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哥哥!有志哥哥!」剛進了院門,寶兒便撒開秦羽瑤的手,歡快地朝里面跑去。
最先出來迎接的卻是劉小美,頂著滿額頭晶瑩的汗珠子,從廚房里鑽出來︰「大姑姑!」
自從見過秦羽瑤那一手利落的刀工,以及從來沒吃過的糖醋魚,目前秦羽瑤已經榮升為劉小美最喜愛的人之一。拍了拍身上的灰,撒開腳丫子朝秦羽瑤跑過來。
李氏慢了一步,隨在後面從廚房里走出來,見到秦羽瑤,臉上浮起笑容︰「大晌午的,熱壞了吧?快進屋,叫有志給你們洗瓜吃。」大晌午的串門子,除了蹭飯之外不做它想,然而李氏卻沒有丁點兒不滿,熱情地招呼道︰「飯就快做好了,一會兒就能吃,先進屋歇歇。」
且不說昨晚秦羽瑤帶了條魚來,哄得小美那麼高興。便看在親戚鄰里的份上,如今秦羽瑤有難處,李氏也不能不管。自以為看透秦羽瑤來意的李氏,當接過秦羽瑤遞來的籃子後,頓時驚呆了︰「這是?」
「嫂子把人瞧扁了。」秦羽瑤半是埋怨地道。她最討厭吃白食的人,自然不會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雖然十分敬佩李氏的善良,卻不想平白叫人誤會了自己。
李氏「哎喲」一聲,作勢打了下嘴巴︰「都是嫂子的錯,妹子向來是最能干的。」揭開籃子上面的布,瞧著那滿騰騰的一碗雞肉,不由得心中贊嘆起來。又是捉魚,又是捉雞,秦妹子可真夠能干的。聞著雞肉異常醇厚的香味兒,不禁有些奇怪︰「妹子,你是如何炖的?我聞起來,格外的香噴噴呢?」
秦羽瑤也不藏私,把雞肉端出來後,從籃子底下取出一包八角︰「我今日上午進山,撿了許多這個,便放進鍋里炖了,味道果然不錯。」
「這個是啥喲?能不能吃?」李氏從來沒見過這玩意,低頭嗅了嗅,卻皺起眉頭。
「這個叫做八角,炒菜用的。」秦羽瑤解釋道。只見李氏仍舊滿眼懷疑,不由神色微斂,淡淡地道︰「我從書上看到過。」
李氏心中咯 一下,驀地有些愧疚起來。顧青臣雖然是個狼子野心,然而書卻念得好,秦羽瑤定是那時從他的書上瞧見過。一想到居然勾起秦羽瑤的傷心事,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連忙轉了話題︰「小美,快過來嘗嘗你大姑姑炖的肉!」
暫時打消李氏的疑慮,秦羽瑤微微松了口氣。顧青臣的名頭,唬一唬李氏這樣的婦人自然是管用的。只不過,她的本事遠遠不止如此,可以說幾乎都沒有顯露出來。待日後出了大風頭,卻又該如何解釋呢?秦羽瑤眸光微閃,有些思索起來。
被李氏喂了一塊雞肉的劉小美,狼吞虎咽地吃完,跳起來拍著巴掌叫道︰「好吃!太好吃了!大姑姑,你真棒,我太喜歡你了!」
「每次炒菜時放上兩三顆,便足夠了。」秦羽瑤說完,便準備喊寶兒回去。這小家伙,跟劉有志親近得很,一進門便竄得不見影兒了。
誰知李氏卻道︰「哎,妹子別急!」說著,將手中的雞肉端得高了些,在劉小美伸來的手背上打了一下︰「不許吃了!」
「為什麼?」劉小美吮著手指頭,眼巴巴地道︰「娘,就讓我再吃一塊,我不吃肉了,我吃蘑菇。」
李氏隔開小女兒伸過來的手臂,端著雞肉朝秦羽瑤走過來,笑眯眯地道︰「走,跟嫂子走。」
「去哪兒?」秦羽瑤只見李氏居然朝院門口走去,不由疑道。
「還能去哪兒?陳媒婆呀!」李氏擠了擠眼。
秦羽瑤一听,頓時沉下臉︰「我不去。」那日說的話,原是為了應付李氏。以秦羽瑤的相貌本事,怎麼看得上尋常農戶?更何況,不久前得罪了陳媒婆,料那陳媒婆也不會真心為她說媒。
「娘,你瘋了?」听到李氏的話,劉小美氣得直跺腳︰「為什麼要給那個死肥婆送去?」
「吵什麼呢?」這時,听到爭吵的趙氏從屋里走出來,站在檐下問道︰「什麼死肥婆?」
「大嬸。」秦羽瑤叫了一聲,說道︰「我今日進山,捉了只山雞,炖了給您和大伯送一碗來。東西我已經送到,便不逗留了。」雞肉是她送給他們吃的,心意已經盡到,至于他們用來做什麼,便同她無關了︰「寶兒,跟娘親回去了。」
話音落下,寶兒邁著兩條小腿 跑出來,手里面已經捧了只紅艷艷的大桃子,喜笑顏開地道︰「娘親,有志哥哥把最大的桃子給我吃。」
秦羽瑤模了模他的頭,抬眼朝趙氏告別︰「大嬸,嫂子,我和寶兒回去了。」
「哎!」李氏端著雞肉,好不尷尬。
劉小美眼明手快,趁機去搶,她可不想把肉白白喂了那死肥婆。無奈身子矮小,跳了兩下也夠不著,反倒叫李氏生了警覺,舉得更高了。氣得劉小美跺腳,扭頭朝趙氏喊道︰「女乃女乃,我娘非要把肉給隔壁那死肥婆送去!」
南邊隔壁住著劉大柱與孫氏一家子,北邊隔壁則住著陳媒婆一家子,全都是好吃懶做的人家,仿佛所有的勤勞因子都被劉大壯和趙氏一家吸過來了。趙氏搖著扇子,說道︰「不必給她送去。」小女兒劉玉潔的婚事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想來沒什麼變卦,趙氏也懶得再討好陳媒婆。
李氏道︰「娘,是為了秦妹子的事。」
之前家里商量著,叫陳媒婆給秦羽瑤介紹一個好男人。既然秦羽瑤同意了,李氏便想著這兩日去問一問。而陳媒婆此人貪得無厭,想叫她出力,首先她們得出血。恰好秦羽瑤送來這麼一碗滿當當的雞肉,味道又好,還怕喂不飽陳媒婆?李氏心中得意,這一招便叫做借花獻佛。
趙氏尋思一下,點頭同意了︰「你看著辦吧。」
「哎,那我去了。」李氏端著雞肉,樂滋滋地朝院門口走去。劉小美眼睜睜地看著雞肉遠去,氣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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