼白,傷心欲絕。當時真不該放棄那門考試。嗚呼,林木森後悔得就要撞牆。
離畢業越來越近,林木森的工作沒有什麼著落,人說不急,但心中早長了茅草,刺得心中難受。他準備簽企業了,隨便找一個先干著。可是為時已晚,大型的招聘會沒了。一些西部城市來招人,可是林木森不想回到西部,他厭倦了那干枯貧瘠的土地,他要留下來;不為其他,就為了自己那份真愛,他也要留下來。林木森此時才發覺自己對木君青的愛是那麼深,對這個城市也有了濃厚的感情。
林木森在陳顧婉的慶功宴上喝多了酒。陳顧婉沒有邀請他,可那天他意外地來了。林木森故裝高興,可喝的是悶酒。就那樣,他喝醉了,一臉平靜地端坐那里,傻傻地盯著陳顧婉一言不發。要不是臉上那絲淡淡的笑容,人家還以為他在生陳顧婉氣呢。
陳顧婉是不喜歡張揚的,可是同學們只有她考上了北大,非讓她請客。陳顧婉推月兌不過,又想到就要各奔東西,聚一聚也好,所以才請了客。可偏有好事者,偷偷打電話告訴林木森,說陳顧婉約他去。林木森知道陳顧婉絕對不會這樣,但自己心情不好,想人多熱鬧熱鬧,況且,他也想看看陳顧婉。
開始大家還有說有笑,氣氛相當好。可不知誰說道分別,氣氛一下子低落了。有女生哭了,男生也不堅強,借著酒瘋,不管男和女,大家摟在一起哭了。林木森也想哭,也真的哭了出來,也不管旁邊的人認識不認識,抱了一個女生痛哭起來。場面很荒誕,陳顧婉看不下去,躲在衛生間大口大口地吐酒;後來,後來倚在牆角嗚嗚咿咿地哭了。
回去時,法二系的學生大多都知道林木森和陳顧婉的關系,所以都知趣地離去。林木森又是坐胎模樣,陳顧婉拉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