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像是永遠不會用盡一般一直向著沈默等人逃竄的方向投擲,透過樹葉的沙沙聲與破空聲一直跟隨在三人身後。被這種火力驅逐的三人也根本不敢回頭,而跑在最後面的沈默更是感覺落地的長矛離他越來越近了。
不能再跑下去了,這樣消耗體力只會是慢性死亡。沈默在又一次的長矛投擲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不過他也沒有能改變局面的方法。
下一次的長矛集射應該快到了,沈默估算了一下時間,選擇了回頭看下情況。但是當他回過頭的一瞬間,一柄長矛已經直挺挺的沖著他的眉心射個過來。沈默已經可以聞到長矛上鮮血的味道和腐爛的惡臭。
人在死之前的時間會變得很慢,在這種近乎100%的真實性中,沈默就有這種感覺,他感覺自己身邊的一切都變得十分緩慢,慢到可以看清長矛的旋轉和樹葉的墜落。
「這個速度絕對躲不開的,就算躲開了這個距離也沒有辦法再次逃走。沒有辦法了嗎?真不想離開這個世界,我才剛剛結識新的朋友,我才剛剛找到任務的線索……如果可以,我還想繼續在這個世界呆下去啊!」
在《眾神》世界的盡頭,有一個光點,光點中是一個個的囚牢,而其中一個牢籠的門,突然的自己開了。門內的人笑笑,走了出來。
而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一個工作台,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對著對講機大聲呼喊。
「大人,發現有第三個靈魂成功解鎖!」
一個穿著黑西服留著馬尾辮的東方面孔躺在座椅上向上吐著煙圈。
「這次這麼快嗎?半年沒到就三個了。我就說第一期世界是失敗的,非要讓玩家到鑽石才能100%介入,白痴的想法。」
工作人員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那個,這想法好像是大人您提出來的。」
「這想法的教育意義真是體現的淋灕盡致啊。」
回到沈默這里,沈默不知道平行世界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一直想的不要死,不停的計算著合適的躲避方法。
總的來說,沈默也算是一個比較自信的人,不過他的自信不是廣義的那種自信,而是一種對客觀事實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看到並且推理出來的事情和客觀存在的東西,而且他這種人對自己的認知是比較完善的,所以,像是臨死之前忽然爆發這種事是幾乎完全不可能發生的。
不過,前文說的是幾乎完全不可能發生。
就在沈默糾結的這零點零幾秒中,沈默覺得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怪的視角,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而且自己可以控制它,但是接下來做的事,很像是自己做的,又不像是自己做的。
如果說前一秒沈默的眼神是驚慌和焦急,那麼下一秒的沈默眼中卻完全看不出這些東西,就想是一盆沸水忽然回歸了寧靜。
迅速的用右手抓住長矛來減緩長矛的速度,身體微微向下頭向左,讓長矛貼著頭環滑出,雖然右手已經血肉一片,但是這已經是沈默最大程度的努力。但是接下來沈默所做的事,卻驚呆了听見叫喊回頭觀察隊友的千軍和破曉。
沈默躲開第一支長矛後沒有選擇繼續逃亡,而是迎著飛舞而至的長矛迎面而上,長矛的速度極快,在落地錢帶出一道道破空聲,沈默在這種的長矛雨中逆行,選擇了一條長矛最少的路線,之後左手無名指和大拇指迅速的快點幾下,幾乎是瞬間抽出一個可以遮蔽全部長矛的大盾牌。與其說的盾牌,不如說是一層薄薄的金屬層,無數的長矛迎著一個薄薄的金屬層就穿透過來,狗頭人看著這個千瘡百孔的金屬層來到距離自己不到兩米的地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類要做這種完全沒有用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告訴他們,不是所有人都有在戰斗中思考的資格,因為任何一個停頓,都可能是致命的。
狗頭人只看到金屬層忽然化作光芒消失,而那個光芒中好像有一個黑影一晃而過。等到光芒消失,前方的狗頭人只看到自己旁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鮮血噴涌而出,前方的狗頭人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後方,一個身穿白色鎧甲的人已經把整個狗頭人的隊伍穿了個通透。那人殺到整個隊伍的最後面之後收腳後仰,利用一只腳做支點反向開始了回沖。臨死前的狗頭人永遠不會忘記那人的眼神。
沒有瘋狂,沒有殘忍,甚至沒有讓人窒息的殺意。冷靜,沒有一絲興奮,就像孤高的王者在檢閱俘虜的敵營。
狗頭人投矛手不是說他們只會投矛,這種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長矛近戰也是很有殺傷力的,不過在這種站位密集而且對手靈活性極高的戰斗中,他們的戰力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它們只能看著那人一個個像收草一樣收割著自己人的生命,手中的雙劍十分精準,幾乎是每次的斬殺都是沖著脖子眼楮等重要位置去的,本來穩操勝算的追逐戰變成了那人一個人的屠殺秀。直到最後一個狗頭人的死亡,它們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本來佔據優勢的自己一方會死的這麼慘。
不光是他們,做完這一切的沈默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利用金屬層來減緩長矛速度和遮蔽視線,利用斜向的巨劍來擊飛飛向自己的長矛,之後用取消金屬盾的光芒為自己做掩護,而且在沖出的瞬間再次變出雙劍而且在一瞬間改變了雙劍的形態。比起沈默原來使用的單手劍,沈默現在召喚出來的雙劍更薄更細,這樣的劍可能連一次正常的撞擊都無法承受,不過在這種局面了卻十分有效,接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在佔據了氣勢和武器優勢之後的沈默依靠突然提升的速度開始了快攻,甚至不惜以傷換命。
這樣周密、講究效率而且善于利用一切的打法確實是沈默的作風。除了突然提升的速度和計算能力,沈默覺得剛才自己的計算能力好像突然提升來好多倍,就像是忽然從單核提升到了雙核。
還有不對的地方,沈默在戰斗結束的一瞬間就從這種狀態里退了出來,而且鎧甲也瞬間解體化作了光點。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沈默很明白,剛才的自己,並不像是自己,雖然很像自己。沈默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剛才的感覺,就好比自己是一個電腦,剛才的自己從內部配置來說只是性能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大體上還是原來的配置,但是外部卻不一樣了,就想本來是藍色的,剛才卻變成了紅色。
「本來是藍色的,卻變成了紅色。」沈默念叨著,忽然知道自己剛才哪里不對了。
性格,自己的性格,如果是正常的自己,是不會在那種時候做那麼冒險的事,就算自己明白自己有實力可以這樣做。總的來說,剛才所做的事,不符合沈默平常的做事邏輯。
這種邏輯是多年的生活養成的,很難在這短短的一秒中做出改變。
「到底,發生了什麼。」沈默掙扎的喝掉了一瓶生命回復藥劑,打開了人物面板。
「這應該我們問你吧,剛才是怎麼回事,忽然爆種了?」破曉和千軍也從驚呆了的狀態跑過來,看著接觸鎧甲後渾身鮮血的沈默,沈默的右手已經露出了白色的骨頭,還能看見筋條在一跳一跳的,渾身各處都是傷口。
破曉想扶他從地上起來,被沈默出口阻止了。
「剛才用巨劍硬抗長矛的時候沖擊力有點強,現在全身骨頭好像都散掉了。」沈默沒說的是,剛才的那次高速折返幾乎要把自己腰部的脊椎都扭斷了,現在只能依靠治愈術和藥水來慢慢恢復。
破曉把自己的包囊解下來給沈默墊著頭,好讓他好受點。
「要是讓老族長知道你把空間袋當枕頭給我用,估計又要嘮叨了。」沈默咧嘴想笑一笑,卻不知道扯動了哪根肌肉,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先別說我,剛才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