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如期而至,在開始之前,沈默與杜蘭特法師單獨在後台聊了一會,沒有人知道他們聊得是什麼,不過這不重要,當雅諾小姐戴著丟失的項鏈走到宴會的中央時,一切都變得安穩下來,安格烈家族的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氣,隨著輕快的音樂跳起舞來,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各位,我有話說。」杜蘭特法師用法杖描繪出一個暫時的音系魔法,對著喊話。不得不說,作為法師塔的新一代驕子,杜蘭特法師長的自然是沒話說,舉止優雅,或許是訂婚讓他很高興,他今天很多時候都是在笑。「今天謝謝大家參加我和雅諾的訂婚宴,不怕大家笑話,我從見到雅諾的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了她是我一生的伴侶,她的美麗,就像天上的星辰,落入了我迷茫的心里。」
杜蘭特法師拉起雅諾的手,說︰「妳會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我最疼愛的公主,我的雅諾。」杜蘭特用充滿愛意的眼楮去注視這雅諾的雙眼。「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會用一枚戒指來代替這條項鏈的位置。」
沈默听著,不住想到,不愧是法師塔出來的人,這情話說的一點都不會讓人感到肉麻,恰到好處。但是腦海里呈現的,卻是如夏的笑臉。
就在沈默還糾結著為什麼會想起如夏的時候,大廳的角落響起了一個人突兀的聲音。
「那如果那條項鏈是假的呢?」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人正站在那里,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我說,如果這條項鏈是假的呢?杜蘭特法師,你是否會依然和雅諾小姐結婚?」
老族長走出來,說︰「卓爾丹,你在胡說什麼!回到你的大門去!」那個被稱為卓爾丹的年輕人輕蔑的一笑,拿出一條和雅諾脖子上一模一樣的的項鏈來,說︰「是不是胡說,自然有事實來證明。」
杜蘭特法師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對卓爾丹說︰「這是今天我第二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答案……」杜蘭特法師抓住驚慌失措的雅諾,「當然是肯定的啊!」
卓爾丹顯然是沒有料到這樣的結局,對杜蘭特說︰「可是你不是說,如果找不到這條項鏈,你就會取消婚事嗎?」
杜蘭特法師皺了皺眉,「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是我說的。」沈默走了出來,「我是故意說給他听的。」
卓爾丹眯了下眼,說︰「這麼說來,你早就懷疑我了?」沈默走出了人群,來到卓爾丹的面前,說︰「不是懷疑,是肯定。原因有兩個。」
沈默沒有管卓爾丹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第一,你的雙手,我從沒有見過那樣的一雙手,一點的死皮和老繭的都沒有,就算是對手部靈敏性要求特別高的弓箭手,也會在固定的位置有因為練習留下的老繭,可你的手實在是太干淨了,而擁有這樣手的職業只有一個。」
「盜賊,而且必須是高級的盜賊,對于他們來說,任何的瑕疵都會破壞他們雙手的敏感。」破曉適時的接過話去。
沈默點點頭,接著說︰「第二點,是前幾天的晚宴。」
卓爾丹反駁道︰「那次的晚宴我沒有參加。」
「沒錯,你沒有參加,所以你不知道,那次的晚宴上,老族長公布了訂婚宴的消息,如果是偷盜者,一定會有感情的波動,但是在場的人都表現的很正常。除了偷盜者的演技很好這個解釋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偷盜者根本沒有參加晚宴,所以我就把目光放到當晚在城堡大門值班的你和廚師的身上。」沈默無奈的聳聳肩,「沒辦法,那些廚師實在是太胖了。」
卓爾丹疑惑的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抓住我呢?」
「因為,我抓不住您啊,大師。」沈默說著,對著卓爾丹行了一禮。
卓爾丹的的雙手響了一下,對沈默說︰「你怎麼知道我的階級的?」
「氣勢」沈默回答道︰「在接受老族長訓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直接在老族長紫玉級的氣勢下直接低下了頭,而你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卻一點沒有受到老族長氣勢的影響。」
卓爾丹笑了一聲,「果然,人安逸久了,就會松懈。」卓爾丹徑直走到沈默的面前,對他說︰「那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嗎?」
沈默感覺心里漏了一拍,雙腳一軟,差點倒下去,卓爾丹的威壓一放出來就已經對沈默產生了影響,「因為我相信,我相信一個甘願在安格烈家族做兩年僕人的人,不會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卓爾丹大師,您是喜歡雅諾小姐的吧。」
卓爾丹看著苦苦支撐的沈默,苦笑了下,收起了威壓,說︰「我兩年前見到的雅諾,和那個法師小子說的一樣,我從見到雅諾的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了她是我一生的伴侶,不過,有誰會喜歡一個盜賊呢?有誰會喜歡行走在陰影里,看不見陽光?」
卓爾丹落寞的說︰「我只是想,能在她的身邊,呆的久一點。」
破曉輕聲問退回來的沈默︰「他不是紫玉級的強者嗎?直接要求結婚的話,安格烈家族也不能拒絕吧?」
沈默抹了把頭上的汗,說︰「任何事情,只要關系到女人,都沒有理由,沒有黑白,任何強者,只要觸踫到愛情,都會失去自己,失去思考的權利。」
沈默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那個緋紅之森的笑臉。
卓爾丹走到杜蘭特面前,把項鏈交給他,說︰「照顧好雅諾,記住,我不是害怕你們法師塔,只是看得出,雅諾很喜歡你。如果你有對不起雅諾的地方,我的刀刃會出現在你身邊的任何一個角落。」說完也不在乎杜蘭特的反應,轉頭對沈默說道︰「你很不錯,有沒有興趣來斷刃,我可以當你的推薦人。」
斷刃是阿克蘭希大陸上一個擁有悠久歷史的組織,以自由為宗旨,組織內人員魚龍混雜,不過卻出奇的團結,和以法師塔為代表的六稜高塔那種等級制度下的團結不一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歸屬感。
卓爾丹沒有給沈默回答的時間,說︰「如果想好了可以到斷刃的駐地找我,我叫折影。」
折影走出城堡,一個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最終還是放棄了嗎?強大的盜賊先生?」
折影沒有管這個聲音,向著遠方走去。
「再強大的盜賊,也偷不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