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天下之農門棄婦 第七十一章 青陽鎮上初揚名

作者 ︰ 子時無風

原來,這小丫鬟與秦羽瑤之前在布坊里買布料時,偶遇的縣太爺夫人家的丫鬟,正是同一個人。

那日,秦羽瑤相中了兩匹綢緞,不巧的是兩匹綢緞都有了主人。就在秦羽瑤跟小伙計打听買主是誰時,忽然有個小丫鬟走進來說不要了,這才讓秦羽瑤順利地買到了布。

可以說,如果沒有面前的小丫鬟紅兒,秦羽瑤未必能夠順順利利地買到布,于情于理,她倒是應該感謝紅兒。只不過,被秦羽瑤壞了好事的紅兒,卻恨死了秦羽瑤。

因為傳錯了話,導致縣太爺夫人定下的布料損失了一些,使得紅兒被狠狠責罰了一通。而紅兒素日里行事不饒人,在失了縣太爺夫人的寵愛後,被其他小丫鬟們一通使絆子,很快就礙了縣太爺夫人的眼,被趕了出來。

在家里生了兩天悶氣,紅兒被爹娘好勸歹勸出來給未婚夫方四送東西。可巧,就遇見了秦羽瑤。

原本紅兒只當秦羽瑤就是方四口中勾引方承乾的狐媚子,便端起抹桌子的水朝秦羽瑤潑了過去。誰知,卻看見了寶兒身上綴著的香囊。做香囊的布料,正是那兩匹布中的一匹。紅兒頓時知道,秦羽瑤竟然還是害得她失了好差事的罪魁禍首!

心中滿是憤怒,捂著被秦羽瑤打痛的臉頰,惡狠狠地道︰「害人精!我今日饒不了你!」張開兩只手,張牙舞爪地朝秦羽瑤撲過來,口中尖聲喊道︰「四哥快來,幫我教訓這個小賤人!」

「哪里來的瘋婆子,在這兒滿嘴的胡沁?」只听紅兒一聲一個「野種」,一口一個「賤女人」,任飛燁氣得不得了,抬頭喝問道。

方才他被秦羽瑤驟然變得凌厲的氣質驚住了,並不是慫了,不肯為她出頭。只見方四一甩汗巾子,過來就要幫著紅兒去擒秦羽瑤,任飛燁眸中一怒,把寶兒往邊上一推,大步走過去,揮手就要給方四一巴掌。

誰知,他的動作竟然還沒有秦羽瑤快。只見秦羽瑤的一只袖子還握在紅兒手里,卻是不妨礙她的動作,身形一扭,後腿一抬,腳尖正正踢在方四的下巴上。

「啊!」方四淬不及防,一下子被踢中,下巴頓時一陣劇痛,他捂著下巴倒退幾步,霎時間雙目發紅,像要吃人似的。

這個小農婦,還真以為抱上任飛燁的大腿,就敢橫行霸道了不成?方四朝後頭一招手,喊道︰「都出來,這個女人誘引咱們掌櫃的,又坑咱們的銀兩,今天連我都打了,明天會不會拆了閑雲樓的招牌?大家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閑雲樓不是好欺負的!」

呼啦啦,閑雲樓里一下子涌出來七八個小伙計。有的手里拿著抹布,有的手里拿著 面杖,有的手里還拿著菜刀。原來方才這一番爭執,閑雲樓里的伙計們都听到了,早就擠在門口瞧起熱鬧來。听到方四這麼一喚,立時就露出身形來。

此時,街邊的許多路人也听到方四的這一聲大喊,漸漸圍了上來。被任飛燁推到一邊的寶兒,艱難地擠開人群,來到秦羽瑤的身後。仰頭盯著臉孔猙獰可怕的紅兒,很想叫小白咬她一口。可是,小白被丟在家里,沒有帶來。

寶兒惱得直磨牙,忽然眼楮一亮,小白雖然不在,可是他也有牙齒呀?登時抱住紅兒的大腿,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啊!」紅兒痛叫一聲,下意識地踢腿就要甩開。誰知腿上發沉,一下竟沒有抖開,不由低頭看去。只見寶兒抱著她的大腿,歪頭張著小口還要咬,頓時恨得不行︰「小賤種,跟你那不知羞恥的娘一個樣!」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另一條腿踹向寶兒。

秦羽瑤眸光一沉,一把抱起寶兒,飛起一腳踢到紅兒的胸口。這一下半點余力都沒有留,直踢得紅兒倒退七八步,坐倒在台階上,捂著胸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霎時間,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而後「噗」的一下,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只見紅兒接二連三的吐血,旁邊的人都嚇壞了︰「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人人看向秦羽瑤的目光都變了,這個女子怎麼這樣有力氣?一腳就踹得紅兒吐血?眼看紅兒這情景,卻是傷了心肺,也不知能不能活了?

此刻,任飛燁也走過來,雖然眼中有些擔憂,口中卻安慰道︰「妹子別怕,有什麼事,我給你擋著。」

秦羽瑤點了點頭,眼中卻沒有一絲後悔。膽敢對寶兒動手,真正觸動了她的逆鱗!秦羽瑤不怕別人對她怎樣,她不在乎。可是當看到紅兒的那一腳伸向寶兒時,心仿佛被什麼狠狠揪住,什麼也顧不得,只想狠狠教訓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方才那一腳,秦羽瑤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不過眼看著紅兒吐了兩口血後,人雖然沒有力氣,眼楮里的仇恨卻越來越濃了,秦羽瑤便知道她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大不了賠她些醫藥錢,官司卻是不必吃了。

秦羽瑤低下頭看向寶兒,目光嚴厲︰「娘親怎麼告訴你的?娘親打架的時候,你要躲得遠遠的!」

寶兒此時也有些嚇到了,小手揪著秦羽瑤的衣裳,雖然緊張得不行,卻仍舊執拗地道︰「壞人欺負娘親,寶兒幫娘親打壞人。」

「妹子,都怪我,都是我沒有好好看住寶兒。你別怪寶兒,他還是個小孩子,又是一心向著你。」任飛燁見狀,連忙打圓場道。

秦羽瑤果然目光一轉,嚴厲的目光朝他看過來︰「我托你看顧寶兒,你就是這麼看顧的?把他往旁邊一推,人就沖上來了?若是寶兒被人抱走呢?若是寶兒有什麼意外呢?」

寶兒生得好看,很容易便招了人販子的眼。一想到寶兒可能趁亂被抱走,秦羽瑤的心里便是又怕又痛,看向任飛燁的目光便有些指責,她是那麼信任他,他居然如此大意!

任飛燁听到這里,直是汗顏︰「對不住,都是我的錯。」

兩人還在爭辯,那邊紅兒已經被方四扶到閑雲樓里休息,然後帶著七八個伙計,紅著眼楮沖了出來︰「打了人,還想走?跟我去見官!」方四口中說著,手上便來擒秦羽瑤。瞧著他的動作,分明不僅僅是想擒秦羽瑤去見官,還想在送秦羽瑤見官之前教訓她一頓。

秦羽瑤目光一冷,偏頭看向任飛燁︰「幫我看著寶兒,不許有閃失!」而後飛起一腳,與方才如出一轍,又是正正踢在方四的下巴上,直踢得方四「嗷」的一聲,愈發紅了眼楮。

任飛燁只見前方柔韌縴細的身影,每每出手便迅速狂暴,直是瞠目結舌。在他的心中,總覺得秦妹子應該是笑靨如花,溫柔解語的人,誰知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竟是如此暴力?

這可不行,秦妹子是女子,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屢屢抬高腿去踢人呢?任飛燁想到這里,便喊道︰「妹子,你交給我,我來收拾他們。」口中說著,手下卻沒忘了把寶兒護在身前。

「你的身份不合適。」秦羽瑤又踢飛一個小伙計,不慌不忙地答道。

任飛燁一怔,頓時明白了秦羽瑤的顧慮。他是碧雲天的少東家,秦羽瑤惹的是碧雲天的對頭,閑雲樓的人。如果他不出手,這便是她與閑雲樓的小仇小怨。而若是他出手了,則很有可能變成碧雲天和閑雲樓的恩怨。到那時候,事情很有可能朝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任家世世代代都是商人,任飛燁從小耳濡目染,全都圍繞一個「利」字。為人雖然灑月兌豪爽,然而腦子里卻是裝著一本生意經。此刻略加思量,便知道秦羽瑤說得對,他確實不該插手。

就在這時,秦妹子還在為他著想,任飛燁仔細盯著秦羽瑤打斗的場面,雖然心底里很想上去幫忙,但是此時此刻,「利弊」二字卻盤亙在他的腦中。

就在他權衡之際,秦羽瑤又踢飛了兩個小伙計,已經是打倒了小一半的人。只見秦羽瑤如此彪悍,任飛燁心中略安,秦妹子原本也不需要他的幫助。便放心地抱起寶兒,退到人群邊上看著了。

秦羽瑤面容冷沉,一雙寒眸仿若無情,此時此刻,一點顧忌的心情都沒有了。總歸她打了方四,又打了紅兒,本來便結下了梁子。就算現在收手道歉,也不見得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大家都來看啊!多麼不知廉恥的女人啊!勾引我們老爺不成,便拿我們這些小伙計撒氣!」吃了虧的方四不服氣,張口朝看熱鬧的人群中顛倒黑白地喊道。

秦羽瑤眼中閃過譏諷,身形一轉,來到方四身邊,揮手扇在他的臉上!只听「啪」的一聲,頓時間,方四的下巴月兌臼,整張臉都變了形,再想喊什麼,卻喊不出來了!

其他小伙計只見秦羽瑤如此手段,全部住了腳步,都不敢再圍上來了,站在不遠處忌憚地看著秦羽瑤。

秦羽瑤的視線淡淡掃過他們,一手提起方四的後襟,站在台階上,朝圍觀的人們說道︰「我路過這閑雲樓門口,不知為何得罪了小這伙計,口口聲聲說我勾引他們老爺。我只以為他認錯了人,並沒有理會。誰知一個小丫鬟端起一盆抹桌子的水朝我潑過來。指著我,口口聲聲罵我‘狐媚子’。而後見到我的兒子,又罵我的兒子是野種。大家說,他們該不該打?」

「你,你顛倒黑白!」這時,紅兒從閑雲樓里走出來,只見被秦羽瑤提在手中的方四,整張臉都歪了,心里不由一懼。然而仍是強撐著說道︰「這女人勾搭我們老爺不成,便去勾引碧雲天的任飛燁,好好的良家女子,怎麼會跟年輕男人勾搭在一塊?」

听到這一句,秦羽瑤只後悔剛才怎麼沒踢死她?冷冷地看了旁邊的小伙計一眼,說道︰「去喊你們掌櫃來。」而後看向下方圍觀的人群,沉靜的聲音說道︰「各位若想知曉真假緣由,便留在這里稍等片刻。」

她只有一張嘴,恐怕是辨不清了。于是,秦羽瑤沒有再做舉動,而是叫小伙計去喊方承乾。而且,秦羽瑤也很想知道,方承乾到底知不知道這回事?如果他知道了,打算怎麼做?

話音落下,便見一個小伙計分開人群往街頭跑去了。

這樣漂亮的小娘子,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出手時又利落干練,如此有本事的女子,真的是方四說的那種人嗎?下方看熱鬧的人群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

秦羽瑤也不以為意,反正風頭也出了,她不介意鬧得更大一點。目光掃向任飛燁,示意他帶著寶兒走得遠些,不要走近前來。卻沒有留意,就在碧雲天的最頂層,極尊貴的那間廂房里頭,一只骨節分明的素手挑扇推開窗戶,饒有興趣地看下來。當目光落在寶兒身上時,閃過一抹驚訝。

方承乾的家里離此處並不遠,跑去喊人的小伙計,很快就帶著方承乾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一名面白膚細的婦人,乍一看去,便知是養尊處優之輩。

方承乾遠遠便瞧見秦羽瑤提著方四的後襟,站在閑雲樓的台階上,眼中又是尷尬又是惱怒。分開人群,朝秦羽瑤走過去,語氣里滿是抱歉︰「瑤兒,對不住,叔給你添麻煩了。」說著,接過秦羽瑤手中的方四,卻是眉頭一肅,反手給了方四一個巴掌︰「啪!」

「嘩!」頓時間,下方人群中傳來喧嘩聲。

方承乾問也不問,便抬手打自家的小伙計,這是擺明了向著秦羽瑤嗎?

只見方承乾如此做,秦羽瑤也怔了一下,沒想到方承乾問都不問,就跟她道歉。猶豫了下,面上霜寒微微放緩,對他喚了一聲︰「方叔。」

「乾哥,你怎麼打四兒?」這時,那養尊處優的婦人在紅兒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皺著眉頭看了秦羽瑤一眼,目光閃過不喜,「這是什麼人,你怎麼為了她打自家佷兒?」

就在方才,紅兒湊到方夫人的身邊,把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得知秦羽瑤不僅打了閑雲樓的伙計,還把方四和紅兒也打了,方夫人直是不喜。不管秦羽瑤是什麼人,方四卻是自家佷兒,紅兒既是佷兒媳婦,也是自家人,外人欺負自家人,這就是不對的!

圍觀的人群們一听,這方四居然是方承乾的佷兒,不由得嘩聲更大了。各種各樣的目光全都投向秦羽瑤,這個漂亮的小娘子當真有本事,打了閑雲樓掌櫃的佷子,閑雲樓掌櫃居然還護著她!

不僅如此,方才瞧著,就連碧雲天的掌櫃公子,也想要護著她似的?

「你懂得什麼?」方承乾回身斥道。他這個媳婦,旁的都好,就是耳根子軟,不分是非。別人說些什麼,她全都信了。上回方四在她耳邊嚼舌根子,說有一個漂亮小婦人想勾引他,害得她不依不饒地纏著他,一直到現在都不許他再當廚子,只是偶爾才能回閑雲樓一趟。

方承乾的目光移向纏著方夫人的紅兒,他是知道這個紅兒的,方四小時候訂的女圭女圭親,原來看著機靈利索,怎麼現在瞧著卻是個愛撥弄是非的?

「大家伙兒,我是閑雲樓的掌櫃,我來向大家說幾句。」方承乾站在台階上,面向下方人群,揚聲說道︰「大家知道閑雲樓中,原先貼在牆上的菜譜,為何如今變得簡單易讀,便是不識字之人也可以自己點菜了嗎?這個法子,就是我身邊的這位女子想出來的!」

說著,抬手一指,使眾人的目光全聚集在秦羽瑤的身上。

「當真?」下方的人群騷動起來,他們是知道閑雲樓的菜譜的,從原先的密密麻麻的字跡,變成現在分了類別、畫著圖樣的菜譜,方便了很多人點菜。

此刻,便連小伙計們看向秦羽瑤的目光,也有些訕訕起來。就因為秦羽瑤的菜譜,使得他們不必再連連報菜譜,省了許多力氣。可是他們方才還听方四的話,攻擊她來著,想到這里,全都垂下頭去。

「大家伙兒,可還記得,我們樓里有幾味菜肴,近來變得格外辛香,腥羶味兒都不見了?」方承乾接著又道,「這也是我身邊這位女子之功。她賣給我們樓里一味叫做‘八角’的調料,才使得幾味肉菜變得更好吃了!」

听到這里,下方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全都以驚奇的目光看向台階上,站在方承乾身邊的女子,但見容貌美麗,然而漆黑眸子一片清冷,記起方才她抬腳踢飛一個個小伙計的情景,全都目露驚艷。

而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忽然說道︰「啊,我記起來了!不久前也是這位小娘子,來碧雲天賣一簍子八角,還被小伙計刁難,又誣陷她昧下銀子,那次我見過的!」

那人的目光一轉,在小伙計里掃視一圈,忽然抬手指著方四道︰「就是他,上回誣賴這位小娘子,被打了一巴掌,怎麼這回還不記打,又找人麻煩?」

說話之人,是閑雲樓的常客,同方承乾也有幾分交情的,此刻看向方承乾說道︰「老方,不是我說,你這閑雲樓都請的什麼伙計?人家小娘子也沒礙著他什麼,他屢屢找人麻煩。他日是不是也會誣賴我們少給了菜錢,要訛我們的銀子啊?」

這一聲質問,直引得許多人跟腔。被眾人紛紛質疑,方承乾的汗都下來了,這可都是衣食父母啊!得罪了他們,閑雲樓還怎麼開下去?轉頭狠狠瞪了方四一眼,而後雙手抱拳,深深躬下腰︰「我替我家不肖佷子,給大家道個歉。過了今日,我必好好教導他。」

然後直起腰來,朗聲說道︰「我閑雲樓,絕對童叟無欺,若是發生訛詐客官銀錢之事,方某以死謝罪!」

听到這里,真相已經大白。看熱鬧的人群已然明曉因果,又見方承乾如此誠懇,便也沒有別的閑話要說,漸漸散了去。

方承乾轉過身,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方四︰「是不是把閑雲樓的名聲都搞壞了,把我從閑雲樓掌櫃的位子上擄下去,你就滿意了?」

方四捂著臉,低頭不甘地道︰「我還不都是為了叔好?」剛才方承乾給他的那一巴掌,正好把他的下巴接了回來,此刻恨恨地看了秦羽瑤一眼,都怪這個攪事的女人。

「你還敢對瑤兒無禮?」方承乾只見方四還敢瞪秦羽瑤,心里那個氣啊,直是恨鐵不成鋼地道︰「怎麼有你這樣冥頑不靈的石頭人?」

听到這里,方夫人不願意了,不悅的瞅了一眼秦羽瑤,說道︰「乾哥,你何必在外人面前,如此下咱們自家人的臉?」只听著方承乾喚秦羽瑤為「瑤兒」,方夫人不由得想起方四的話,莫非這位小農婦打扮的女子,當真想勾引方承乾?

「那也要他有臉才成!」方承乾轉身看向秦羽瑤,指著方四說道︰「惹出這些事,都是四兒的錯,瑤兒你想要他怎麼樣,你只管說!」

誰知秦羽瑤還沒開口,紅兒已經抱著方夫人的手臂,嗚嗚地哭了起來︰「夫人,四哥好可憐啊,一心為著老爺著想,還要被如此對待。他可是一顆心全部向著夫人,向著老爺啊,哪怕出了些偏差,也不該叫一個外人發落他啊!」

紅兒原本被秦羽瑤踢了一腳,吐了兩口血出來,故而這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柔弱無骨的樣子,倒也有一半是真的。方夫人見她哭得可憐,便抬起頭來,不贊同地看向方承乾︰「說得是,乾哥怎麼能叫一個外人來發落咱們自家人?」

只見方夫人如此看不透,方承乾氣得直拍大腿︰「你真是——」

「方叔,你不必責罰他了。」眼看方承乾與方夫人就要爭執起來,秦羽瑤淡淡地打斷道。方承乾畢竟是她尊重的人,來到這里後又一心一意信任她,秦羽瑤也不想叫方承乾難做。便道︰「真相如何,方才已經水落石出。而且他在我的手中也沒討到便宜,該發落他的,我方才已經做過了。」

「若無他事,瑤兒便先走了。」說罷,秦羽瑤便抬步想要走下台階。

這時,紅兒指著她道︰「你打了人,這麼輕易就想走?」

「閉嘴!」方承乾惱怒地呵斥道,簡直對這個紅兒厭惡到極點,怎麼小時候看起來伶俐機靈的小姑娘,長大後變得如此不懂分寸?他走下台階,好聲對秦羽瑤道︰「瑤兒莫急,不妨到樓里一坐,方叔給你賠禮道歉?況且,方叔打算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經了這一場,秦羽瑤這會兒什麼心情都沒有了。管方承乾口中的那人是什麼來頭,此刻一點理會的心思都沒有︰「改日吧。」說著,神色淡淡地轉過身,朝任飛燁與寶兒的方向行去了。對于紅兒,她是瞧也沒瞧一眼。

「真是目中無人!」紅兒只見秦羽瑤理也不理自己,心下只覺得一股郁氣無法抒發,又見秦羽瑤對待方承乾也如此冷淡,不由得對著方夫人嘀咕一句。

方承乾轉過身來,冷冷地掃視幾人一眼︰「都跟我進來!」

他雖是生意人,然而自小卻喜歡烹飪食物,所以在接手閑雲樓的掌櫃一職之後,又兼任了閑雲樓的大廚。常常與食材打交道,方承乾可謂脾氣十分之好。然而此刻,卻面色沉怒,仿佛隨時就要爆發出來。

方夫人嫁給方承乾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他如此陰沉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發怵。往日的那些胡攪蠻纏,此刻一點也不敢使出來了。

「方四,念在同族之情,以及你父親為你做的保薦,我收你在我這里做事。然而這些日子,你大事沒有做一件,簍子卻捅了不少。」方承乾面色沉凝,緩緩地道︰「今晚回去,你便收拾鋪蓋,回老家去吧。我這里,不能留你了。」

「叔?」方四捂著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方承乾,「你就為了那個小農婦,要把我攆回去?」

「你懂個屁!」此時,方承乾不由得怒罵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麼人?」他氣得咕咚咕咚飲盡一杯涼茶,才又開口道︰「這些日子,碧雲天賣的那一道炒螺螄,賺了多少錢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得罪了瑤兒,那些銀子本該都是我們的!」

「什麼?」此刻,方夫人不贊同的目光朝方四看過去,「四兒,那女子到底如何得罪你了,你總是跟她過不去,害得我們失了這麼多進項?」

被方夫人一問,方四不由一噎,他難道不是為了她嗎?

「總之,瑤兒是我們的搖錢樹,誰跟她過不去,就是跟閑雲樓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方承乾擲地有聲地道,「改日我去跟瑤兒道歉,方四,你若是與我一起求得瑤兒的原諒,那麼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留下來。若是你不肯,今晚便收拾包袱,明日我派人送你回老家!」

就在秦羽瑤臨走之前,方承乾可是親眼看到,任飛燁朝他比了一個示威的手勢!這怎麼能行?瑤兒懂得那麼多,如果被碧雲天籠絡走了,閑雲樓該有大敵了!

于公于私,方承乾都打算跟秦羽瑤化干戈為玉帛,一絲疙瘩心結都不留!

「老爺,這對四哥不公平——」紅兒只見方四低頭攥拳,心里很是不忍,不由得抬頭叫道。

「誰是你的老爺?」方承乾毫不客氣地道,「我怎麼不知家中何時多了你這麼一個小丫鬟?」

被方承乾如此一駁,紅兒的臉色頓時難堪起來。方夫人有些不忍,說道︰「乾哥,這是四兒的未婚妻。說起來,也算咱們自家人。」

「還沒過門,何談一家人?」方承乾此刻看紅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個姑娘,心術不正,心眼也多。又看了看紅兒衣襟上沾著的血跡,心中愈發不滿。若非她做了十分過分的事,瑤兒怎麼可能下這麼重的手懲罰她?一點兒同情的心思都沒有。

要知道,跟秦羽瑤動手的其他小伙計,此刻全都該干什麼的就干什麼去了。哪有一個人像方四和紅兒這樣,落得這麼重的傷?

其實,這也是其他人見秦羽瑤出手太狠,並不敢真正動她,怕自己也像方四和紅兒那樣,被秦羽瑤一腳吐出鮮血來。而秦羽瑤見他們手下留情,自然也掌握了分寸,看似將他們踢翻了,其實落到身上並沒有多大疼痛。

「好了,此事就到這里,都散了吧!」方承乾揮了揮手,然後開始解外衫的扣子,露出里面的廚子衣服。幾日沒做菜,他著實手癢得很。

方夫人雖然在家里面胡攪蠻纏,在外頭還是給方承乾面子的,便沒有使出在家里糾纏他的那一套,道了一聲︰「乾哥,那我就先回家了。」

方四最先動了,臉色十分陰沉,攥著拳頭走出閑雲樓。旁邊,紅兒看著他一聲不吭就走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亂︰「四哥?」然而方四仿佛听不見似的,腳下不停,很快便鑽入人堆里不見了。

方夫人見她有些可憐,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被紅兒拉住,央求道︰「夫人,求夫人收我在身邊做個端茶倒水的伺候丫鬟吧?」

被拉住袖子,方夫人不由一怔。她是有些喜歡這紅兒的伶俐的,可是想起剛才方承乾對紅兒的不喜,最終搖頭道︰「我家里已經有了兩個小丫鬟,離放出門的年紀還早,目前用不了太多的丫鬟。」

紅兒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下了︰「夫人,求夫人收我做事吧!」只有求了方夫人,往後跟在方夫人跟前,吹一吹耳旁風,四哥還有回來做事的機會!紅兒心里想道,伏在地上磕了個頭。

方夫人直是尷尬不已︰「不行的,我們家已經不要丫鬟了。而且你是四兒的未婚妻,與我們家做下人,那怎麼能行?」

最終,方夫人忙不迭地抽身走了,留下跪在地上的紅兒,滿眼憤恨。秦羽瑤,都是這個女人的錯!害得她失去了差事,又害得方四也被擄奪了差事,還想叫他們給她道歉?做夢吧!

離開閑雲樓後,任飛燁帶著秦羽瑤與寶兒隨意地溜達著。只見秦羽瑤的神情不似之前那樣明媚,不由得握了握拳頭,眸子里閃過一絲無奈。他多麼想上前保護她,可是他的身份卻注定了不能。

又想起方承乾到來後,問也不問一句,便給了自家佷子一巴掌,可謂給足了秦羽瑤面子。而他,自詡為秦羽瑤的兄長,又為她做了什麼呢?任飛燁握了握拳頭,心中暗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只會把秦羽瑤往閑雲樓的方向越推越遠。

說不定,這事要跟任掌櫃和公孫若塵商量一下。心中有了主意,任飛燁的神情漸漸放松下來,開始逗秦羽瑤道︰「妹子,怎麼還苦著一張臉?莫非方才並不出氣?沒關系,回頭我找幾個小伙計,把方四引到小胡同里,套住他的頭打一頓悶棍給你出氣!」

秦羽瑤有些好笑︰「當著寶兒的面,你也不怕教壞小孩子?」

任飛燁還沒來得及答話,便見寶兒仰起頭來,問道︰「娘親,為什麼不能叫我听到?」

秦羽瑤模了模他的小臉,答道︰「因為這是做壞事,小孩子是不能做壞事的。」

「長大了就能做了嗎?」听完之後,寶兒好奇地問道。

秦羽瑤一時無語,任飛燁則哈哈大笑起來。被秦羽瑤白了一眼,才連忙住了口,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寶兒,把人引到小胡同里打一頓,就叫打悶棍。吃了虧,還不知道是吃了誰的虧。所以啊,寶兒以後千萬不能一個人到小胡同里去,會有壞人的!」

「哦,寶兒知道了。」寶兒點了點頭,心中想道,他有小白,他和小白進了胡同,就不算一個人進胡同了吧?

這時,秦羽瑤忽然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道森寒,低頭對寶兒道︰「寶兒,往後不論你去哪兒,都要帶著小白。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讓小白咬他!」

寶兒是她的兒子,如果有朝一日她不能及時護他,那麼也不能讓人佔了便宜去!小白的牙齒有毒?哼,膽敢欺負寶兒,咬死了算他幸運,咬不死她可是要找他算賬的!

听到秦羽瑤如此說,寶兒點了點頭︰「嗯。」心里打起小算盤來,娘親曾經說,不能讓小白胡亂咬人。可是娘親方才又說,如果有人欺負他,便可以讓小白咬人。

寶兒在心里記下了,腦子里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如果他和小美姐姐再去白小石面前顯擺,白小石還想要揍他的話,他可以讓小白咬白小石嗎?

秦羽瑤還不知道,單純可愛的寶兒,遺傳自某人的一絲月復黑已經逐漸的顯露出來。她牽著寶兒,在街上逛著,撿了一些有趣兒的小玩意買了些,又包了幾樣寶兒喜歡的糕點,便對任飛燁道︰「你送我們回去吧。」

「好。」任飛燁此時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如何把秦羽瑤留在碧雲天的想法,甚至有些著急,想回到碧雲天跟任掌櫃商量。听到秦羽瑤提出要走,立刻便帶她去碧雲天的門口叫馬車。

一路上,任飛燁幾次試探秦羽瑤︰「我們碧雲天絕對比閑雲樓對你好,你就別給閑雲樓賺好處了吧?」

「那方夫人、小伙計等人,經了這一回事,肯定看你不順眼。往後你賣東西給他們,我怕你會吃虧呀!」

「我們碧雲天就沒有這麼多事,我娘特別通情達理,她不管外頭的這些生意的。」

「我娘那個人,肯定對你的胃口,不如改日你到我家做客,我讓我娘認你做干女兒?」總之,任飛燁的心思,就是不想叫秦羽瑤與碧雲天站在對立面上。

今日听方承乾說了菜譜的事,任飛燁的心里別提有多震撼。前幾日有個熟客到碧雲天,跟任掌櫃夸起閑雲樓的菜譜,說是一本精致秀雅的用竹片做的畫冊,上面用各色顏料涂抹刻畫著菜色,繪形繪色,一看便知是什麼菜,別提有多形象了!

任掌櫃為此十分震撼,立刻寫了信給公孫若塵,請示是否碧雲天的菜譜也改成這般?原來,這樣精妙的主意,竟然是秦羽瑤想出來的?任飛燁一點也不懷疑方承乾的說法,他只恨方承乾為何如此明事理!

如果方承乾來了後,並不像已經發生的那樣維護秦羽瑤,而是得罪了秦羽瑤,那麼秦羽瑤離碧雲天就又近一步呀!任飛燁越想越覺得,真是太可惜了!

秦羽瑤面對這些問題,只是淡淡一笑︰「飛燁,有時候想得太多,並非好事。」

嗯?任飛燁愣了一下,她說得什麼意思?

然而此時,馬車已經駛近秀水村,秦羽瑤掀開簾子,對車夫道︰「停車。」等馬車停下來後,秦羽瑤利落地跳下車子,又把寶兒抱了下來,對任飛燁道︰「就送到這里吧,免得進去了,又惹來什麼閑言碎語。」

秦羽瑤不怕別人嚼舌根子,但是能不被嚼舌根子自然是最好的。

任飛燁抬頭一看,此刻日頭已經快落山了,但是天色還沒有暗下來。而且已經送到村子口,秦羽瑤買的東西又不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便沒有堅持,點頭道︰「好。」說完,朝寶兒揮了揮手︰「下次叔叔再來看你哦。」

寶兒乖巧地揮手︰「叔叔再見。」

秦羽瑤一只手提著一籃子玩的、吃的,另一只則牽著寶兒,一路往村子口行去。方才下車的位置離村子口還有些距離,故而坐在村子口的幾名阿嬸沒有看見。只見到秦羽瑤牽著寶兒回來,手里還拎著東西,便打招呼道︰「秦氏又進城了?」

秦羽瑤點了點頭︰「是呀,給我家寶兒買些吃的。」

村里人也並非人人都似陳媒婆、孫氏這般,見著什麼都問。大部分人都是背地里琢磨幾句,說一說便過去了,所以只見秦羽瑤答得簡單,那幾名打著扇子乘涼的阿嬸也沒有多問,只是看著寶兒夸贊道︰「哎喲,瞧你家寶兒,生得是越來越好了。」

寶兒聞言,害羞地低下頭。秦羽瑤心中卻是一驚,連忙「哎喲」一聲,說道︰「我家面盆里還醒著面呢,我怎麼就忘了,哎呀,這下肯定酸的不能吃了。」說著,向幾名阿嬸告了別,牽著寶兒匆匆地往家里走去。

幾名阿嬸看著她急慌慌的背影,直是笑道︰「那快些去吧。」

幸虧此時日頭陷入雲層,而寶兒站在秦羽瑤另一側,幾名阿嬸沒有瞧清楚。只從側面看去,覺著那眉眼小嘴都生得極好,才忍不住夸贊了句,卻叫秦羽瑤心驚肉跳了一路。回到家後,秦羽瑤來不及進屋,就在院子里把東西往地上一放,捧起寶兒的小臉,仔細端詳起來。

只見這些日子以來,寶兒被好米好面地喂養著,愈發水靈可愛起來。那細長的眉形,漆黑如墨,仿若畫上去的一般。那烏黑的眼楮,不知從何時開始,瞧著人時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高貴,令人不敢與他對視。

這張小臉,若是長大了,該是怎樣一副容貌?秦羽瑤捧著寶兒的小臉,怔怔地想道。在夕陽下,寶兒的小臉被染上一層霞光,秦羽瑤在心中描繪著寶兒長大的模樣,仿佛看到了一張冷然高貴的俊臉,眸光冰寒,俊美無籌,透過遙遙的時光與她的視線對上。

這一瞬間,秦羽瑤不知為何,心中竟然顫了一下。

寶兒被秦羽瑤捧著小臉,也沒有不耐煩,而是單純地問道︰「娘親,寶兒長得很好看嗎?」

「好看!」秦羽瑤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如果這都不算好看,還有什麼才算好看?

誰知寶兒又道︰「可是,他們為什麼都說我是‘小野種’?」饒是寶兒年紀小,在被人許多次喊「小野種」後,也不由得記在了心里。

秦羽瑤怔了一下,認真地道︰「他們那是病!得治!」

「啊?」寶兒呆住了。

秦羽瑤耐心地解釋道︰「他們看你長得漂亮,心里就嫉妒了,這叫做紅眼病,得了紅眼病的人就會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寶兒別與他們一般見識,他們都是有病的。」

「他們真可憐。」听到這個回答,寶兒烏黑的大眼楮里泛起憐憫的光澤。

秦羽瑤不由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臉,說道︰「是啊,他們真可憐,咱們不要理他們。走,進屋去,娘親給你做蒸菜吃。」

「好哦!」寶兒歡呼一聲,剛邁開小腿,便被一團雪白「吱吱」叫著撲了過來︰「小白?」寶兒開心地抱住小白,一天不見,他可想念小白了。兩人嘀嘀咕咕地說著旁人听不懂的話,秦羽瑤也沒有理會,她此刻站在屋門前,目光落在倒地的門板,以及被翻動得亂七八糟的屋子里面,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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